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頭,秦昆抽着煙,感受着江風。
自離開白龍寺,已經過了一個多月。
這段時間,秦昆都在想方設法南下,可是一來自己沒有任何有用的證件,享受不了交通便利。二來是鬼身,惡鬼之軀,還沒學會收斂鬼氣,極其容易傷害到别人。
于是一個月時間,秦昆都是夜晚趕路,白天休息,走走停停。
南下的路複雜難走,而且一路上遇到許多城隍廟部卒,護城攔路。
不過好歹闖了過來。
當然,除了各地城隍部卒,還遇到兩次捉鬼師。
一次是在黃河邊上,遇到一位麻衣道士,那麻衣道士道術詭異,提着一柄油紙傘追了他們三天三夜,最終被秦昆開槍驚走。
另一次,是過了黃河後,碰見一個和尚。和尚是苦行僧,佛氣運起,有金剛虛影,無視手槍的危險,直接和秦昆動手相搏。這一戰激發了秦昆的血性,大炎纏冥手突然在系統不曾開啓時施展,一舉反敗爲勝!
秦昆望着自己的手掌,轟地一股火焰冒起。
鬼術……
這是秦昆領悟的第一個鬼術。
秦昆旁邊,一個顴骨高聳的男人走了過來,聲音尖利:“小子,你現在是鬼身,光天化日還敢抛頭露面,萬一再被哪個道士和尚盯上,你可就慘了!”
秦昆擡頭看了看灰蒙蒙的天,吐出煙霧,“今天天陰,怕什麽。”
走過中原腹地,秦昆總算趁亂,混上了一艘南下的輪船,這玩意對他來講,比火車好多了,起碼不用擔心鬼氣逸散,影響别人。
在白龍寺時,郭威和包希仁就不見了,也不知道去了哪裏。從白龍寺出來時,自己身邊卻跟了個被掏心而死的太監鬼——常公公。
常公公名叫常長,一隻大明老鬼,據說死後一隻渾渾噩噩,不知道什麽時候去了白龍寺,便一隻受寺**養。
常公公看到秦昆不聽勸,猛然回頭嗅了嗅:“哼,有人來找你了,雜家避一下,勸你不要和這群陽人走的太近!”
常公公走後,一個紮着麻花辮的少女走了過來。
“秦大哥,聽說明天你要下船了,是嗎?”
爽利的麻花辮紮在腦後,少女的眼睛靈動活潑。這個少女是燕京考古隊的,在中原待了七個月,這次聽說香港屯門附近,發現了一艘船墓,這是一次重大的發現,他們要去探索一下。
秦昆抽着煙,離少女遠了些,微微笑道:“嗯,我要去臨江市,明天船靠碼頭後,得換走陸路了。”
少女有些遺憾,複又隐藏起情緒,笑道:“那祝秦大哥一帆風順咯,另外,謝謝你救了我。”
秦昆混入輪船時,适逢少女昏迷不醒,船醫束手無策,秦昆也是聽到廣播,順路來看看的。
當時少女面色漆黑,氣血潰敗,陽魂蒙穢,一看就是陰喪纏身。
在知道她是考古隊的一員後,秦昆更确定這點。忍不住良心發現,出手施救。
附身的是一隻殉葬區的小鬼,少女無意驚擾到它的屍骸,懷恨在心,秦昆也就沒客氣,順手抓了,丢入江中。
與少女聊了兩句,少女離開,一個老頭從另一邊走了過來。
“秦小哥。”
“霍教授。”
霍教授離秦昆三米遠,站住腳步,秦昆也沒多大反應,将煙頭熄滅。
大中午,陰雲蓋頂,霍教授提了一個布袋放在秦昆腳下:“你要離開了,沒什麽送你的,這些東西希望你收下。”
秦昆打開布袋一看,嘴角抽搐:“……”
一袋子冥币,還有蠟燭、黃紙,這些冥币靈力微弱,根本不值一提。
霍教授今年50多歲,不好意思地搓着手:“我跟着我的老師,到現在爲止幹考古工作34年了,也見過一些離奇詭異的事情,也認識一些人,或多或少知道一些‘規矩’。”
霍教授扶了扶眼鏡:“這次你救了小玉,按理說我們考古隊得感謝你。但我能看出來,你身份特殊,這點錢孝敬你,希望别嫌寒酸。”
秦昆聽到‘孝敬’兩個字,心情格外惆怅。
對鬼神才會用‘孝敬’啊,我現在已經混到這份了麽……
霍教授的好意,秦昆心領了,看到他要走,秦昆叫住了他。
“等等。”
“秦小哥還有什麽事要囑咐嗎?老頭子可以托人轉告你的家人後代,逢年過節給你多燒點紙錢什麽的……”
這厮真把我當一隻孤魂野鬼麽!
“……,霍教授,你的思想有問題,組織上都沒派人給你糾正一下麽。”
“呵呵,秦小哥,離奇詭異的事情見的多了,誰都會有問題,我的老師在精神病院已經躺了10年了,估計,我也快了。”
得,秦昆聊不下去了。
不過聽老教授的口氣,還算豁達,于是秦昆走過去,從他胸口掏出鋼筆和本子,寫下一個地址。
“聽小玉說,你們這次是和大不列颠的專家合作挖掘的?”
“嗯,那裏是大英殖民所屬,他們挖了三年,無法還原船墓結構,一些地方探不過去,才邀請的我們共同挖掘。”
“這是我一個朋友的地址和電話,去了香港,有什麽事找他就行。”
秦昆給的,自然是鋼牙佬的電話。上次和刀疤豪去香港,刀疤豪意外身死,秦昆救了鋼牙佬一命,離開時鋼牙佬說過,以後秦昆去了香港,有什麽困難一個電話就到。
這種人情秦昆是用不到了,下次去香港還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不如托鋼牙佬照顧一下這群學者。
霍教授很意外,神秘兮兮問道:“這是……你的鬼兄弟嗎?”
這特麽是你的鬼兄弟!!!
尼瑪這霍教授考古這麽多年到底見到了些什麽,人生觀怎麽扭曲到這種程度?!
“這人是香港一位大佬。”
秦昆說完,看到霍教授皺眉,準備把這張紙條丢掉,繼續開口道:“正人行邪法,邪法亦正,邪人行正法,正法亦邪。人鬼都是一樣,你是讀書人,該有自己的判斷。”
霍教授一怔,複雜地看了秦昆一眼,随後想了想,将紙條疊好,揣入口袋。
“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