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恒率領将士們,乘坐着鐵路上的車輛往北行進。
将士們分爲幾撥操控車輛,每時每刻車輛都在往前行進。
不過四五天,曹恒就得到了回報,說是再往前将要到達雁門關。
他曾在雁門關外擊殺羯人,後來又出關讨伐試圖篡奪單于之位的匈奴左賢王去卑。
作爲大魏太子, 曹恒在雁門關一帶的威望甚至要超出曹铄。
“鐵路延伸到什麽地方?”他向同車的張苞問了一句。
張苞回道:“回禀太子,鐵路一直延伸到關外,如今還有人在往北修造。”
“到了雁門關,讓将士們下車。”曹恒說道:“我們不用出關,就在關内操練。隻要每天把槍打響,制造出一些聲勢也就夠了。”
張苞随後把曹恒的命令傳達了下去。
他向曹恒問道:“太子, 這次帶着将士們來到雁門關操練, 是不是以後還要把其他将士也都給帶過來?”
“都帶過來?”曹恒回頭看向他,笑着問道:“你覺得三四十萬人, 沿着鐵路進發到雁門關,需要多少車輛運送?”
“不少。”張苞好似明白了,小聲問曹恒:“難不成隻這一次帶着将士們出關,此後就不用再率領大軍來到關口?”
“我們來這裏,其一是爲了操練,其二則是爲了給司馬太尉壯大聲勢。”曹恒說道:“将士們每天操練,必定會把槍放的山響。槍聲傳到關外,呼廚泉又怎麽可能得不到消息?隻要他得到了消息,對待司馬太尉就會謹慎的多。我們來到關口,爲的并不是出關讨伐,僅僅隻是爲了威懾。倘若呼廚泉做出了不該做的事情,大軍即刻就可出關應對。要是他聽從司馬太尉的提議,把異族都給遷徙到關内,與中原人混居,從而達到最終的融合,我們就隻是在這裏練兵而已。”
曹恒說的已是十分詳盡, 張苞要是再不明白, 确實是愚鈍的可以。
點了點頭, 他又問曹恒:“要不要安排一些人手盯着匈奴,萬一那邊有了動作,我們卻沒半點應對,豈不是會耽擱了時機?”
“你說的是沒錯。”曹恒回道:“隻不過打探消息的任務已經交給了火舞,用不着我們操心。”
弄明白了曹恒的意圖,張苞也就不再多問,目視前方,看着車輛向雁門關靠近。‘
大魏太子再次來到雁門關,消息散播了出去,關内的百姓聞風而動,紛紛跑來大軍下車的地方等待着。
車輛緩緩停下,得到命令的将士們紛紛跳下車。
百姓被前來迎接的當地駐軍阻擋在外圍,一個個伸着頭眺望着曹恒的身影。
還往雁門關靠近的時候,曹恒就看到人山人海的百姓在等着迎接他。
站在車上,他舉起手臂向百姓們揮舞。
圍觀的人群中,有些眼尖的最早發現他。
當即就有人喊道:“太子在那裏!”
喊出聲的同時,那人還指向曹恒乘坐的車輛。
等待着的人們此時都看到了曹恒,紛紛發出歡呼:“恭迎太子重回雁門關!”
揮舞着手臂,曹恒滿臉笑容。
他什麽話也沒說,百姓歡呼的浪潮太高,即便他扯着嗓門喊出聲,也一定會被聲浪湮沒。
曹恒來到雁門關,附近百姓幾乎男女老幼全都前來迎候,足以證明他在這裏有着怎樣的地位。
大軍來到關口,進入曹恒原先率領将士駐紮過的軍營。
異族被剿滅,軍營早就荒廢了,可雁門關的軍民卻始終不肯把這座荒廢的軍營給拆除了。
太子曾駐紮在這裏,雖然已經返回長安許久,隻要軍營還在,雁門關的軍民就會覺着他仍然還在,軍營裏還有征讨異族的将士在操練。
正是雁門關軍民對太子的情懷,把這座軍營保留了下來。
就連曹恒都沒想到,這座曾經被荒廢了的軍營,如今居然又派上了用場。
雁門關的百姓迎接曹恒,當地官員必然是不能缺席。
進入軍營,雁門關郡守陪在曹恒身邊。
将士們進入軍營以後,在軍官的安排下,各自進入營帳。
郡守則陪同曹恒與一衆将軍,在軍營裏四處巡查。
“我離開這裏已經兩三年了。”走在軍營裏,曹恒對郡守說道:“倘若沒人打理,這座軍營應該早就破敗不堪。沒想到,它不僅沒有絲毫破敗,反倒還比我離開之前更爽利不少。這幾年,雁門關軍民難不成一直安排了人手打理此處?”
