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六安死了,丁雲毅算是和劉香結下了解不開的仇,可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那也沒有改變的餘地了......
爆竹聲劈裏啪啦的響了起來。
孩子們的叫聲、笑聲響成一片。
這是一年裏最放縱的一天,是一年裏對孩子們來說最期盼的一天。
彭湖标軍營裏也是一片喜慶。打從丁把總來到之後,弟兄們每天都忙着操練,行動,難得的今天終于能夠輕松上一天了。
丁雲毅也大出了次血,拿出了一筆銀子,采購了一大批年貨。軍營裏的弟兄們每人分到了一塊肉,一瓶酒,二兩銀子的過年費。
非但如此,丁雲毅還專門爲澎湖百姓采辦上了二十頭豬、十頭牛,雖然不多,但大家總也能分上一小塊肉,過上個有魚有肉的舒心年。
澎湖上下一時間歡聲雷動,人人都在那贊揚丁把總的功德。
眼看着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爆竹聲愈發歡快的響了起來。軍營裏到處歡聲笑語,肉香味、酒香味一陣接着一陣的飄了出來。
“把總!”“把總!”
眼看着丁雲毅進來,一衆兄弟紛紛站了起來大聲說道。
“弟兄們!”丁雲毅拱了拱手,來到桌前,舉起酒碗:“這幾個月辛苦大家了,弟兄們有的是澎湖的老人,有的是後來加入的,大家夥跟着咱,東奔西走,出生入死,我丁雲毅謝謝大家。這大過年了,我丁某人敬大家一碗,來,幹!”
“幹!”
一片笑聲中,所有的人都舉起了酒碗。就連專門被請來的阿喜、阿湖姐弟倆也都淺淺抿了一口。
一碗酒敬罷,弟兄們都坐了下來,劃拳聲、嬉鬧聲響成一片,可從來都沒有那麽放肆過了。
主桌這裏,幾個弟兄輪流向着丁雲毅敬酒,丁雲毅酒量不錯,可一圈下來,已經有了三分酒意。
“三哥,鄭芝龍昨天派人送來一批年貨,說是讓咱們彭湖标過個好年。”秦雲放下酒碗說道:“你昨天一直在忙,我也沒有來得及和你說。”
“明天都拿出來,給弟兄們分了。”丁雲毅一揮手道。
自然又是一陣叫好,陳冬忽然歎息一聲:“也不知道洪大哥現在怎麽樣了。”
氣氛一下有些沉悶,陳冬發現自己說錯了話,趕緊道:“這話要說回來,咱澎湖多虧有了三哥要不然咱弟兄大過年的還在那吃魚呢。”
這下笑聲響起,方才的小小尴尬很快化解。
“咱老包不會說奉承人的話,可三哥有一點讓咱心服。”包雎華悶聲悶氣地道:“咱以前在軍營裏,老和上司犯沖,爲此沒少挨闆子。可打從跟了三哥後,咱這心裏過得舒暢。該操練時候就操練,該動手時候就動手,三哥沒虧待過弟兄們,本來咱想着就到澎湖來呆上段時候就走,可現在讓咱走咱也不走了,咱就在澎湖呆着,就在丁家軍裏呆着。”
“丁家軍”三字一出口,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丁家軍——這名字聽着不錯。
本來以丁雲毅把總地位,以及目前澎湖力量來說,他們哪裏有資格稱“軍”?可這些弟兄們哪裏會管這些,一個個紛紛議論起來。
有人說“丁家軍”三字不錯,有人說這三個字聽起來太小氣,不妥。…。
争了半天也沒有争出個什麽來,蔡九洲捅了捅身邊的秦雲:“秦解元,這裏就屬你學問大,你給取個響亮的名字呗。”
秦雲早在等着大家來請教自己了,閉着眼睛略一沉吟:“由古至今,戰力彪悍之軍比比皆是。東晉時有北府軍,使八十七萬氐族軍敗于八萬北府軍,從此北府軍聲威天下。”
“什麽是北府軍?”包雎華好奇地問道。
丁雲毅接口道:“這是一支由南逃的北方農民組成的精銳之師,每個人都與五胡有血海深仇,每個人都把光複河山作爲己任。雄心勃勃的符堅碰到這樣的對手,就算有八百七十萬軍隊又怎能不敗......”
秦雲微微點頭:“說起北府軍弟兄們可是陌生,可要說起嶽家軍,大家怕是沒有不知道的了。嶽家軍面對鼎盛時期的金軍,即使是兵力劣勢,依然能戰而勝之,戰鬥力之強大由此可見......”
“所以我就說叫嶽家軍嘛。”包雎華一拍大腿:“嶽爺爺的軍隊就叫嶽家軍,咱丁三哥的怎麽不能叫丁家軍?”
“不妥。”秦雲連聲說道:“這雖然是我們的戲言,可當今聖上據說最厭惡結黨營私,萬一有讒言之徒,說三哥私自蓄養武裝那可就麻煩了。依我看......”
他賣似的朝大家夥看了一眼:“我們保衛的是澎湖,是台灣和福建的一道要緊緩沖,說我們是守門的軍隊也不爲過。《周禮·夏官》記有虎贲氏,掌王出入儀衛,以後便有了‘虎贲’之稱,專門負責保衛宮門安全。虎贲守的是宮門,咱們守的是國門。我看......”
秦雲稍稍停頓:“我看咱們就叫‘虎贲衛’!”
虎贲衛!
酒席上一下沉默下來,每個人都似乎在仔細的品位着這個名字。
丁雲毅原當他們隻是在那嬉鬧,自己一個小小把總,哪能稱什麽軍什麽軍的,可說着說着,卻發現弟兄漸漸當真起來。
仔細琢磨,似乎叫“虎贲衛”也沒有什麽不妥。
“好!”包雎華猛然拍了一下桌子,把大家夥都吓了一跳:“虎贲衛,就叫虎贲衛了!這名字聽着夠響亮!”
“虎贲衛!”蔡九洲也在一旁說道:“把總,我看弟兄們合适叫這名字。别看咱現在力量小,可我相信在把總帶領之下不會永遠這樣。樹的影,人的名,咱将來總得有自己的旗号!孫承宗有關甯軍,盧象升有天雄軍,皆我大明精銳之師,征戰四方,威震天下,咱怎麽就不能把虎贲衛的底子紮起來,将來也好成爲我大明精銳之師!”
一句話,說的所有人的血都熱了起來。
虎贲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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