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曹恒率領大軍返回長安,魏軍就再也沒有任何軍事舉措。
蓬萊方面,自從曹铄把火繩槍退回,工匠們就在連天加夜的琢磨新式槍械。
熱兵器的研發,隻要有了開端,後續将會簡單許多。
尤其是魏軍如今使用的大炮, 早就撇棄了曾經使用的圓形炮彈。
現如今的炮彈,都是通過撞擊彈殼促使火藥在彈殼内引爆從而産生壓力,把炮彈發射出去。
同樣的道理,隻要把炮彈發射的方式用在槍械上,蓬萊造出的槍械應該就可以達到曹铄的要求。
曹铄退回火繩槍的時候,曹恒還在河套征讨匈奴。
如今曹恒返回長安也有好些日子。
正忙着扶持太子勢力,曹铄也沒怎麽把心思放在催促蓬萊研發新式兵器, 可蓬萊的工匠卻不敢有絲毫懈怠,在曹恒回到長安的第三個月, 新研制出的槍械送到了長安。
帶隊送槍械來到長安的,是一名常年在蓬萊衛戍的校尉。
曹铄坐在朝堂上,校尉低頭站着,在他的面前擺着幾支長槍。
槍械的樣式,早年曹铄曾經畫出過圖樣,所以蓬萊工匠造出的槍械,款式多半差不多。
深知兵器的研發,需要随着工匠們技藝和對熱武器認知的提升而加快,當年曹铄給蓬萊工匠的槍械,畫出的樣子還是老式的木柄長槍。
鄧展從校尉面前取來一支槍,雙手捧着遞給曹铄。
接過長槍,曹铄翻來覆去看了看,點了點頭說道:“槍械應該就是這個樣子,隻不過槍管還是不行。”
他向那個送槍來到長安的校尉問道:“我曾經囑咐工匠研制的車床,有沒有投入使用?”
“回陛下。”校尉回道:“所有鋼鐵配件全都是用車床精車出來,就連槍械木柄, 也是工匠們細細打磨而成。”
“既然用了車床, 卻不懂得給槍管改造一下。”曹铄說道:“告訴蓬萊工匠們, 這次送來的槍械,倒是可以分發到軍中,隻不過我還是不滿意。”
“還有哪裏需要改進,請陛下明示。”校尉回道。
“這次送來的槍械,有兩個最大的弊端。其一,沒有彈夾,每發射一次就要重新裝填,必然會導緻發射間距增加,以至于發射緩慢。其二,槍管内部沒有引導子彈飛出旋轉的膛線。發射出的子彈平直飛出,導緻的結果有兩個。一是射程相對較短,二是穿透能力不強。這種槍械,拿到山上打打山雞還行,用來打仗……”翻來覆去的看着手裏的槍,曹铄搖頭。
蓬萊工匠能夠在很短的時間内,把火繩槍改爲步槍,在正常的槍械發展史來說,速度已是十分驚人。
曹铄所以對眼前的步槍不滿意,無非是他曾經用過更加先進的。
“陛下吩咐的,我都記下了。”校尉回了一句。
“另外再告訴彌衡,讓他做好搬遷的準備。”曹铄說道:“當年把匠作坊置辦在蓬萊,隻因各地豪雄紛争,無論安排在哪裏都不妥當。如今天下已經平定,也該搬到長安來了。”
校尉在蓬萊已是多年,聽說他們終于可以回到中原,頓時欣喜莫名。
他連忙回應:“回去之後,我就轉達陛下旨意。”
目光轉向坐在大殿側旁的龐統,曹铄吩咐:“匠作坊搬到長安之前,士元還得做一件事情。在長安城外找尋一處空地,建造軍工廠。凡是軍械兵器,一律交由軍工廠研發制造。”
“敢問陛下,軍工廠防務如何安排?”龐統起身問道。
“制作軍械,當然要守衛森嚴。”曹铄說道:“在軍工廠外拉起圍牆,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五十步之内不許任何無關之人靠近。”
龐統又問:“兵工廠内要籌備什麽?”
“廠房、倉庫、房舍。”曹铄回道:“另外還要建造夥房,在兵工廠做事的,總不能讓他們自己再去做飯。”
“陛下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龐統回道:“籌建兵工廠,從選址到建造房舍,三個月應該足夠。”
看向還在等待着的校尉,曹铄問道:“你覺着匠作坊從蓬萊搬遷到長安,需要多久?”
