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後來,社會動蕩,連年災荒,死屍遍地,義莊就成了收斂屍體的地方。
徐氏義莊,坐落在沿海一個縣城,徐家祖先以前屬于滿清遺老,是清帝面前爲數不多說得上話的漢臣。在這一代家大業大。
晚上1點半,縣城的街道上一個人都沒有。
“姓秦的,這是什麽鬼地方!連輛出租車都找不到。”武森然抱怨起來。
旅行線路中有寫過徐氏義莊這一站,但是誰能想到這裏這麽偏僻。
不遠處,有一家小館子還開着門,燈火通明,李哲提議道:“不如我們先吃點宵夜吧?我看前面不遠挺熱鬧的,可能會有賓館。”
下午在西山鎮都沒吃飯,大家肚子都還餓着,一聽李哲的建議,紛紛贊同。
秦昆道:“也行,墊一墊肚子晚上睡得踏實。”
一行人朝着小館子走了過去。
小館子還是老式的木門,門上的紅漆斑駁,門上嵌着玻璃,可以看到裏面。
走到門口一看,裏面似乎停電了,到處都點着蠟燭,不少人在裏面大快朵頤。
“好香啊。”元興瀚聞了聞飄來的味道,咽了咽口水,他帶的東西最多,消耗最大,其實下午就想提議先吃完飯再走,可是沒好意思說。這回一聞到香味,肚子立即發出鳴叫。
嗯?
秦昆走到館子門口時,嗅了嗅味道,覺得不對勁。
再看裏面吃飯的人,根本不是一口一口在吃,而是深深一吸,桌上的雞鴨魚肉紛紛化作一盤子香灰。
“别進去了,這裏不幹淨。”秦昆阻止道。
“這種破地方,還講究什麽幹淨不幹淨!填飽肚子就行啊。”武森然完全不理會秦昆的勸阻,率先走了進去。
秦昆望着武森然走了進去,無奈的搖搖頭。
幾人望着秦昆,于夢欣率先開口道:“秦導,人家好餓……”
元興瀚的肚子又開始叫了,讪笑道:“其實不幹淨也沒什麽吧?這裏的味道好香啊……”
李哲心思比較細膩,模棱兩可的問道:“秦導,你說這裏的不幹淨,是真的不幹淨嗎?”
擺飯秦昆是吃過的,并不會吃死人。就怕他們染上一些髒東西,所以秦昆才說不幹淨,至于裏面的鬼,秦昆還沒放在眼裏。
秦昆天眼術覺醒後,可以微弱地感知到衆人身上的靈力波動。這幾個人中,齊紅妝的波動是最強的,畢竟是宿主。接下來的幾個差的有點遠。
依次是武森然,元興瀚,于夢欣,李哲。
李哲身上的靈力波動和許洋差不多,代表着精神力極度虛弱,陽氣也不見得充足,也是一個見鬼的命。
“李哲,給我1w塊,送你一碗符水。要不然,你就别進去了,會有危險。”秦昆說道。
1w塊?
李哲猶豫了一下,問道:“這錢并不多,不過秦導,你能告訴我你的符水有什麽用嗎?花錢總得花個明白。”
秦昆道:“化陰符水,遮蓋陽氣。”
遮蓋……陽氣?!
這回,不用秦昆多說,幾個人已經知道這館子裏有什麽了。
元興瀚幹咳一聲:“秦導,我也來一碗吧。”
“你就不用了,藝術家不見點駭人聽聞的東西,沒什麽靈感的。”秦昆拒絕道。
其實秦昆是不想坑元興瀚的錢,李哲陽氣虛弱,顯然是常近女色所緻,看于夢欣的皮膚嫩出水的樣子,不難想象李哲虛弱的原因。
而元興瀚比起武森然差不了多少,沒必要喝符水。
李哲兩次見到女鬼,可能意識到了什麽,給秦昆手機轉完賬,發現秦昆不知從哪弄出了一碗符水來。
“秦導,你還随身帶着碗?”李哲好奇,秦昆沒有回他,他捏着鼻子将符水喝下。
“老公,這水好喝嗎?”于夢欣好奇寶寶一樣問道。
李哲喝完,險些将胃裏的酸水幹嘔出來。
忍着惡心,淡淡說道:“還行。”
等李哲喝完符水,幾人這才陸續進了小館子。
館子裏,有七八張桌子,隻空了兩張,一群人各自分撥,劃拳喝酒,熱鬧非凡。隻是見到秦昆幾個人來了後,不知爲何突然安靜了一刹那。
櫃台,一個跑堂打扮的年輕人正苦着臉給武森然在解釋。
“這位爺,您還是趕緊走吧,這裏不接待你。”
武森然生氣:“爺有錢!”
跑堂的沒好氣說道:“不是錢不錢的事,這飯你不能吃!也不是你吃的!”
武森然就納了悶了:“什麽飯不是我吃的?”
