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恒和黃舞蝶在張苞以及一衆衛士的護送下返回官府。
諸葛亮一直跟在他們身後。
來到官府正門,曹恒吩咐諸葛亮:“孔明随我先去前堂。”
應了一聲,諸葛亮随他走進了官府。
來到官府前院,曹恒對黃舞蝶說道:“夫人先回房歇着,我與孔明有些話要說。等到事情辦妥,我再來和夫人說話。”
“夫君隻管忙着, 妾身先行告退。”黃舞蝶欠身一禮,告退離去。
黃舞蝶離去之後,曹恒招呼諸葛亮去了前堂。
到了前堂,他向諸葛亮問道:“剛才酒宴,孔明覺着官員可都明白我的意思?”
“太子話已經說的明白,他們要是還不清楚,豈不是愚蠢至極?”諸葛亮回道:“隻不過我卻對他們以後會如何去做,并不抱太多期待。”
“孔明這麽說, 是信不過他們?”曹恒向諸葛亮問了一句。
諸葛亮回道:“并不是信不過他們,隻不過各地官員提起用人用錢,總會有些顧慮。三門峽也不是個大地方,從這裏抽調民夫和抽取錢糧,官員必定會覺着肉疼。太子請他們飲宴一場,也許了不少功勞,就怕到了時候,他們權衡利弊,覺着爲了這些功勞損耗諸多錢糧和人力實在是劃不來。一旦他們有了這樣的心思,再想要他們協同治水,可就沒有那麽容易。”
曹恒點頭:“你說的這些确實可能存在,我也沒機會與你一道去各地敲打官員們。以後的很多事情,還得你用心周旋才是。”
“巡查黃河的時候,我就和很多地方官員打過交道。”諸葛亮回道:“雖然地方官員多半克己奉公,然而提起要從各地調撥糧草和民夫,他們則會顧左右而言其他。不少官員甚至還會向我各種訴苦,訴說他們和地方的難處。要是聽信了他們的話, 我可是連半個民夫以及半枚銅錢也不可能從各地得到。”
“但凡需要征募民夫以及錢糧, 令人送信給我。”曹恒說道:“我替你向他們讨要,我還不信,身爲大魏太子,我向他們讨要,也會遭到回絕。”
“太子下令要他們出錢出人,他們當然不敢回絕。”諸葛亮說道:“隻不過民夫還得我來挑選,要是由着各地官員,我擔心他們挑選的民夫多半會是老弱。畢竟精壯民夫,可以爲地方做的事情不少。”
“你擔心的不是沒有道理。”曹恒說道:“我會向父皇禀明,請他多給你一些權限。當初舉薦你治理黃河,是我覺着除了你,其他人怕是沒有能耐達成。即便有幾位可以達成的,身上也背負着其他職責,不可能像你一樣盡心盡責。”
“太子說的是。”諸葛亮回道:“我在長安也是沒有什麽事情可做,要不是太子請陛下賜予了這件差事,還不知道我會賦閑到什麽時候。”
“雖然我不清楚父皇爲什麽一直要你賦閑,可我卻覺着他這麽做,确實有些不妥。”曹恒回道:“像你這樣的人物,終究難以掩蓋才幹。即便我不用你,父皇早晚也會起用。絕對不會讓你平庸一生。”
自從投效了曹铄,諸葛亮承擔的事務是越來越少。
以往曹铄也曾安排給他一些事情,他把每件事都辦的井井有條,可不知爲什麽,後來安排給他的事情越來越少,以至于令他賦閑許久。
要不是曹恒向曹铄舉薦,委派他來治理黃河,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次被大魏起用。
曹恒對諸葛亮,可以說是有着知遇之恩。
所以來到黃河,諸葛亮一直兢兢業業,半點不敢懈怠。
“明天一早,我打算帶着太子妃返回長安。”曹恒對諸葛亮說道:“黃河綿延數千裏,我也看了你标注過的地圖,很多地方需要整饬。如此浩大的工程,耗費必定不小。我留在這裏,對你的幫助不會很大。要是我回到長安,能爲你做的可就不少。”
“有太子在朝中,我辦事必定會順暢不少。”諸葛亮回道:“以後還得太子多眷顧着些。”
曹恒點頭,朝諸葛亮擺了擺手:“你先去吧,我還要和太子妃說會話兒。”
諸葛亮應了一聲,躬身退下。
曹恒離開前堂,徑直走進後園。
在望月樓招待諸位官員夫人,黃舞蝶回到後園,也感覺到渾身疲憊的很。
回到房間,渾身疲憊的黃舞蝶躺在了床上。
不知不覺,她睡了過去,曹恒推開房門走進來,她也不曾察覺。
進了房間,發現黃舞蝶睡了,曹恒輕手輕腳的來到床邊。
挨着黃舞蝶睡下,他把手放在了她的身上。
感覺到不太對勁,黃舞蝶猛然睜開眼睛。
看清坐在身旁的是曹恒,她松了口氣,輕聲問道:“夫君要和諸葛孔明把事情都交代了?”