“回禀太子。”郡守回道:“當年太子返回長安,地方确實是想要把這座軍營給拆除了。可百姓卻不答應,甚至還和負責拆除的兵士發生過沖突。兵士們不敢對百姓怎樣,地方官府也不敢強行拆除,最後隻得決定把這裏保留下來。維持一座軍營,耗費其實不小。地方官府沒有那麽多閑餘的錢糧,百姓就自發出人出錢,所以太子來到這裏,才能看到這座軍營完好如初。”
“爲了一座荒廢的軍營,雁門關的百姓居然如此。”曹恒無限感慨的說道:“其實我也沒有爲這裏的軍民做什麽,隻不過是做了一些身爲大魏太子該做的事情罷了。”
“太子覺着是應該做的,可雁門關的軍民卻不這麽想。”郡守回道:“要不是當年太子領兵死守雁門關,把羯人擋在關外,還不知道會有多少軍民受了異族的屠戮。好多年以來,雁門關位于關口,軍民受到異族襲擾不少,也吃盡了苦頭。尤其是羯人,每次入關,所到之處都是雞犬不留,甚至還把俘獲的百姓當成牛羊一樣屠宰充作食物。關内軍民對他們是恨之入骨卻又無可奈何。太子一到,先是挫了羯人的銳氣,讓他們竭盡所能也沒能進入關内半步。後來又率領大軍出關,把羯人滅了個幹淨。從那以後,世上再沒有羯人。關内軍民對太子當然擁戴。”
“當年我所以會來到雁門關,其實還是父皇的旨意。”曹恒說道:“在雁門關之前,我從沒經曆過戰事,也不知道戰場是如何的兇險。其實是雁門關教會了我很多東西,真正應該記住那些日子的,是我才對。”
“太子能記住雁門關,實在是這裏軍民的福分。”郡守當即回道。
明知郡守是在拍他的馬屁,曹恒也沒說破,隻是淡然一笑,就沒再做任何回應。
在軍營裏走了一圈,來到主帥營帳。
張苞上前掀開帳簾,曹恒走進了帳篷。
郡守和一衆将軍不敢輕易入内,都等在外面。
進入帥帳,曹恒發現這裏的擺設和當年沒有任何不同,就連那張他曾用來鋪放地圖和批閱戰報的桌子,也被人擦的幹幹淨淨。
“這裏也是每天都有人灑掃?”曹恒回頭看向站在帳外的郡守。
郡守低頭跟了進來,對他說道:“這裏曾是太子住過的地方,不僅每天又人灑掃,就連桌椅掉了丁點漆皮,都會有人特意給補上。負責清掃這裏的惹竭盡所能保持原貌,隻是不知有沒有破壞些許,讓太子覺着和以往不太一樣。”
“除了我離開的時候沒有這麽整潔,其他倒是一模一樣。”曹恒微微笑着:“雁門關的軍民還真是用心了。”
“爲了太子,用心是理所當然。”郡守回道:“百姓做這些事情并不是全無道理。倘若換做一個他們根本不會愛戴的人,别說軍營保留原貌數年,隻怕大軍才走,軍營裏的東西就被搶了個精光。”
“那倒也是。”曹恒笑着點頭。
大軍來到雁門關,并沒有人告知地方是要做些什麽。
包括郡守在内,幾乎每一個人都在猜測。
其中占了主導地位的,就是猜測大魏要向關外用兵。
至于曹铄下達的旨意,早就被雁門關軍民給忽略了。
“太子這次來雁門關,有些事情我知道不該問。”多次有着諸多猜測,郡守忍不住向曹恒問道:“可要是不問清楚,隻怕不能爲太子打理好所需。敢問太子,這次是要向哪裏出兵?”
