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天雷滾滾。
透心涼的雨滴砸在身上,秦昆感受到雨水腐蝕陽氣的疼痛,一種荒誕可笑的想法在心底蔓延。
沒人成功領悟天道?
這些曆代生死道扛鼎的天師,竟然沒人領悟天道?!
小雨朦胧的眼睛,秦昆掃視四周。
如果說他們年輕,自己還能相信,可雕青帝、玄都神侯、搬山金剛三人的年紀可不小啊!
況且,楊慎還在!
70左右的年紀,楊慎是這裏年紀最大的人,他無論實力、見識、心性都已登峰造極,甚至返璞歸真!
兩大鬼王,八大鬼将,三十二惡刀衛,能将這麽多鬼差收于麾下,楊慎所代表的勢力,放眼華夏生死道,無人可比!
秦昆可不相信這是一個慈眉善目隻會理發的老頭。
但這位民國第一天師,也沒領悟天道嗎?
那……我來幹什麽?
……
萬米之高的雲洞,那個身影無限龐大,鋪天蓋地的壓迫力,讓人的心髒幾乎跳到了嗓子眼上。
“秦昆,可曾悟出天道碑?”
聲雷滾滾,激蕩出一陣音浪,将所有人震的氣血翻湧。
雲洞中的巨型身影,注意力定格到秦昆身上。
秦昆周身一緊。
好強的‘威’!單憑聲音,秦昆渾身汗毛就不自覺的炸起,天眼迅速收回,籠罩周身百米,不敢遠望。
“悟不出來!”
自知之明秦昆還是有的,現在他身後就是六道石壁,一塊石壁,六塊石碑拼接而成,屬于天道碑那一塊光秃秃的,半點刻紋都沒有。
雲洞中,那個身影沉默。
秦昆問道:“剛剛不是說好,打赢了他們就能領悟嗎?”
雲洞之中聲音冷漠:“打赢了,你隻能領悟他們的道,那終究不是天道。”
“真特麽麻煩,剝我二魂四魄留在這,我要出去,我不悟了!!!”
不悟了?!
楊慎睜大眼睛。
公孫飛矛和郭威睜大眼睛。
包希仁、杜行雲、馬永江、無雲子睜大眼睛。
這……
他們從未見過,有這麽古怪的人。天谕令的使命,環環相扣,每一步都是一次轉機!
領悟天道碑這件事在他們看來,虔誠肅穆,說不定是個人一個飛躍!
但是這厮……說不悟就不悟了?!
雲洞之中,那個聲音也非常意外:“爲什麽?”
“哪那麽多廢話!我要是悟透領悟天道的話,我陪天幹嘛?抱歉,從小讀書少,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這破逼任務,無解!”
鴉雀無聲。
突然,一陣撕裂的痛楚從秦昆體内傳來!
我艹……
靈魂好像被一條條撕開一樣,那是一種無法言喻、讓人崩潰到死的痛楚,偏偏這種痛楚讓靈魂更加清醒,無法暈厥。
嗡——
一聲震顫摩擦耳畔,一個骨灰壇出現在秦昆手中,高速旋轉。
秦昆第一次覺察到骨灰壇帶着敵意,準備罩向自己!
“這是什麽邪術?!我的十死壇,怎麽會對我出手!”
“你違抗天谕?自然要受天罰!天谕令十印之主,皆聽令調遣!你就算是它的主子,也沒用!”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似人聲的慘叫,随着秦昆的靈魂被剝離,從他口中發出。
周身爆炸一樣先後破裂、潰爛,繼而體内盛放出澎湃,一浪接一浪的陽氣,轟然滌蕩四周!
周圍的枯樹荒草茂密瘋長,滿院流螢飛舞,生機勃勃的朝氣,生機勃勃的夏夜,對抗漫天陰雨!
秦昆三魂扭曲,七魄割裂,雲洞中的人在俯瞰,周圍的人在驚歎。
陽氣沸騰,萬古長春!!!
極緻的本源陽氣,才能催生如此異象!哪怕是在這裏,這副異象已經足以證明,他身上陽氣之濃、陽氣之純,遠超衆人!
靠着樹的黑炭頭感同身受一樣抽了抽嘴角:“嘶——好像比我當年還慘,不過這小子陽氣怎麽如此旺盛……不應該啊……”
同樣驚駭的,是公孫飛矛、郭威,以及楊慎!作爲這裏實力前三的陪天狗,眼力也不容小觑。
“極陽之氣,似乎比雕青帝的還濃郁。”公孫飛矛看向身披甲胄的郭威。
郭威點點頭:“我的青陽龍氣确實比不上,楊慎,這家夥将來起碼是當代的國師吧?”
“都革命了,國什麽師。”
“革命就是改朝代年号而已,和有沒有國師無關吧?”郭威納悶。
七十歲老頭聞言一滞,不耐煩道:“我讀書也少,别問那麽多。反正就是沒國師了!”
場中。
秦昆呲着牙,步履蹒跚:“我突然反悔了!”
他看着天空,雲洞之中,傳來疑惑。
“想要繼續領悟天道碑嗎?可惜……晚了。”
“不對,我的任務裏,失敗是沒有懲罰的,所以,我的魂,我的魄,都是我的,你得還回來!”
秦昆雖然莽撞,卻也不傻,剛剛他看到,任務裏确實沒有失敗懲罰!也就是說,他的任務,絕對和其他陪天狗不一樣!
他的十死印,乃法器星奪印下後,從左近臣手心奪來的,原本的十死印加上星奪,讓這方大印出現了莫測的變化!
雲洞中那人突然失聲:“不可能!我下的天谕,我最了解!”
半晌,那人無比驚愕:“怎麽……怎麽會這樣……你爲何脫離了時間線!你……”
無形的吸力撕扯着秦昆的靈魂,劇痛沒有讓秦昆意識崩潰,反而更加清醒!
比這種痛楚更甚的情況他也遇見過,撕裂三魂七魄而已,這他媽算什麽!!!
“哈哈哈哈……也有你掌控不了的嗎?”
“哼!!!”雲洞中傳來冷哼。
手中骨灰壇突然躍起,朝着秦昆罩下。
“放肆!!!”
陽氣炸響,秦昆兩肩陽火如同氣柱,交織出一件黑紅相間的長袍。
業火神罡!
靠樹看戲的黑炭頭,看到秦昆長袍上繡着一直面目猙獰的大鬼,眼珠子都快要掉下來了。
“我走陰九死一生帶來的明王袍?!他怎麽也能織出來!”
秦昆的暴喝,讓骨灰壇定在空中,發出顫抖。
業火袍将撕裂躁動的三魂七魄安撫下來,秦昆微擡着眼皮,拖着僵硬的骨灰壇,眼底古井無波。
“放我出去。”
一言既出,百草俯首,花木低頭。
這一聲,是秦昆第一次擡頭,和雲洞中那個人,提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