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有些貴族家道中落,生活困難,需要賣掉老祖宗留下的财産維持生計,貴族大多好面兒,變賣祖産,還不是爲了維持光鮮?所以白日,大多遛鳥的遛鳥,玩鷹的玩鷹,到了晚上,穿一身破爛衣裳,煤灰抹臉,打着燈籠來到這裏賣東西。
這種既躲開熟人又做成了買賣的事情,在那時比較流行。
于是,在約定成俗之後,這裏有了這裏獨到的規矩。
淩晨開市,不問東西來曆,買賣兩方,都打着燈籠,燈火幽暗,看不清臉,進行交易。
因爲淩晨開市,白晝收攤,攤主或點燭,或擺燈,買家執燈籠行走不斷,人影穿梭,飄忽不定,所以将這裏形象的稱爲‘鬼市’。
之後,不光是貴族,一些賊人,也會來這裏出售貨物,更有些人趁亂兜售赝品,才形成了現在的格局。
自行車停在路邊,秦昆乍眼一看,有些頭大。
原以爲這裏就是個小市場,最多和菜市場一樣,沒想到這麽大,還這麽散亂!
這裏沿用舊習,數不清的攤位點燭擺燈,星星點點,幽暗如鬼蜮,而且行人不少。
這麽大的地方,我上哪去找那什麽古爺?!
“今天人怎麽這麽多?”
不止是秦昆驚訝,馮羌都好奇無比,這地方他不是第一次來,就算今天是中元節,也不至于這麽多人啊!去年前年中元節,人還不如現在的三分之一。
秦昆二人,走入市場。
這裏店面有幾家,能開店的,都是手裏有極品好貨的掮客,大多情況下,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這些年國家管得嚴,這些店鋪明面上都是非國寶級的字畫、工藝品交易,也管不了。
“買燈嗎?客官?”
市場口,幾個賣燈籠的湊上來問道。
秦昆看到行人都提着燈籠,看來這是地方的規矩,于是點點頭:“來兩個。”
“好的,2塊錢。”
“2塊?你怎麽不去搶?!”
馮羌拎起賣燈籠的衣領,這一個破燈籠,成本幾毛錢都不到,竟然敢賣2塊錢?!
“馮羌,掏錢。”
秦昆說完,拿着一個燈籠走了進去。
馮羌憤然,也跟了上去。
“等等,客官,你還沒給錢呢!”燈籠老闆委屈道。
“滾!”
馮羌瞪了一眼賣燈籠的,老闆噤若寒蟬,直歎今天點背。
秦昆拿着玉如意走在前面,天眼術洞開,不得不說,這裏太大了,不是規模大那種大,而是散亂的那種大,從高空俯瞰,所有攤位平鋪如星,幾條要道攤位密集,偏僻小道也不是沒有。
在這賣貨,除了一些混日子的,都是揣摩人心的人精,要麽喜歡紮堆,要麽喜歡與衆不同,隻要讓人看得眼花缭亂了,說不定就有機可乘。
秦昆蹲到一處攤位前,這攤上,是玉器。
這些玉的紋理有些髒,但雕琢精細,年代感秦昆分辨不出,但樣子确實不錯。
“客官看看,都是上品玉器。”
老闆衣着普通,手上戴着一枚扳指。
秦昆詢問道:“老闆,幫我掌掌眼?”秦昆說着,遞了一根煙過去。
老闆一愣,笑了笑:“小兄弟原來是出貨的,行,今晚閑來無事,幫你看看。”
老闆叼着煙,煙霧漂浮,他眯起眼睛,打量着秦昆遞來的血紋如意。
端詳了一會,老闆呵呵一笑:“要麽是高原血玉,要麽是赝品,年代有些年頭,不過這玩意雕琢樸素,價錢得随年代走,多100年價錢都能翻一番,我吃不準這是什麽時候的。”
秦昆低聲問道:“老闆,我可不是出貨的,能看出這玩意從哪流出來的嗎,我其實想買一對!”
老闆訝然:“這種東西湊對可有點難了。不清楚不清楚。”
秦昆發現,這老闆回答明顯有點含糊,好像半通不通一樣,又好像在掩飾什麽,沒轍,隻好離開。
秦昆走後,一個人打着燈籠蹲了下來,老闆發現,那人戴着臉譜,看穿着,是一個道士。
“老闆,手裏的扳指幾條魚出?”
道士已經有白發,但中氣十足,老闆呵呵一笑:“客官懂行,你要不先掌掌眼,看值幾條魚?”
老闆卸下扳指,道士看了看,撇了撇嘴:“原來是枚赝品。”
老闆微怒:“我這可是老虬角的扳指!”
道士也不說話,拍拍屁股走人。
秦昆走在前面,旁邊是馮羌,二人先後轉了幾個玉器攤,關于血紋玉的來曆,一點頭緒都沒。
秦昆不放棄,打聽有沒有叫古爺的人,卻發現所有人都閉口不答,仿佛有什麽忌諱一樣。
根據系統的提示,這血紋如意既然扯上古爺,兩者肯定有突破點或者線索。
秦昆一個線索都沒,有些懵逼。
偏僻路段一處青石墩子,秦昆坐着抽煙,旁邊馮羌納悶:“姓秦的,你到底拉我來這幹嘛?今天鬼門開,想辦法給我把那個殺人的女鬼弄出來,我還有其他事呢!”
馮羌的目的,是捉鬼的,有隻鬼膽敢越界,他不會放過對方。
可是秦昆卻帶着他來找什麽古爺,這到底是幹什麽?
秦昆道:“馮羌,不是給你說了麽,這鬼藏在血紋如意裏,這是她的宿體,要想滅了她,砸爛就行。”
馮羌有些遲疑,怎麽看這如意都讓人忍不下心砸爛啊。
“沒别的辦法?”
“有,找到古爺。否則她還會随時出來害人的。”秦昆編了個謊話道。
馮羌也沒轍了。
這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麽麻煩的鬼事。
秦昆和馮羌旁邊,一個攤主開口道:“小兄弟,你抽的什麽煙,給俺來一根?”
攤主是個缺牙老頭,操着北地口音,秦昆看到他的攤位屬于無人問津一類,遞過去一根玉溪問道:“大爺,你這賣瓦的,大晚上也出生意啊?”
老頭呵呵一笑:“咱這是大明皇瓦,這年頭帶點歲數的老物事都能賣得出去。”
一攤子破磚爛瓦,秦昆也不知道老頭哪來的自信。
秦昆蹲在攤位上,瓦片應該不是什麽國寶,他看到攤位上擺着轉頭,瓦片,有些刻着監造官的名字,來了興趣。
“蒯祥?”
秦昆一怔,這名字好熟啊……仔細一想,好像明初營建紫禁城的那個風水大師,就叫蒯祥!
劉基之後,陣道消失,‘地、水、火、風’,世間隻餘‘風、水’,蒯祥是最後一位陣師,也有人說,蒯祥隻會風水術,算不得陣師。
秦昆有些心動,畢竟是前輩,還是買塊當紀念的好。
“大爺,你這闆磚多錢?”
“這磚頭可了不得,明宮牆的磚,3000!”
老頭發現秦昆轉身就走,連忙道:“小兄弟留步!”
秦昆看了一眼他,老頭面色肅穆:“你我有緣,這塊皇磚,50塊錢你拿走!”
“大爺,您繼續賣啊,我不打擾你……”
老頭急了:“等等!我剛聽你們在聊古爺,你買我一磚一瓦,我告訴你古爺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