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百味的餐館,三樓,一個叫‘霁月軒’的VIP雅間。
客廳是一個小池,兩旁栽着竹木,内間爲木質,燈光明亮,屏風遮擋,推拉式的木門輕掩。
池子頂上是透明玻璃,雨水砸下,順着旁邊的去水槽流下,坐在下面,有一種挂瀑當頭的雅緻,好似身處福地一般。
秦昆幾人吃着飯,突然,雅間門被打開,一個服務員走了進來。
一桌子人,鬼影全無,聖靈老鬼也被秦昆收入骨灰壇裏,不過服務員剛進來那一刹那,還是感覺到了陰冷。
服務員打了個冷顫,片刻,才回過神來,客氣道:“先生您好,您的朋友來了。在包間門口等候。”
朋友?
聶雨玄看向師弟:“小花,你還請别人了?”
桃花眼搖了搖頭:“沒啊。我個人工資、獎金就夠請南宗的同道,再多幾個,哪夠花啊。秦兄弟,你們……還有朋友來嗎?”
“頭一次來魔都,哪有朋友。”
秦昆三人搖搖頭。
大雨天,有人自稱朋友突然駕到,秦昆天眼開啓,發現兩個身影。一個是不認識的老頭,另一個,是弄堂裏那個旗袍美婦。
秦昆恍然大悟:“魔都的白無常來了。另一個老頭,估計是個廟祝。”
白無常……
衆人一愣,門外之人已經不請自來。
一個60左右的老者,衣着樸素,臉上刀削斧刻一般,不過走路和呼吸平穩,感覺身子骨很硬朗。
另一個是一位婦女,看起來年紀不大,臉上擦粉極重,粉飾之後,似乎年紀也就20多歲一般。
“哦呦~小夥子,原來是你哦。”
服務員退下,一個旗袍美婦走了過來,她環室四顧,輕笑一聲:“這裏怎麽鬼氣森森的嘞?不知道是誰在這裏搞風搞雨?”
如果,這是一個普通旗袍美婦,衆人也不覺得什麽,但是秦昆說過,這人是白無常。
隻有生死道老一輩知道,每個城市,都有城隍,城隍廟原本的職責,其實是帶鬼魂去陰間的,一般廟裏大多有牛頭馬面、黑白無常等勾魂使。
臨江市城隍廟的勾魂使,當年被一群外國驅魔人搞死,他們從小也沒見過。
但是沒想到,在魔都,竟然見到了這裏的陰差!
幾人好奇地打量着美婦,好像在看一個稀有物種,對她有些趾高氣昂的态度卻并不在乎。這是第二次見白無常,生死道裏,茅山徐法承有隻鬼差便是白無常,不過沒想到,這次的,竟然是個女的。
旗袍美婦發現在座幾人,竟都在無理地看着自己,有些不悅。
旁邊老廟祝開口質問:“剛剛是你們的誰?想在這裏殺害功德鬼?!”
衆人看向秦昆。
秦昆擡頭,問道:“大叔,你又是誰?怎麽随随便便闖人包間呢?”
老廟祝皺眉道:“在下伍河,添爲此地城隍廟祝。剛剛想殺功德鬼的是你?!”
秦昆立即搖頭:“我這麽善良,當然不是。是這個胖子……”
吃飯的王乾噴了出來:“我?”
“原來是你!!!”廟祝立即看向王乾。
王乾哭笑不得,秦昆這個王八蛋,把自己推出去,他竟然開始吃飯了。
王乾黑着臉道:“得了大叔,沒事趕緊走。廟祝就好好伺候你的城隍老爺,别管閑事。”
王乾有些不耐煩,一邊說話一邊吃東西,分明沒把自己當回事,老廟祝勃然大怒:“可笑!平陽間事,任陰曹差,小胖子,仗着自己有點修爲就敢侮辱我?看招!”
那個老廟祝突然從懷裏掏出一個小手爐,一張火折子點了進去:“喉神虎贲,覆映吾身,靈寶符命,厲炁縛痕!!!”
