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舞蝶來到望月樓的時候,曹恒正在頂層的包房等着他。
包房裏有一個朝向街道的陽台。
隻不過陽台并不是在熱鬧的那一側,而是朝向相對冷清的街道。
走進包房,看見曹恒站在陽台上,黃舞蝶來到他身後:“夫君怎麽站在外面?這裏比别處高,風也不小, 可不要着了風寒。”
“領兵打仗的人,什麽苦沒吃過?”曹恒轉過身,向他伸出一隻手:“夫人來我這裏。”
黃舞蝶遞了一隻手給他,來到曹恒身旁。
把她拉到面前,曹恒摟着她的腰,望着陽台下的街道:“夫人應該沒有到過望月樓或者淩雲閣。”
“望月樓和淩雲閣都是男人來的地方,妾身怎麽可能有機會到這裏。”黃舞蝶回道:“要不是夫君召喚妾身過來, 或許這輩子還是沒有機會見一見望月樓的風貌。”
“這裏的望月樓,可以說是大魏境内很小的一處。”曹恒說道:“無論長安還是壽春, 那裏的望月樓和淩雲閣,都要比這裏的規模大的多。以後有機會,我帶夫人過去看看。”
“長安、壽春等地人群密集,淩雲閣和望月樓的生意一定也很好。”黃舞蝶說道:“那裏要是像這裏一樣,被夫君封了頂層,一天也不知道要損失多少。妾身還是不要去那些地方的好。”
“還是夫人考慮的周到。”曹恒說道:“這些我還真沒有考慮過,要不是夫人提起,很可能會給那裏的淩雲閣和望月樓帶去不少麻煩。”
摟着黃舞蝶,他接着說道:“三門峽官員得到七條活魚,他們一早送去了官府。可惜官府的廚子烹制不出鮮美的滋味,隻有淩雲閣和望月樓的廚子可以。是我爲夫人選定了望月樓,七條魚實在太多,我又讓人把官員們的夫人請到這裏作陪。稍後夫人就在望月樓招待她們,也讓那些婦人看一看,大魏太子妃的威儀端莊。”
“夫君究竟是要妾身招待那些官員的夫人,還是特意爲妾身尋廚子烹制的活魚?”黃舞蝶微微一笑, 看向曹恒問了一句。
“當然是專程爲你烹制的活魚。”曹恒說道:“七條太多, 夫人也吃不完。要是留着,即便第二天還是活的,滋味也不會像是才從黃河裏捕撈出來一樣。我讓廚子把活魚給烹了,夫人要是想吃,還可以讓人再去捕撈。”
“其實我也不是很喜歡吃魚。”黃舞蝶回道:“要是沒有烹制好,會有一些腥味,并不好吃。”
“夫人放心好了。”曹恒說道:“我知道淩雲閣和望月樓廚子的本事,要是連魚也做不好,他們根本沒機會在這裏掌廚。淩雲閣和望月樓是大魏最好的酒樓,兩家的菜肴從來都能得到世人交口稱贊。要是連這裏廚子做的魚,夫人都覺着不好下口,隻怕全天下的廚子做出來的魚,都不能符合夫人口味了。”
“但凡夫君說好的,妾身必定認爲是好的。”黃舞蝶回道:“稍後妾身就在這裏招待夫人們好了。”
她随後又向曹恒問道:“妾身在這裏招待官員們的夫人,夫君打算怎麽辦?”
“望月樓樓頂這一層已經全都包給了夫人。”曹恒回道:“我和官員們當然不可能留在這裏,對面的淩雲閣應該還有地方。我們到那裏去。”
“望月樓的頂層有不少包房,妾身和夫人們應該用不了許多。”黃舞蝶說道:“夫君不必到别處,隻在望月樓也就是了。”
“夫人在望月樓,我要是也留在這裏,淩雲閣以後可不好辦。”曹恒說道:“望月樓和淩雲閣雖然彼此不對付,可他們畢竟都是我們大魏朝廷的産業,厚此薄彼,終究不是太好。”
“妾身明白夫君的意思。”黃舞蝶說道:“既是如此,夫君隻管去,這裏有妾身就好。”
“我給你們留下了一些衛士,有什麽不妥,隻管招呼衛士就好。”曹恒說道:“我也會帶人趕過來。”
“這裏是大魏的天下,如今大魏正是太平盛世,妾身身爲太子妃,又有誰敢來這裏惹事生非?”黃舞蝶說道:“夫君隻管前去,妾身在這邊定會無恙。”
“那我去了。”摟着黃舞蝶轉身走進包房,曹恒說道:“官員們的夫人應該也都到了,稍後我請她們進來。”
把曹恒送曹臨近門的地方,黃舞蝶欠身一禮。
曹恒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果然,門外來了許多莺莺燕燕的女子,應該是官員們的夫人。
看了一眼那些女子,曹恒向等候在門外的張苞問道:“是不是三門峽官員的夫人都到了?”