“交代了。”曹恒回道:“明天一早我們離開三門峽。”
“還要去什麽地方?”黃舞蝶問道:“莫非夫君是要沿着黃河再巡查一些去處?”
“不。”曹恒回道:“哪裏都不去,我們回長安。”
“才到三門峽,夫君怎麽就要回去?”曹恒來到黃河岸邊爲了什麽,黃舞蝶也是知道一些,他在這裏還沒住兩天就要返回,讓黃舞蝶有些想不明白。
“該了解的已經了解了。”曹恒說道:“巡查黃河,并且做出相應的整改策略,是諸葛孔明要操心的事情。我都替他做了,到時候他做什麽?”
曹恒說的确實是有道理,黃舞蝶也想不出他留在這裏的理由。
“其實妾身也想回去了。”黃舞蝶說道:“離開長安,雖然一路都有夫君照應,可妾身還是時常感到疲憊的很。回到長安,妾身也能好好歇息一些日子。”
“夫人是不是不願外出?”看出黃舞蝶臉上帶着倦容,曹恒說道:“我其實是想帶着夫人四處走走,看一看大魏天下!”
“其實夫君有件事沒有明白。”黃舞蝶回道:“有夫君的地方就是天下,夫君不在的地方,即便妾身在那裏常住,也不過是個落腳的去處罷了。”
黃舞蝶的這番話,讓曹恒感觸頗多。
他輕輕把已經坐起來的黃舞蝶摟在懷裏,撫摸着她的秀發:“夫人的心思我以往不懂,今天算是懂了。從今往後,我多在長安陪伴夫人,少去各地遊走。”
“身爲大魏太子,夫君去各地遊走的日子還有很多。”黃舞蝶回道:“隻要夫君不嫌棄,妾身願意陪在左右。”
“夫人身子柔弱,要是支撐不起走這麽遠的道路,下回還是留在長安好了。”曹恒說道:“其實帶夫人來到黃河以前,我也曾尋思過,從長安來到這裏,一路颠簸,夫人能不能承受的起。可到了最後,我還是決定帶着夫人一同出發,隻爲你我夫妻多相處一些日子。”
“妾身早先不明白夫君的心意,這會算是明白了。”依偎在曹恒的懷裏,黃舞蝶說道:“如今妾身明白了夫君的想法,隻要夫君能夠帶着妾身,我必定一同前往。”
“可是夫人感到勞累,我心裏總不是滋味。”曹恒回道:“要不以後夫人還是留在長安,但凡有要外出的公務,我早去早回也就是了。”
“是妾身思慮不夠周祥。”黃舞蝶心存愧疚的說道:“夫君如此勞累,妾身還說這些不該說的話,實在是不應當……”
把黃舞蝶摟進懷裏,曹恒說道:“夫人不用顧慮那麽多,要是覺得累了,不用顧慮我怎樣,隻管告訴我也就是了。”
“夫君的心思,妾身已經明白。”黃舞蝶回道:“從今往後,夫君到哪裏,我就跟到哪裏。”
摟着黃舞蝶,曹恒回頭望了一眼窗子。
窗外的天色還亮着,這個時候還不适宜歇下。
“夫人這會睡下,到了後半夜一定是睡不踏實。”曹恒對黃舞蝶說道:“不如陪我到園子裏走一走,等到吃了晚飯,我倆再一道安歇。”
雖然黃舞蝶感覺渾身疲憊,曹恒提議出去走走,她還是應承了下來。
侍女照應黃舞蝶穿上衣服,夫妻倆走出了房間。
天還亮着,甚至距黃昏還有一段時間。
陪着曹恒來到後園,黃舞蝶看着園子裏的草木,好半天也沒說一句話。
“夫人覺着三門峽怎樣?”沿着青石小路走了一段,曹恒扭頭看着黃舞蝶。
“很新奇。”黃舞蝶回道:“妾身從沒走過這樣的遠路,也從沒去過望月樓那樣的地方,來到三門峽,很多曾經想都沒想過的事情也都做了,說起來還是虧了夫君。”
“虧着我?”曹恒微微一笑,向她問道:“夫人覺着新奇,和我有什麽關系?”
