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雲毅把陸公公迎了進去,拿出秦雲準備好的禮物,放到了陸公公的面前。這裏面都是些前幾次的劫掠剩下來的東西,其中一串渾圓珠子做成的項鏈最是引人注目。
陸公公隻拿眼角的餘光看了眼:“丁把總,這是什麽意思那?皇上再三說了,大家夥一定要清明廉政,尤其是咱們這些人,更是不可出現第二個魏逆那,丁把總這麽做可不是爲難灑家了?”
丁雲毅笑道:“公公不要誤會,這些東西是請公公賞玩的。比如這串珠子,那是我澎湖特産,那也值不得幾個錢的。”
“原來你澎湖還有着等特産,等到明日,給我弄上一大箱子,灑家也好帶回京城送人,哈哈,哈哈。”陸公公笑了起來:“丁把總機靈得很,機靈得很。”
說着笑容收起:“丁把總,令尊丁軍務灑家是極爲尊敬的。丁軍務爲人耿直方正,一絲不苟,對聖上交代的事也是忠心耿耿,盡力而爲,絕無一絲淩亂,深得聖上器重。這次丁軍務同樣也被宣召入京面聖......”
原來自己那位老子也被崇祯宣召了,丁雲毅心裏想道,耐着性子聽陸公公說了一通,小心問道:“公公,雲毅冒昧,不知皇上宣雲毅進京所謂何事?”
“聖上的心思,哪裏是灑家敢揣摩的?”陸公公莫測高深的一笑:“聖上龍顔天威,一怒殺人,有的時候,一笑也會殺人......”
丁雲毅面色略變,随即陸公公又不緊不慢地道:“這一路上過來路途遙遠,有的時候閑來無事我也自己瞎琢磨,聖上怎麽會宣召一個小小把總那?這在我大明朝開國以來可從來未曾有過,莫非丁把總做了什麽讓聖上心煩的事?可也不會,真的如此,不必大老遠的召喚丁把總進京,一道旨意便将你拿下了。所以我想那,此去未必便有禍事。”
但願如此,但願如此,丁雲毅心中這麽想着,嘴裏卻道:“雲毅進京,一切都得拜托公公照顧,有什麽疏忽的地方,公公盡管責罵便是。”
“我是照顧不到你的。”陸公公居然搖頭道:“灑家還另有要事,是不能陪你一起進京的了。到了京城之後,怕是一切都要靠丁把總你自己了。不過你兩個姐夫都在京裏爲官,灑家不能照顧你,你兩個姐夫難道會不管你嗎?所以把總是不必擔心的。”
丁雲毅心中郁悶,老子知道自己姐夫是誰?打從來到這個時代,除了見到自己那位“父親”,其他“家人”一個也不認得。别說進京後去找他們,就算他們此刻站在自己面前自己一個也都認不得。
陸公公和他略聊了一會,說路途遙遠,一路過來甚是疲乏,要先休息了。丁雲毅急忙将他送回船上。
陸公公上船前再三交代,盡早動身,必須在三月中旬前趕到京城,千萬不可耽誤。丁雲毅一疊聲的應了下來。
等回到軍營,弟兄們都已經在那等候着了,一見到把總回來,趕緊迎上,七嘴八舌,胡亂猜測着怎麽皇上要宣把總進京。
人多嘴亂,一個有用的建議也都沒有。秦雲分開衆人:“這麽亂也沒有用,大家先散了,讓把總一個人好好的考慮一下。”
雖然心有不甘,可弟兄們終究還是散去,隻留下了丁雲毅的幾個親信留在營帳。好好的一場飯,弄到不歡而散。…。
丁雲毅默不作聲,搬了條凳子坐下,托着下巴坐在那一聲不響。
秦雲陪他坐了會,到底還是忍不住開口道:“三哥,陸公公那裏怎麽說?是兇是吉?”
“不知道。”丁雲毅搖了搖頭:“陸公公看起來說了一大通,其實一點有用的也都沒有,雲山霧罩,拉東扯西,說了和沒說一樣。”
“反正不管如何,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蕭易風惡狠狠地道:“了不起大家陪着三哥一起去京城,要死死在一起!”
“沒有那麽嚴重。”丁雲毅勉強笑了下:“反正是福是禍都躲不過,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我這一去,順利的話怕也得半年才能回來......”
包雎華忽然冒出一句:“萬一皇帝要砍你的腦袋,你回不來了呢?”
“滾蛋!”丁雲毅笑罵了聲,包雎華的這句話雖然大不吉利,但也不知怎麽的,卻反而讓丁雲毅的心情好轉起來:
“真要被砍了腦袋,回不來了,那也是命該如此,弟兄們各奔前程,記得清明時候來看我一眼也就成了。”
弟兄們一齊笑了出來,丁雲毅随後正色道:“我走歸走,但澎湖之事一點不可耽誤。蔡九洲,張憲軒留在澎湖,主持澎湖一切軍政,繼續修建風櫃城要塞,整編水軍,切切不可大意,尤其要防範海盜和紅夷侵擾。前次劉香的使者莫名其妙的身死,我擔心劉香早晚都會報複,所以我不在澎湖之事,能夠拖延多少時候就拖延多少時候。”
“是,把總不在,我等一定盡心盡力,不讓澎湖出現半分閃失。”蔡九洲和張憲軒齊聲應道。
“現在鄭芝龍對我比較信任,一旦有事,可以找他幫忙。”丁雲毅沉吟着道:“但除非到了萬不得已......我擔心的是,不光是劉香和紅夷在盯着澎湖,隻怕鄭芝龍也在盯着澎湖那,我畢竟不是他的心腹......一個字,拖,能夠拖盡量拖......”
丁雲毅仔仔細細交代了這些事情,秦雲還是有些不太放心:“三哥,多帶些人進京,萬一出了什麽事情也好有個照顧。”
“萬一皇上真的要問我的罪,我便帶了幾百幾千人去又有何用?”丁雲毅豪氣大起,站起身道:“隻秦雲、蕭易風、葉大海三人陪我前去便可!”
弟兄們都是一怔,帶秦雲和蕭易風去尚可理解,也葉大海如此兇狠形象,去了又有何用?不過想來把總如此安排,自然有他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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