“正是。”張苞回道:“夫人們來了有一會,太子和太子妃在裏面說話,沒人敢叨擾,所以都在等着。”
“跟我到淩雲閣。”曹恒沒再多問,向張苞吩咐:“把所有官員都給帶上,請夫人們進包房安坐。太子妃正在裏面等着。”
張苞先是應了,随後吩咐一名衛士頭領:“在這裏照應着,請夫人們進包房。”
曹恒帶着張苞和一衆官員下樓去了,那個得到命令的衛士頭領對官員們的夫人說道:“諸位夫人,太子妃在包房裏等着,還請夫人們進包房相見。”
對于官員們的夫人來說,太子妃是何等尊貴的存在。
聽說太子妃請她們前來赴宴,每一位夫人都精心打扮過。
等在門外好一會的官員夫人們,得到衛士頭領的吩咐,在房門被衛士輕輕推開以後,紛紛走進了包房。
黃舞蝶已經在包房的首位坐好。
她的身後,站着兩名時刻不離的貼身侍女。
進了包房的夫人們,紛紛向黃舞蝶見禮。
黃舞蝶擡了一下手,很是端莊的說道:“太子與我來到三門峽,本來就多有叨擾,這會又把夫人們請來,實在是冒昧的很。”
縣令夫人是這群官員夫人之中地位最高,也最會說話的。
她低着頭,神态恭謹的對黃舞蝶說道:“太子妃言重了,奴家們都是下等小官家中的女子,能蒙太子妃眷佑,召喚我們來到望月樓,是奴家們這輩子都不會再有的榮耀。”
“夫人也不要和我客套。”黃舞蝶說道:“諸位既然都已經來了,還請落座。有什麽話,我們坐下好好說。”
“謝太子妃賜座。”衆位官員夫人紛紛向黃舞蝶道了聲謝,依照自家夫君官職大小坐下。
曹恒帶着張苞、諸葛亮和一衆官員下了樓。
望月樓的管事迎了上來,恭恭敬敬的問道:“太子這是要出去?”
“太子妃和官夫人們還在這裏,好好照應着。”曹恒吩咐了管事一聲。
他要出門,管事哪敢問去什麽地方,恭恭敬敬的答應了,把曹恒等人送到門口。
曹恒并沒有沿着街道離去,而是直接走向對面的淩雲閣。
先後看着曹恒和黃舞蝶去了望月樓,根本沒有來到淩雲閣的意思,包括管事在内,淩雲閣上下心裏都很不是滋味。
正在煩悶的時候,門外傳來一個喊聲:“太子駕到,怎麽不見人出外迎接?”
淩雲閣管事聽見喊聲,眼睛一亮,連忙迎了出來。
快跑到蔡恒面前,他躬身一個大禮:“叩見太子。”
“不用多禮。”曹恒擡了一下手,向管事問道:“淩雲閣在三門峽的生意怎樣?”
“回太子。”管事回道:“三門峽太小,這裏有錢的人不是太多。能到淩雲閣來消遣的,更是少之又少。淩雲閣的營生并不是太好做。”
“頂層包房每天是空着,還是會有兩桌?”走到樓梯口,曹恒仰臉望向上面。
“不說頂層,就算樓上的包房也是很難坐滿。”管事說道:“這裏要是能有壽春一半,日子也好過些。”
“你曾經在壽春的淩雲閣?”管事提起壽春,曹恒扭頭看向他。
“太子是不記得我。”管事躬身說道:“當初我在壽春淩雲閣做小厮,太子時常會去。雖然太子不認得我,我對太子卻是記憶猶新。”
“原來你是壽春過來的。”聽說管事曾在壽春淩雲閣做過小厮,曹恒來了興緻:“到三門峽多久了?”