跑堂的問道:“這位爺,我還沒問呢,您是怎麽進來的?我們店一般人可看不見啊!”
武森然覺得這跑堂的是神經病,撇撇嘴道:“瞎了你眼睛了,老子當然是走進來的!”
二人對話驢唇不對馬嘴,直到秦昆帶頭進來後,那個跑堂的才眼睛一亮。
“三牲食祭三屍天,七竅七魄過陰年。竈王壇見禮,不知閣下法駕何方?”跑堂說的嚴肅認真。
聽到他的江湖切口,秦昆拱了拱手回道:“黃泉天府下九重,九山九江天下同。原來是食爲天的館子,在下秦昆,帶幾個白目誤入,求一口吃食。”
白目,指的是沒有陰陽眼的人,是普通人的代稱。
跑堂的聽到秦昆的話後,眼睛一亮,立即和顔悅色:“原來是酆都門客,小的還以爲得罪了哪家仙山妙觀,惹到不該惹的上師了。秦爺,裏面請!”
秦昆道:“腹中饑餓,竈王若贈些合适的吃食,這些錢就是孝敬他老人家的。”
跑堂的看到秦昆拿出一沓冥币,冥币上鬼氣充裕,搓着手興奮道:“有有!秦爺出手這麽大方,一會吃食定讓你滿意。”
原本武森然出面,跑堂的說什麽也不同意,沒想到秦昆一開口,這個跑堂的态度立轉一百八十度。
衆人看到秦昆給了他一沓冥币,再看周圍這些白晃晃的蠟燭,和燭影中那些食客奇怪的表情,心中有些發涼。
于夢欣拉了拉李哲的袖子:“老公,我們還是走吧。這裏好陰森……你看那些人……都沒有影子……”
李哲顯然一進來就看見了,他苦笑道:“别怕,秦導都說了沒事的。吃了飯再走吧,我們也嘗嘗這裏的飯是什麽味,以後萬一哪一天下去了還有個心理準備。”
在跑堂的招待下,秦昆幾人坐在最裏面的桌子上。
齊紅妝看到跑堂的忙前忙後,将秦昆伺候的和貴賓一樣,好奇道:“你剛說的話是什麽意思?我看他和武森然說到最後,已經快有點不耐煩了,爲什麽你一開口,他的态度就變了?”
秦昆知道,齊紅妝就算有猛鬼pk系統,也不一定知道現實中捉鬼師和鬼的關系。
這種人鬼關系源遠流長。
自魏晉之前,江湖方士便與鬼在打交道。
東漢末年的黃巾力士,魏晉雲夢澤的撒豆成兵,都是借鬼神之力來行事。
那些王朝末年鬼王興兵、助人争龍的事情不少典籍經卷中也有存在。
人鬼關系,有時候不一定是敵對,一些時候,鬼需要人來完成一些他們完成不了的事情,人亦需要鬼的幫助。
竈王壇,類似陰間酒館一般的存在,又叫食爲天,古時有人迷路誤入陰間酒館,食爲天不僅不會加害于人,大多時候還到能提供一些吃食給人,并且将人送出去。
當然,這些吃的東西說白了都是靈力顯化的東西,味道和普通食物一樣,卻沒有營養,隻能填飽肚子。
因爲這些東西,本來就不是人該吃的。
秦昆沒心思給幾個人科普這些封建迷信,于是敷衍道:“一些江湖黑話,說完他就會當我是自己人。你就當是暗号好了。”
齊紅妝皺着眉頭深思着,她能感覺到這裏是一個鬼店,食客們都不是活人。可是這裏和那個靈車一樣特别,好像大家都暗中遵守着一些規矩,不會互相打擾,還能提供方便一樣。
秦昆……
到底是什麽來曆?
齊紅妝覺得系統這個東西已經無法解釋清楚了,現在的秦昆,更是謎一樣的存在。
秦昆此刻,心中也在納悶。
我靠!老子爲什麽會知道這些?那些記憶是怎麽到我腦子裏的?我平時沒讀過類似的書籍小說啊!
有時候突然多了一段記憶并不會讓自己覺得高深莫測,反倒是感覺受人操控一樣,惶恐不安。他知道這些記憶曾經屬于自己,但卻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爲什麽導緻這段記憶不複存在了。
也不知道這段記憶爲什麽會突然浮現出來。
秦昆覺得,這一切詭異,都和那個三墳山見到的黑影有關系。
那個黑影出現後,自己腦子系統短暫消失,然後,自己腦海裏便多了這些朦朦胧胧的記憶畫面,支離破碎,又先後串聯,好似因果線上浮起了一個個節點,将他的過去和現在漸漸串聯起來。
齊紅妝幾人還待問些什麽的時候,跑堂的年輕人笑呵呵端着一個木盛盤走了過來。
“兩隻蘆花雞,半斤醬驢腿,每人兩個饅頭,一壺小酒,油炸白鱗子是竈王他老人家送的。各位請了!秦爺,小店寅時三刻打烊,還望各位早早離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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