晚上,秦昆開着車,載着倉一道長幾人,停在了橋邊不遠。一江東流水水,兩岸散心人,即便最冷的時候,河堤還是有不少行人出來散步。
一群奇模怪樣的人,讓一些行人駐足錯愕,不過他們沒在岸邊的小道駐留,而且下了緩坡,走向河堤。
倉一道長走在前面,開口介紹道:“清末時候,霧州市還是個縣城,這裏依山傍水,百姓富裕,那時我玉清觀香火也算鼎盛。當初太平天國起事後,日益壯大,大軍經過這裏時殺了不願投降的縣太爺,搜刮縣内金銀糧食以充軍資,遭到百姓反抗,那些反抗的百姓先後被屠,屍首就留在橋對岸。”
“後來,瘟疫出現,傳播速度極快,駐紮在此的太平軍先後染病,整個大營幾乎死了一半,屍體也被丢在橋對岸。那邊許多年前就是個陰墟,又因爲曾鬧過疫災,被稱爲‘魍魉老街’。”
倉一道長走到橋墩旁,拍了拍科技西橋的橋墩,一臉感慨:“90年代,爲了方便通行,修了這橋,但是橋樁一直打不下,說是亡魂鬧事,後來我們玉清觀的幾位師兄弟出面做了法事,才打下了樁子。”
這橋基,有倉一道長的過往,所以他對這裏格外熟悉。
“那河伯廟又在哪?”秦昆問道。
郭牙子礙于規矩,不能明說大自在教在哪,但是他的歌謠有提示,唱的是河伯廟裏有個鬼,被推了廟,霸了墩,那個教會的線索就在老鬼那裏。定然是要他們找老鬼問線索的。
倉一道長低聲道:“這也是要說的重點,當初貧道和師兄弟在河上做法事,并沒見到什麽邪喪,但是聽施工隊說河心有個石頭廟,被一隻石龜馱着。我們回去才聽觀裏的前輩說,這廟自宋朝起就建了,廟裏的家夥,比當地城隍的資格還老。你瞅第四根橋墩的位置,和其他橋墩并不在一條直線上,那座廟就在那裏!”
誰曾想到,還有這種奇怪的事情,河底的廟,秦昆還從未見過。
迷霧漸漸明朗,當前目的自然是去廟那裏找到那隻老鬼。
大冷天,要下水是不可能的,秦昆在岸邊,随手一招,身旁的虛影漸漸凝實,是個和尚。
趙無眠微微錯愕,忌憚地往後退了兩步,和秦昆鬥法時,就是這隻鬼将将自己擊敗的!
水和尚一出來,宣了個佛号,渾身陰靈純粹,并沒有那種令人戰栗的陰風撲面而來,卻威而不猛,寶相莊嚴。
“主子,何事吩咐?”
水和尚平時不是這種一本正經的模樣,此番謙遜恭謹,自然是做給别人看,幫秦昆立威的,秦昆也明白他什麽意思,淡淡道:“河心有隻老鬼,找到後帶來。”
“阿彌陀佛,稍等片刻。”
水和尚徒步入水,沒驚起半點漣漪,秦昆負手在等待,身後幾人也随之沉默,這次離得近了,大家都發現那隻鬼和尚和平時遇到的大鬼完全不同,思維清晰,人性猶在,沒有半點陰戾,甚至眼中還帶着淡淡金光。
趙無眠和黑婆對視一眼,心中歎息:能有本事讓這種大鬼畢恭畢敬,不知道扶餘山當代黑狗,成長到了什麽地步啊。
沒十分鍾,水和尚上岸,溫和一笑:“昆哥,我被打了。”
一管殷紅的鼻血流出,讓氣氛處于尴尬的邊緣。
秦昆嘴角抽動,發現這厮的眼睛腫的像核桃一樣,光頭上也鼓起了幾個包,好像被人用石頭悶了一頓。
周圍幾人尴尬,不敢跟秦昆搭話,秦昆臉上青紅一陣……這麽多同道面前揍我鬼差,拆我台子,簡直太不給面子了!
“它在哪?”
“就在那!”
水和尚憤怒指向河心,河心處,半個腦袋浮上水,兩隻眼睛靜靜地看着秦昆的方向。
生死道的人都知道,水屬陰,易壞鬼體,河中要麽沒有鬼,要麽就是大鬼,這個老鬼既然有廟,那麽自宋朝到現在,已經千年時間,恐怕還不是一般的大鬼!
“都給我下水,把他抓上來!”
秦昆大手一揮,鬼差卻沒一個人出來。
“都造反啊?不聽我話!”
水和尚宣了聲佛号,湊過來道:“昆哥,他們都怕水,你又不是不知道。”
一頭水牛也怕水,秦昆也就忍了,嫁衣鬼總不怕吧?
“嫁衣呢?曾經的定江鬼王,難道也怕水?”
“大姐頭她……真不是會水的。”
裝逼裝漏了,秦昆非常郁悶,旁邊,倉一道長湊了上來:“秦當家的,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我看這位和尚受傷了?需不需要我們四位出手幫忙?”
倉一道長、趙無眠、黑婆、殡儀館老金四個,加起來還是有些本事的,見到秦昆這邊出了問題,忍不住上前問道。
“哦,小事。”秦昆召回水和尚。
一隻大鬼,還對付不了你了?
秦昆在岸邊找了塊稍大的青石,一桌豪華擺飯出現在面前,四人目瞪口呆。
“信手拈花!你爲何會門字卷絕活?”殡儀館老金吃驚無比。
門字卷?還有這絕活?我怎麽沒見王館長用過?
秦昆也有些意外,自己也就是兌換出擺飯,從彈性空間再取出來的,誰知道門字卷也有類似的絕活。
“嗯,和王館長學過幾手而已。”秦昆含糊過去。
秦昆忙着安放擺飯,其他人則無比好奇,旁邊老金卻開口解釋道:“酆都門客可借山河便利,開陰門取物,又叫‘信手拈花’,就像這樣。”
老金虛空一抓,一個保溫杯出現在手中,被他喝了一口後,手再一收,保溫杯便消失。
道門秘術各有神奇,酆都門客又是大名鼎鼎,但一直低調異常,誰曾料到酆都門客還有這種逆天本事!
豪華擺飯的種類很多,秦昆依次兌換完畢,又換了一壺酒。
酒水倒入河裏,随風飄散,秦昆對着河心那個露出半隻腦袋的老鬼道:“酒菜齊備,可敢上岸一叙?”
聲音傳出,悠揚在河面。
那個注視着秦昆的老鬼,腦袋突然沉了下去。
不一會,岸邊出現個虛影,漸漸凝實,一步步走上河岸。
“有何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