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去泉州的探子除了段三兒外,也都回來了,泉州明朝沒有動靜。”
“這個段三兒,想來又是喝酒誤事了。”鬼王丸鼻子裏冷哼一聲:“既然澎湖、福建二地皆無防禦,傳令,所有船隻出動,血洗澎湖!”
一聲令下,部下頃刻忙碌起來。
鬼王丸轉頭問東時先生道:“先生,這麽做妥當嗎?”
“妥當,妥當。”到了這個地步,東時先生已經沒有任何借口阻止了:“大王到達澎湖,可以登岸一展雄風,我則親自在主船上爲大王擂鼓助威!”
鬼王丸大喜而笑,忽然想到什麽:“你的弟子謝天呢?爲何未見回來?”
東時先生歎息一聲:“北漂生性頑劣,這個時候想也不知道在那遊玩,以至于忘了時間。”
鬼王丸“哦”了一聲,也不在意......
......
澎湖。
“東時先生?”洪調元大驚,扶起跪倒在地上的謝天,急急忙忙問道:“東時先生那麽急着派你來,爲了什麽?”
謝天滿頭大汗:“洪把總,立刻帶着澎湖的人跑啊,鬼王丸知道你們的人殺了他的弟子常陸鞏保田,已經帶着所有船隊殺向澎湖來了,我家恩師想辦法拖了他一下,但相信他的船隊很快就要到了。”
一聽這話,洪調元面色如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邊上蕭易風大奇:“我等做事如此機密,鬼王丸是怎麽知道我們殺了常陸鞏保田的?”
謝天急道:“有個叫李子湖的,僥幸得生,找到了鬼王丸,把一切都告訴了他。”
“李子湖,李子湖......”洪調元臉上一片慘白,喃喃不斷說道。
李子湖,可不就是自己放掉的那個小海盜嗎?他小小年紀,這才讓自己生出恻隐之心,可哪裏想到他卻如此歹毒。
自己一點善心,卻要陷整個澎湖于一場災難之中。
旁人卻不知道洪調元心裏在想什麽,都是奇怪,怎麽會跑了一個海盜?而且現在更加要命的是,被島上軍民依爲主心骨的丁雲毅還不在!
“不能再遲疑了。”謝天連連跺足:“鬼王丸刻日就到,洪把總,趕快走!”
“走?能走到哪裏去?”洪調元失神地道。
終究還是蕭易風膽子大些:“洪把總,我看先去通知漁民,讓他們趁着漁船離開,能走多遠就走多遠,實在不能走的,也沒有辦法了。”
洪調元到了這個時候已經六神無主,部下說什麽他就點頭是什麽。
蕭易風帶着一衆兄弟趕緊出去通知島上漁民,洪調元呆呆的坐了下來。
怎麽這樣?怎麽會弄成這樣?當初丁雲毅要斬草除根,自己一力反對,後來到底被他救了一個海盜,可就是這個海盜,眼看着就要讓澎湖血流成河。
難道丁雲毅做的是對的?自己是錯的嗎?可是恩師也教過自己,做人不可趕盡殺絕,凡事都要給對方留下一條生路。
跑?能跑到哪裏去?島上那麽多人,難道都能跑掉嗎?小小的漁船,又能夠行使到哪裏去?
想到恩師,又忽然想起丁遠肇曾經對自己說過的話:
“你是我大明的把總,此番我竭力保舉你去鎮守澎湖,爲的就是防禦這個要緊所在。切記切記,不要辱沒了你的身份,你可是大明的官那!”
“你可是大明的官那!”這句話好像鍾聲一般在他的耳邊響起。…。
是啊,自己可是大明的官那!
自己的職責,是負責保衛澎湖那!
可想想自己自從到了澎湖都做了一些什麽?對紅夷、對海盜都是一味的退讓,能忍則忍,安心的當個漁民混日子。
自己怕是早就忘記自己是大明的把總了。
可丁雲毅來了以後呢?爲什麽那麽多的兄弟都聽他的,都服他?那是因爲他不怕事,他沒有忘記自己是大明的巡檢!
他又想起了丁雲毅對自己說的話:
“大哥,早晚是要有沖突的,你忍鬼王丸一時,忍不了他一世。阿喜、阿湖的爹娘死了,将來還會有更多的人死在海盜手裏,你越是忍,他們的氣焰越是嚣張。更何況......你常說,咱們是大明的官兵那!”
“我是大明的官兵,我是大明的官兵。”洪調元嘴裏喃喃的念叨着,哆嗦着站了起來,從牆上摘下了腰刀。
把刀抽了出來,那麽久沒有用,刀身都已經鏽了。
“老紀,把磨刀石拿來!”洪調元大聲叫道。
老紀拿着磨刀石進來,洪調元接了過來,仔細的,用力的一下一下磨着。
老紀在一邊看着,一言不發,可是他的眼中卻露出了欣慰。他知道洪調元想做什麽。
和洪調元認得那麽長時間了,他都快不記得洪調元有多少時候沒有用過刀了。
記得以前才認得洪調元的時候,他一樣的充滿了志氣,想要轟轟烈烈的幹出一番事業來,可是現實卻一點一點的把他的雄心消磨幹淨。
老紀都快對他失望了。
可在這個時候,他以前認得的那個洪調元又回來了!
不是漁民洪調元,而是大明的把總——洪調元!
刀磨光了,磨快了,洪調元滿意的打量了一會,握着刀站了起來:“老紀,把我的盔甲拿來,給我穿戴起來!”
“哎,來啦!”老紀意氣風發的應了一聲。
這一刻,老紀都變得年輕了許多,他快速的找出盔甲,幫洪調元穿戴整齊,接着一豎大拇指:“老洪,你還是當年的老洪!”
洪調元“哈哈”一笑:“老紀,跟着我殺海盜去!”
“老洪......不,洪把總,老紀跟着你殺海盜去!”老紀拿過了自己的刀,大聲答道。
洪調元和老紀走了出去,這時候回來的兄弟們正在軍營裏忙碌着,洪調元猛然一聲大喝:“亂什麽,這成什麽樣子!”
弟兄們被這一聲大喝震了一下,紛紛停下手裏事情,回過頭來,一個個都蒙在了那裏。看到發出喊聲之人,都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臉露疑惑之色。
這誰啊,頂盔貫甲的,看起來長得怎麽那像洪把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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