“匠作坊如今設施不少,早就不是當年才搬到蓬萊的模樣。”校尉回道:“等到我回了蓬萊向彌公禀報,然後再着手搬遷。少說也得半年以上,才能到達長安。”
曹铄才點了點頭,龐統就向他問道:“陛下把軍工廠搬遷到長安,以後蓬萊留着做什麽?”
“蓬萊的匠作坊當然也要留在那。”曹铄說道:“眼下雖然是用不上,以後的某天,必定是可以用得上。”
蓬萊送了步槍,雖然曹铄對槍械并不滿意,卻還是帶着衆人離開大殿,去皇宮内的演武場演練槍械用法。
演武場上,有射弓箭用的靶子。
曹铄提着步槍,來到其中一個标靶的正前方。
“我讓蓬萊研制槍械,已經好些個年頭。”曹铄說道:“他們倒是也研發出來了。隻不過每次送來的,都讓人覺着不太滿意。即使是這次,看到步槍,我也還是覺着差了一些,不過相比于以往,已經是好了許多。”
“陛下應該也沒用過步槍,怎麽知道弊端在什麽地方?”陪在他身旁的郭嘉問了一句。
“想也想的到。”曹铄沖着他笑了一下,給了個模棱兩可的回複,随後端起步槍瞄準遠處的箭靶:“我先演練給你們看看,然後太子過來,學着怎樣使用。”
自從來到這個時代,曹铄就沒有機會摸過槍械。
不過以往對槍械的了解還深入在腦海中,端着槍瞄準靶心,他扣動了扳機。
随着“砰”的一聲,遠處的箭靶居然被射出了個空洞。
箭靶一般都是用稻草或稭稈編織而成,子彈射中靶心,草葉的碎末四散飛開。
很久以前就在追随曹铄的衆人都知道,他一直在催促蓬萊研發出槍械。
以往蓬萊送了研發出的槍械給他,他連試都懶得試,就提出一堆意見,讓人給拿回去重新研制。
這一次送來的,他雖然提出了意見,卻帶着衆人到演武場演示,可見對槍支還是基本上滿意。
射中了靶心,曹铄放下步槍的時候,圍觀的衆人還是一個個滿臉錯愕。
他們還沒從步槍的威力中回過神。
要是箭矢射中靶心,頂多隻不過是箭簇深入進去,絕對不會在靶心上留下一個圓圓的窟窿。
“太子。”提着步槍,不等衆人回過神,曹铄招呼了曹恒一聲。
曹恒上前,曹铄把步槍遞給他:“你來試試。”
接過步槍,從來沒有使用過的曹恒有些蒙圈。
他隻看到曹铄開了一槍,還真沒留意是這麽裝填的子彈和怎樣發射。
“傳授太子使用的法子。”曹铄向送槍械到長安的校尉吩咐了一句。
校尉答應了,上前對曹恒說道:“太子,槍械裝彈,要先拉開槍栓。”
當着曹恒的面,校尉把槍栓拉開,拿了一顆子彈填進去,端起瞄準箭靶:“發射的時候,扣下機簧就可以了。”
“弩箭才叫機簧,步槍得叫它扳機。”曹铄當即糾正。
校尉應道:“還是陛賜的名稱貼切,我回到蓬萊就告知工匠們,從今往後,步槍的機關就叫做扳機。”
依着校尉傳授的法子,曹恒端起了步槍。
曹铄在一旁說道:“步槍瞄準和長弓不同,你的眼睛要看着準星。三點一線,才能射中目标。”
當年給蓬萊工匠留下圖樣的時候,曹铄特意把準星單獨畫了出來,所以槍械上裝配的有瞄準用的準星。
曹恒并不是很理解,校尉上前說道:“太子,步槍上方有兩處準星,連着目标共計三點。隻要三點瞄成一條線,再依據槍發射的;偏差做出調整,多半可以射中目标。”
好在曹恒聰慧,否則以曹铄和校尉近乎籠統的講解,他根本不可能理解步槍的使用方法。
依照校尉傳授的辦法,曹恒瞄準标靶扣下扳機。
與曹铄發射時不同,當他扣下扳機的同時,他的槍口稍稍向上偏離了一些。
箭靶好端端的在那裏,子彈根本不知道飛哪裏去了。
“步槍的威力要比箭矢更強,而且發射速度更快,射程更遠。”曹恒射偏,曹铄在一旁給衆人講解:“雖然他的殺傷力很強,要做到完全發揮它的威力,也是需要将士們勤加習練。”
從曹恒手裏接過那支步槍,曹铄向送槍來的校尉問道:“你們在調試的時候有沒有發現一個問題?”