“要不是夫君帶着妾身來到這裏,妾身一輩子也不會有這樣的機會。”黃舞蝶回道:“難道不是虧了夫君?”
“這麽一說,還真是虧了我。”曹恒嘿嘿一笑,對黃舞蝶說道:“黃河隻不過是大魏疆土中的一條河流,在大魏的疆土上,像這樣的河流無數。以後夫人要是不覺着特别辛苦,我再帶你去别的地方看一看。倘若你覺着辛苦,就留在長安等我。”
“夫君以往征戰,妾身不能陪在身邊。”黃舞蝶回道:“如今夫君不用再領兵征讨,無論去什麽地方,妾身都會陪同。”
曹恒停下腳步,轉身面朝黃舞蝶。
雙手扶着她的肩膀,凝視着她的眼睛,曹恒說道:“夫人的心意我都明白,父皇下令大軍三年不征,這三年裏,我會時常陪在夫人身邊。”
“有夫君陪伴,無論到什麽地方,妾身都是心滿意足。”黃舞蝶回道:“三年後,要是大魏将士再次出征,妾身與夫君也不知道會分離多久……”
提起三年後可能會有的征戰,曹恒說道:“其實我也不想出征,匈奴、羯人都已被剿滅,如今匈奴單于呼廚泉正率領族人讨伐鮮卑、烏桓等異族。要是他能成功擊破那些異族,等到将來我領軍出征,去的就不會是這麽近的地方。一旦離開長安,還不知道多少時日才能返回。”
“無論夫君走的多遠,妾身都會在家中等待。”黃舞蝶說道:“夫君走一年,妾身就等一年。夫君離開十年,妾身就等十年。”
“天下其實隻有這麽大,我也不可能走十年那麽久。”曹恒說道:“一般出征,頂多三五年也就回歸。”
“三五年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算短。”曹恒說道:“不用出征的這兩三年,我打算每天都陪着夫人,說不準在出征之前,夫人還能爲我生下一兒半女。”
自從嫁給曹恒,黃舞蝶始終沒能懷上身孕。
每每提及此事,她心底就會有種說不上來的感傷。
面向曹恒,黃舞蝶低下頭,輕聲問了一句:“夫君有沒有想過,萬一妾身沒能懷上身孕,又該怎麽辦?”
“沒有懷上,就等我回來再說。”扶着她的香肩,曹恒把額頭抵在她的前額上:“夫人也不要過于放在心上,父皇當年也是征戰多年以後,才逐漸有了我和兄弟姐妹們。”
“聽聞陛下當年是被人下了毒。”黃舞蝶說道:“後來經華佗先生診治,才好轉起來……”
說到這裏,曹恒和黃舞蝶眼睛都是一亮。
曹恒說道:“華佗先生既能爲父親診治,應該也可以爲我診斷。夫人許久沒有身孕,或許是我的毛病也說不準。”
“妾身覺得和夫君關系不大。”黃舞蝶回道:“不過夫君想到了華佗先生,找他幫忙診治也是不妨事。”
“回到長安,我就讓人去請華佗先生。”曹恒說道:“先生妙手仁心,隻要是病症,就沒有他無法診斷的。經過先生調理,我覺着夫人多半也是可以懷上身孕。”
“那是當然。”黃舞蝶臉上帶着神往:“要是症結不在夫君身上,那就是在妾身身上。無論是在誰的身上,有華佗先生在,總是多幾分希望。”
想到了華佗,倆人的心情頓時舒暢不少。
曹恒摟住黃舞蝶的腰:“趁着天色還早,夫人不如與我一同出城,到黃河岸邊,再看一次黃河落日,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