手爐燃起一條紅光虎裘,老廟祝穿在身上,披上一層虎煞紅光,兇狠抓向王乾。
“胖子,小心!”秦昆拽着王乾衣領往後一拉。
老廟祝一掌拍在桌子上,湯湯水水濺了王乾一身,接着被秦昆踹飛。
王乾一懵,我特麽沒惹你吧?!
“秦黑狗,你這人真缺德,還裝好人?”
“我看你好久沒運動了,給你找個對手。”
“你怎麽不去打?”
秦昆幹咳道:“最近好像快突破了,控制不住力氣,容易打死人的。”
被踹飛的老廟祝瞬間起身,聽到二人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裏,大怒:“對手?就他?老夫真不客氣了!!!”
我靠……
看到老廟祝真要打,王乾也不耐煩,沉聲道:“天虎山的‘虎縛術’而已,跟我打,你還不夠資格!!”
“你說誰不夠資格?”老廟祝蓄力完畢,第二波攻勢立即襲來。
王乾不敢馬虎,打輸是不可能,但是再浪費一盤子菜,可就對不起自己的胃了。
“天炎神,地炎神,五百炎靈護我身!”
王乾雙手各夾一符,符紙靈焰迅速燃燒,“大賢良令,飛炎符!”
老廟祝雙手靈氣成抓,泛着紅光,被王乾兩符怼去,紅光崩散。
老廟祝雙手一疼,好似被灼傷一樣,他難以置信地看着雙手,‘魄’竟然被傷到了!
這符紙……這麽強?他難道是……符宗的弟子?
王乾不屑道:“哼!土非土,魂非魂,三千世界塵歸塵!”
“大賢良令,厚土符!”
擊散紅光之後,王乾一張厚土符飛出,正中老廟祝腦門。
闆磚一樣的厚土符砸上去,讓還待蓄謀攻勢的老廟祝眼冒金星,坐倒在地。
戰鬥基本結束了。
老廟祝揉着疼痛不已的額頭,心中大駭:“你……你是扶餘山符宗的弟子?!”
“自然。”
難怪了……
老廟祝心中驚愕無比:之前他用虎縛術,連厲鬼都能輕易抓走,即便魔都附近的捉鬼師,他都能排的上号。這個小胖子用兩張符紙破了虎煞紅光,恐怕是符宗地字堂的真傳了。
“九天神虎卧人間,風獸啖魂逐萬邪,貧道天虎山,伍河。不知閣下高姓大名?”
“符宗,王乾。”
“貧道按江湖禮數自報家門,你竟然不回應,算是瞧不起貧道嗎?”
王乾奚落道:“天虎山的下山弟子,就想讓我回應?你以爲你是玉機子啊?躺着吧。”
斷行符飛出,貼在老廟祝額頭。
任何一個人,被人輕視,又被符紙定身,躺在地上受人觀看,都是很丢人的事情。
老廟祝捉鬼這麽多年,第一次被人放倒在地上展覽,滿心的酸楚。
旗袍美婦終于開口了:“小夥子,你們,欺人太甚。”
從王乾和老廟祝鬥法起,秦昆就在一直吃東西,一盤子烤魚被吃了差不多,秦昆挑着嘴裏的刺,才開口道:“欺人太甚?我們明明正在吃飯,你們一進門就說什麽功德鬼什麽的,我們是捉鬼師,殺一隻鬼與你何幹?”
“天地律令,九幽陰冥,功德鬼乃生前有大功德之人,死後所化。豈由你說殺就殺?”
旗袍美婦頓了頓:“把那隻鬼交出來。”
旗袍美婦的口氣接近于命令了。
“這是個外國鬼。”
旗袍美婦道:“隻要是鬼,身懷功德,就不能死。”
秦昆道:“如果我不交呢?”
旗袍美婦嘿嘿一笑:“我們家搭檔老黑,可是個暴脾氣。”
“讓他來!”
噗——
風雨交加的天氣,好像台風過境一樣。玻璃啪地一聲爆開,一個黑袍人端正站在衆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