“不知陛下說的是什麽問題?”校尉問道。
“即使三點成了一線,有時候也會射偏。”曹铄說道:“而且每一次調試,最終的結果和上一回都不相同。”
“陛下隻發射了一槍,怎麽連這些都知道?”校尉錯愕的問道。
“先前我已經說過了,蓬萊這次造出的是滑膛槍而不是線膛槍。”曹铄說道:“還有一個要命的缺陷,就在這次送來的槍械,槍管内徑居然比子彈直徑大了那麽多。子彈在槍管内飛行,難道它就不會跑偏?”
“據說槍械圖樣也是陛下當年留在蓬萊,工匠們才有樣學樣的造了出來。”校尉說道:“難怪陛下對槍械了解的如此通透。”
“我也隻是當年發現了火藥,偶然間想到的槍械和大炮的造法。“曹铄對衆人說道:“大魏将軍原本就兇悍無敵,我時常會尋思,要是我們擁有了這樣的槍械,把它全都裝配到軍中。敢問這個世上,還有誰是我們的敵手?”
見識到了槍械的威力,衆人紛紛應和。
曹恒向曹铄問道:“父皇下令讓将士們休養三年,是不是爲了等待槍械研發完成?”
“也是也不是。”曹铄說道:“早先蓬萊送來的槍械,與我所想差距太大,所以我一直給他們打回去重新琢磨。這次送來的,雖然還是不行,卻要比我想要的好了不少。”
提着步槍,曹铄把那個校尉招呼到跟前,指着槍管下面:“這裏以後還要添加個裝卸刺刀的卡扣。”
“敢問陛下,是什麽樣的?”校尉問道:“刺刀又是什麽模樣?”
曹铄知道,雖然這個校尉是從蓬萊來的,要比其他人對高精兵器更加了解,可他剛才說的兩樣東西,卻是校尉從來沒有聽說過的。
聽都不曾聽說過,校尉又怎麽知道是什麽模樣?
“算了。”曹铄想了一下:“等到兵工廠搬遷到這裏再說,到時我親自去告訴工匠們該怎麽做。”
曹铄不打算再說,校尉當然不敢問,低着頭站在一旁。
“把匠作坊搬遷到長安兵工廠是大事。”曹铄對校尉說道:“你也不要在這裏耽擱,今天就啓程返回蓬萊。把我交代的事情都告訴彌衡,催着他不要有半點耽擱。”
“領旨!”校尉應了,随後告退離去。
曹铄讓鄧展把幾支步槍收好,放到皇宮武備庫裏,随後領着衆人離開演武場。
快到大殿門外,他對衆人說道:“太子留下,其他人都散了吧。”
衆人紛紛告退離去,隻有曹恒沒走。
等到衆人走的遠了,曹铄招呼曹恒:“跟我到後園走走。”
領着曹恒來到後園,曹铄向他問道:“你和呼廚泉一同出關,你認爲他有沒有能耐平定烏桓和鮮卑?”
曹恒回道:“當初出關以後,呼廚泉每逢戰事,總是依賴大軍在背後給他策應。如今大軍不在,我也不清楚他究竟能不能成事。”
“你看看這個。”曹铄從懷裏掏出一封書信,遞給了曹恒。
滿臉疑惑的接過書信,曹恒打開浏覽了一遍。
當他看完之後,錯愕的向曹铄問道:“呼廚泉居然……”
“讨伐鮮卑,首戰告敗。”曹铄笑了一下:“他在中原的日子太久,看來已經是忘記匈奴人向來是鮮卑人克星了。”
“要是呼廚泉無法勝過鮮卑,烏桓再趁勢發難,他可就麻煩大了。”曹恒問道:“要不要兒臣領兵前去馳援?”
“我已經下令,大魏将士三年不征。”曹铄說道:“要是呼廚泉連三年都穩不住,扶持他也沒什麽用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