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關将士遇見沒有攜帶通關文牒的,原本是把他們驅趕回去,則令取來文牒入關。
多數人就此回頭,偏偏有些人對以往不帶文牒就能過關已是習以爲常,還在那裏和将士們胡攪蠻纏。
得到命令的守關将士當然不可能放他們入關。
想要過關又不願回去取來通關文牒的那些人和守關将士之間的矛盾很快激化。
早就對不帶文牒也能通關習以爲常,那些不願回去取來文牒的人和守關将士有了争執, 甚至有些人還推搡、沖撞攔阻他們的将士,想要強行沖入關口。
雙方的肢體沖撞逐步升級,甚至有人向守關将士掄起拳頭,叫嚣着闖過關口。
雖然與守關将士發生沖突的隻是少數人,卻把關口給堵了個嚴實。
叫罵、說理、胡攪蠻纏的吵嚷聲充斥着關口。
面對這些,守關的将士始終保持着克制,并沒有采取激烈的應對。
由于前方擁堵,原本可以順利入關的人們也隻能被擋在那裏。
不能順利入關,而且前面還有人和守關将士發生了沖突,更多的人也焦躁和不理智起來,甚至還有一些帶了通關文牒卻因爲前路被阻而無法出入關口的人也加入到其中。
眼看着沖突越來越有升級的趨勢,得到張苞命令的偏将跑到關口。
抽出佩劍,他向守關将士喊道:“太子有令,但凡沒有通關文牒意圖闖關者,一律視爲探子,先行拿下。等到審問清楚,再做處置!”
沖突中已有不少守關将士被人往臉上、身上擂了不少拳頭,甚至還有一些唯恐天下不亂的鬧事者,還拿起了棍棒在那揮舞着。
憋了一肚子火卻隻能保持克制的守關将士,聽見偏将下令,一個個有了底氣,發了聲喊,持着盾牌向前一陣推擠。
守關将士訓練有素,雖然比不上大魏的常備軍那樣強悍,也不是一般的百姓能抗衡的。
他們發起了反撲, 那些鬧事者很快就被推的往後退了不少。
有些鬧事者被推擠倒地, 随後就有湧上來的将士把他們就地按倒,然後四馬攢蹄的用繩索捆縛起來。
事情所以會越鬧越大,就是有些人認爲将士們不敢下手,因此而肆無忌憚。
當将士們真的動了手,這些烏合之衆又豈有還擊之力?
剛才還群情鼎沸,吵嚷着憑什麽不讓過關的人們,很快就被向前推擠的守關将士驅散。
從鬧事到被驅散,不過是頃刻間。
原本鬧騰最兇的那些人,見勢頭不對打算逃走,可他們沒想到,從關内又湧出一隊騎兵,像是驅趕羊群一樣把他們趕回關口附近。
回到關口附近,等在那裏的守關将士即刻上前,把他們圍在中間。
一場騷亂才開始就被制止,原本還躍躍欲試,想要跟在後面鬧事的閑人見勢頭不對,也都消停了下來,遠遠的踮起腳伸長了脖子在那看熱鬧。
将士們把被控制住的那些人一個個捆了起來,押送到關内準備審訊。
偏将來到張苞面前,躬身一禮:“遵照将軍吩咐,已經把那些沒有攜帶通關文牒的都給控制住。”
“僅僅隻是沒有攜帶通關文牒的?”張苞冷然一笑,對偏将說道:“鬧事的可不少,那些人之中,有關外異族派來的探子,也有沒有攜帶通關文牒意圖搗亂的,還有一些應該是帶了通關文牒,卻因爲過不了關而跟在後面起哄的。無論出于什麽目的,意圖闖關都不是小罪過,隻不過不同的目的要采取不同的懲處,這些都由你把握好了。”
“懲治這些人,事情可大可小。”偏将一臉爲難的說道:“将軍把如此重要的職責交托給我,我怕……”
“不用有任何顧慮。”張苞說道:“我讓你負責此事,必定會告知太子。像這樣的小事,太子多半不會不答應。隻要有了太子首肯,即便高點低點,又能怎樣?”
張苞一番話,相當于給偏将喂了一顆定心丸。
不再多問,偏将躬身應道:“張将軍放心,此事我必定竭盡所能!”