“不過一年。”管事回道:“來到這裏才知道,三門峽是個小地方。這裏靠近黃河,魚倒是不錯,可壽春一帶也不缺少好魚。尤其是下蔡附近的淮王,到如今想起來,還是能回味起那鮮美的滋味。來到這裏這麽久,不僅淩雲閣,對面的望月樓營生也不是太好。假如隻是一家生意不好,那是經營的問題。如今兩家都不好,必定就是三門峽的問題了。“
“這裏人口确實要比江淮一帶少了很多。”曹恒說道:“可你們也要明白,淩雲閣和望月樓,無論建造在任何地方,承擔的并不僅僅隻是從當地賺取利益,還要把當地的經營給帶動起來。既然你做了這裏的淩雲閣管事,就得擔待起重任。我來到三門峽的時候,縣令曾與我提起過,當初在這裏設立淩雲閣和望月樓,你們兩家都在争往來人群密集的這條街道。淩雲閣和望月樓可有一家想過,要去沒什麽人氣的街道,把那裏帶動起來?”
被曹恒這麽一問,管事頓時低下了頭。
三門峽的淩雲閣和望月樓成立的日子不是很久,當初來到這裏的時候,兩家确實都在争奪在這條街道上的經營權。
理由和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這條街道人群相對密集,把店開在這裏,生意必定會比開在其他地方好的多。
可曹恒卻顯然不認同他們當初的做法,劈頭就說了當初選擇這條街道不妥。
管事被曹恒說的低着頭不敢吭聲。
曹恒再次仰臉看向樓梯上方,對他說道:“把頂層收拾一下,我要與諸位官員在這裏飲宴。既然我來了這裏,就要給你們淩雲閣的頂層開個張。”
對面望月樓的頂層,偶爾還會有一桌客人。
位于三門峽城内的淩雲閣,頂層卻是從來也沒招待過賓客。
曹恒等人來到這裏,還真是給他們開了個張。
管事連忙吩咐:“快去幾個人,把頂層灑掃出來,請太子上樓!”
立刻就有幾個人飛快的跑上樓去了。
有人上樓灑掃,曹恒帶着衆人在樓下等着。
等一會,還不見上去的人下來。
他向管事問道:“頂層有多久沒人灑掃?”
管事回道:“回太子,已經很久沒人灑掃,因此要耗費一些時候。”
“越是沒人上去,越需要時常灑掃。”曹恒說道:“一旦有客人要來,難不成也讓人這麽等着?到頂層的人,你應該知道都是些有錢的主顧,他們來一次,比底層客人來十次百次都要強的多。”
“太子教訓的是。”自從曹恒來到這裏,找出來的毛病就不少,管事低着頭應了一聲,再不敢多言語半句。
過了片刻,上樓的幾個人跑了下來。
其中一人戰戰兢兢的向曹恒躬身一個大禮,随後對管事說道:“管事,頂層已經灑掃幹淨。”
管事也向曹恒行了個大禮:“頂層已經灑掃完畢,請太子上樓。”
曹恒點了下頭,沿着樓梯往頂層走去。
上樓的時候,他能看到所經過的樓層。
每一層灑掃的都很幹淨,隻不過下面的樓層并沒有水漬,而到了頂層,地面還是潮濕的,就連桌面和椅面也是一樣,一眼就能看出這裏才灑掃過。
大魏早就舍棄了矮桌,無論百姓還是酒樓,家當都是用的桌椅。
見桌面和椅面潮濕,管事連忙上前用衣袖去擦。
曹恒見了,對他說道:“我們是坐在包房裏,你擦這裏的桌椅又有什麽用處?”
“太子說的是。”管事答應了一聲,快步走到一間包房前,輕輕把們推開,随後站到一旁,對曹恒說道:“太子,請!”
點了下頭,曹恒走進那間包房。
張苞和諸葛亮以及一衆官員,跟在他的身後進了房間。
房間裏和外面一樣,由于才灑掃過,看起來濕漉漉的。
“我這就叫人上來把這裏擦幹。”發覺不對,管事趕緊說道。
“不用了。”曹恒阻止了他:“你去安排酒菜,等到酒菜上來,也就該幹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