“出兵?”曹恒反問:“誰告訴你是要出兵?”
“倘若不是出兵,太子怎麽帶了這麽多将士來到雁門關?”郡守一臉茫然。
“我帶兵來到雁門關,難道就一定是要出兵?”曹恒問郡守:“莫非我不能帶着将士們來到這裏操練?”
“太子帶兵來到雁門關操練,當然可以。”郡守低着頭回道:“隻是雁門關距長安路途遙遠,雖然有鐵路,可以往鐵路上也沒走過如此多的兵馬。太子這一路是冒着不小的風險,僅僅隻是練兵,決然不需要走這麽遠的路。”
“你倒是個明白的。”打量着郡守,曹恒問道:“你覺着我帶兵來這裏,究竟是爲了什麽?”
“太子的意圖,我當然不可能猜的到。”郡守回道:“倘若我能猜到太子的意圖,當初也是可以在讨伐異族的時候立下不少功勞。”
“說這些,你不覺着自己謙遜太過了?”曹恒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你看事情還算透徹,不過這次還真猜錯了。我帶兵來到雁門關,恰恰就是爲了練兵。最近将士們分派到了新式軍械,在長安練兵,雖然場地也是夠用,可對異族的威懾并沒有什麽效果。把将士們帶到這裏,是爲了讓他們學會新式軍械,同時也能對關外的異族起到威懾的效用。”
“我明白太子的意思了。”郡守先是應了,随後向曹恒問道:“敢問太子,需要我和雁門關官府做些什麽?”
“用不着你們做什麽。”曹恒回道:“雁門關官府,隻要把軍中所需的吃用提供充足也就夠了。”
“大軍駐紮在雁門關,太子隻管放心,即便地方官府籌措不齊,百姓也不會讓将士們餓着肚子操練。”郡守躬身對曹恒說道:“太子來到雁門關,就像是到了家一樣。這裏的百姓都是太子的子民,隻要太子需要,當地軍民就會傾盡所有。”
“該官府承擔的,不要分派給百姓。”看着郡守,曹恒說道:“雖然大魏的百姓日子過的還成,可也不是緩解地方壓力的手段。我帶來的将士不過三四萬人,倘若雁門關官府連這麽點人都養不起,以後數十萬大軍出關,我又怎麽能放心把籌措糧草的重任交給你們?”
“太子訓誡的是。”曹恒一番話,把郡守說的滿頭冷汗,口中不住的應着。
“趕了這麽遠的路,我覺着有些乏了。”曹恒對郡守說道:“你先退下,有需要的時候,我會派人去找你。”
“但凡太子有吩咐,雁門關上下必定竭盡所能。”郡守應了,随後退出帥帳,招呼随同他迎接曹恒的地方官員離去。
等到郡守離去,張苞與其他将軍紛紛走進帥帳。
曹恒招呼衆人:“諸位将軍,先請坐下。回到雁門關,怎麽也得慶賀一場才是。”
“太子要慶賀,怎麽不把地方官員留下?”陸遜疑惑的向曹恒問道:“把他們留下,酒宴的一應所需也不用軍中支派。”
“才到這裏就擺設酒宴,而且還要地方提供酒肉,伯言覺着合适?”曹恒微微笑着說道:“先從軍中支用,等到地方送來糧草,再把支用的填補回去,豈不是更好?”
衆人恍然,曹恒擺設酒宴,不把地方官員留下,竟是有着這樣的盤算。
轉念一想,曹恒這麽安排,确實是有着充足的理由。
大軍才到雁門關,當地軍民對曹恒都是極力擁戴,倘若擺設酒宴還從地方支取酒肉,傳揚出去必定是有負面的影響。
人總是會變,百姓對曹恒的擁戴,也會随着這幾年的流逝而有些潛移默化的轉變。
雖然曹恒來的時候,雁門關軍民欣喜若狂,可一旦他做出了讓軍民失望的事情,很可能就會造成不可逆轉的損失。
從衆人的神情,曹恒看出他們已經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于是也不多做解釋,向張苞吩咐:“告訴軍需,要他做些準備,除了送酒肉到這裏,也給将士們準備一些。既擺酒宴,理當三軍共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