看着偏将走向關口,張苞轉身離開。
來到關口,偏将斜眼看了一下被擒獲的鬧事者:“把人都給帶走,我要一個個的審問。”
守關兵士答應了一聲,押解着那些人,進了關口。
有一名低階軍官随後向等待入關的人們喊道:“都把通關文牒準備好,排隊持着文牒入關。”
因爲混亂而被攔在關口的人們,依照守關将士的要求,紛紛排着隊,準備入關。
張苞則來到軍營,走向正在觀看将士操練的曹恒。
“我在軍營都能聽見關口鬧哄哄的一片。”他還沒來及說話,曹恒就扭頭看過來:“你在那邊是怎麽處置的?爲什麽會把事情給鬧騰成這樣?”
“回禀太子。”張苞回道:“雖然過去曾發放過通關文牒,可很久以來,不少百姓習慣了不帶文牒出入,陡然要查驗,那些沒帶文牒的就鬧騰了起來。”
“隻是沒帶文牒,能鬧騰到那樣的境地?”曹恒嘴角浮起一抹笑意,對張苞說道:“你未免把事情想的太簡單。”
“太子是說……”從曹恒話裏察覺出了什麽,張苞疑惑的問道:“有人故意在鼓動鬧事?”
“審訊交給誰辦的?”曹恒沒有回答,而是問了一句。
張苞回道:“交給守關偏将,我見他也是個能辦事的人,就擅做了主張。”
“讓你過去,要是這點權限不給,我不如親自去一趟。”曹恒說道:“既然你已經安排了,就監督着他把事情辦好,不要把事情做的不可收拾就好。”
“我會盯着他們,有什麽立刻向太子回禀。”張苞應了。
看着正在操練的将士們,曹恒說道:“最近這些日子,我每天都在看将士們操練。每多看一回,就更确定讓他們加緊操練沒有任何壞處。十多天了,能每發子彈都打中靶心的,數萬人之中居然隻有一兩個。即便是拼刺,也歪歪扭扭,根本不像個樣子。像這個樣子,真的帶他們出關打仗,隻怕還不如使用原先的陳舊軍械。”
“新式軍械确實是好。”張苞回道:“将士們用的時候卻是需要有個适應,太子也不要太急躁了。”
“我是可以不用急躁。”曹恒回道:“隻是将士們上了戰場,使用軍械還是這樣不熟練,可是會吃大虧。”
“太子要不要和将軍們說說,讓将士們多一些操練,也好盡快熟悉軍械?”張苞提議。
“那倒不用。”曹恒擺手:“欲速則不達,每天操練的太多,将士們反倒會疲了,說不準操練的成效還不如現在。”
張苞答應了一聲,就不再多說。
當天晚上,将士們停下操練,曹恒也回到了他的營房。
才坐下,正在查看雁門關官府呈遞上來的公文,曹恒聽見帳外傳來張苞的聲音:“太子,白天抓到的人都已經查問明白了。”
“進來說話。”擡頭看向帳簾,曹恒吩咐了一句。
帳簾掀開,張苞走了進來。
他先是向曹恒躬身一禮,随後說道:“守關偏将送來消息,白天因爲鬧事擒獲的人,都已經查問明白。其中多半都是起哄的百姓,也有十多個是被大秦買通的探子。”
“匈奴人呢?”聽說又出現了大秦的探子,曹恒眉頭微微一皺,追問了一句。
“奇怪的就是沒有匈奴的探子。”張苞回道:“我本以爲至少會有三五個,可偏偏連一個也沒見着。”
“沒有見着匈奴的探子,也沒什麽可奇怪的。”曹恒說道:“匈奴人隻是想要打探消息,并不打算給我們添亂。呼廚泉曾在中原多年,深知大魏的強橫,也跟随我讨伐過關外異族,對大魏存有忌憚。匈奴人可不會蠢到輕易和大魏爲敵,他們不肯參與到騷亂中,才是真正應該的。”
“那些大秦的探子怎麽處置?”張苞問了一句。
“大秦最近好像活躍的很。”曹恒回道:“抓住爲大秦辦事的人,隻要罪名确實,不要問任何緣由,一律殺無赦。還有,家财沒收,讓他們的家人也撈不着任何好處,隻有這樣,才能徹底斷絕有人爲了利益而出賣中原,出賣大魏。”
“我明白了,這就把太子的吩咐交代下去。”張苞先是應了一聲,随後又問:“敢問太子,那些跟着鬧事的……”
“參與禍亂,豈能輕易饒過?”曹恒回道:“凡是參與鬧事者,一律勞役五年并且在鄉間傳開罪行,不能讓他們的日子過的太消停了。”
“勞役五年?”張苞錯愕的問道:“會不會太嚴苛了些?”
“嚴苛?”曹恒笑着搖頭:“從他們選擇鬧事的那一刻起,就不再有任何懲罰是嚴苛的。既然做的出來,他們就要有被懲處的覺悟。倘若這次輕描淡寫的饒過,更多的人會認爲參與鬧事不會有什麽大不了。倘若有了這樣的心思,再有同樣的事情發生,豈不是敢于鬧事的會更多?”
完全明白了曹恒的意圖,張苞回道:“太子的意思我是明白了,我這就去告知雁門關官府,要他們對參與鬧事者加以懲治。”
曹恒點頭:“你先去吧。”
天色已經晚了,雁門關官府大門緊閉。
張苞帶着幾名兵士來到官府正門。
他向一個兵士使了個眼色。
那個兵士随即上前,拉起官府大門的門環,用力的叩了幾下。
過了沒多久,大門打開,門口出現了一個小吏。
已經入夜,官府的小吏也都睡下。
睡眼惺忪,打開大門的小吏一臉不樂意,嘴裏還咕哝着什麽。
可當他看清站在門外的是張苞和幾名身披铠甲提着步槍的兵士時,睡意頓時沒了,連忙側身讓到了一旁。
“郡守在不在?”叩門的兵士向那個小吏問了一句。
困意已被驚的不知飄到了什麽地方,小吏戰戰兢兢的回道:“郡守已經歇下,我這就去禀報。”
士兵回頭看向張苞,張苞點了下頭。
得到首肯,他随後對小吏說道:“快去禀報,我家将軍就在前院等他。”
小吏應了,轉身飛快的抛開。
張苞則帶着幾名兵士走進了官府前院。
夜色深沉,連小吏都已經睡下,郡守當然也是早早的歇了。
和美姬颠鸾倒鳳了一場,有些疲憊了的郡守睡的正香甜,門外傳來小吏的聲音:“啓禀郡守,太子身邊的張将軍造訪,正在前院等候。”
張苞整天都在曹恒身邊,來到雁門關的将軍之中,以他的辨識度最高。
依稀聽說是他來了,郡守連忙坐起。
睡夢中陡然醒轉,郡守還沒弄清楚究竟是夢境還是現實。
看向門口,他問了一句:“外面是誰?”
等在門外的小吏回道:“回禀郡守,太子身邊張将軍求見,此時正在前院候着。”
門外果然有人,而且帶來的消息也是張苞确實就在前院,郡守不敢耽擱,匆忙起身。
睡在他身旁的美姬察覺到動靜,也睜開眼睛。
看見郡守起身,美姬也不敢多問,隻是跟着起了,幫他穿着衣服。
穿戴整齊,郡守并沒有向她交代什麽,徑直出了門。
小吏等在門外,見郡守出來,趕忙迎上。
“張将軍來了多久?”見到小吏,郡守向他問了一句。
小吏回道:“才到沒多會,我也不敢問是爲什麽而來,他隻是在前院等着。”
“才到還好,才到還好。”聽說張苞才到沒多久,郡守松了口氣,嘴裏嘀咕了兩句,招呼小吏往前院去了。
雖然是在夜裏,官府前院點着的燈籠還是照亮了一片區域。
恰好張苞和幾名兵士站着的地方,就在這片區域中間。
才到前院,郡守就看見了等在那裏的張苞。
加快腳步來到張苞面前,他躬身一個大禮:“見過張将軍。”
向郡守點了一下頭,張苞說道:“深夜造訪,實在是叨擾了。然而太子有令,我也不敢違背,還請郡守海涵。”
“張将軍言重了,太子有令,别說這個時候,即便再晚也應即刻領命。”郡守先是應了一句,随後問道:“敢問将軍,太子究竟有什麽吩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