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恒大軍返回長安,所有将士都被安頓在軍營裏。
第二天一早,就有軍官招呼那些沒領過軍械铠甲的匈奴勇士前往軍需,分派铠甲和兵械。
大魏軍隊裝備精良,被曹恒征募到軍中的匈奴勇士一路上已經是對其他魏軍将士的軍械铠甲垂涎欲滴。
可惜,大軍沒有攜帶太多軍備, 他們根本得不到配給,隻能等着來到長安,由長安府庫派發。
派發軍械的正是諸葛亮。
看着領取軍械的匈奴勇士,諸葛亮向前來交割的陸遜問了句:“太子領軍讨伐去卑,爲的應該是把匈奴人給滅掉,怎麽反倒征募了這麽多匈奴?”
“大魏可能會休兵一兩年,這麽長時間,被太子帶回來的匈奴勇士難不成還不成家?”陸遜回道:“他們在中原成了家,有了孩子田宅, 家人過上安穩日子,誰還會想着再跑到關外去受罪?很多人用不多久,就會忘記他們曾經是匈奴人,真的把自己當成中原人。”
“原來太子是做着這樣的打算。”諸葛亮點了點頭,随後又說了一句:“軍中如今派發的軍械,怕是也用不多久。他們到手之後,等到真正出征會用什麽兵器,誰也說不準。”
“孔明公這麽說,難不成是聽見了什麽風聲?”陸遜向諸葛亮問了一句。
“上回蓬萊送了一些名爲火繩槍的兵器。”諸葛亮對陸遜說道:“我也隻是有幸看了一眼,陛下居然試也不試,就讓送兵器過來的又給帶回去。說是什麽要讓他們琢磨出線膛槍,然後再給送來。陛下有什麽打算,我也是不太清楚。不過看那些兵器,和如今的兵器完全不同,用在戰場上,肯定是了不得。”
槍, 陸遜倒知道是什麽兵器, 軍中猛将趙雲,使用的可不就是槍。
沒有見過火繩槍,陸遜隻能通過腦補想象它的樣子。
長槍上面挂着一根點燃的繩子……
那是什麽鬼兵器?
實在沒想明白是什麽東西,而且憑什麽在戰場上可以取代如今的兵器,陸遜對諸葛亮說道:“不管什麽兵器,我們現在琢磨也是沒用,等到蓬萊将來弄出來了,往将士們手裏一派發,也就清楚它們的用處了。雖然不想不明白新式兵器有什麽好,可陛下決定投入使用,那一定是極好的。”
“那是當然。”諸葛亮說道:“譬如大炮。要是讓我琢磨,弄出一些投石機什麽的,我是沒有問題。可是弄出大炮……”
他咂巴了兩下嘴:“也就隻有陛下能想到了。”
“孔明公說的是。”陸遜點頭:“天下這麽大,大魏能夠一統,而且還能平定周邊異族。一兩年後,還不知會對上什麽樣的敵人,可我卻覺着,無論是什麽人,隻要和我們大魏對上,他們一準不會讨到好處。說來說去,雖然有武将沖鋒陷陣,文臣謀略江山,更重要的還是大魏軍中經常出現别人沒見過,也僅僅隻有陛下才能想到的兵器。”
“伯言有沒有聽說,陛下最近打算修造鐵路?”諸葛亮說道:“長安附近的鐵路已經鋪設,最先通車的一條,應該是通往河套。”
“鐵路?”又一個新名詞,而且陸遜也是沒想明白用鐵怎麽修造道路,他茫然向諸葛亮問道:“幹嘛用的?”
“陛下說了,鐵路一旦貫通,從長安到關外,原本需要一兩個月的路程,隻需要三四天也就到了。”諸葛亮回道:“還沒見過鐵路,不過要是能夠那麽快的話,還真是讓人很期待。一兩個月的路程,三四天可以趕到。即便關外有異族禍亂,大軍也可以很快殺往那裏。”
“有時候我真是不明白,陛下腦子裏都裝着什麽,爲什麽他能想出這麽多奇思妙想的東西。”陸遜搖頭說道:“這些東西,就算我想破腦袋,也不可能窺探半點門徑。”
“誰說不是。”諸葛亮回道:“當年我還尋思過,扶持劉玄德可以與陛下抗衡,如今見的多了,經曆的多了,才知道那時候的想法是多麽可笑。大魏的強大,可以說是陛下一個人頂起了多半。”
陸遜也點頭:“孔明公說的确實是這麽回事。”
倆人正說着話,一名兵士跑了過來。
到了他們身旁,兵士說道:“啓禀兩位将軍,陛下召集早朝,請衆人盡快前去議事。”
諸葛亮自從來到大魏,一直都是在承擔府庫錢糧這些事情,他根本牽涉不到真正的核心事務。
而陸遜,由于年紀太輕,以往也是沒有資格參與早朝。
這會居然有兵士前來招呼他們,請他們去參加早朝。
諸葛亮問道:“陛下還召集了哪些人?”
“也沒多少。”兵士回道:“隻是多了三二十位官員罷了。”
聽說早朝多了三二十人,諸葛亮和陸遜頓時明白了。
這些多出來的官員,應該都是在太子和馬超出征讨伐異族的時候立下功勞的。
可他們卻沒想明白,爲什麽連帶着諸葛亮,也得到了召集。
從沒參加過早朝的倆人不敢耽擱,諸葛亮把分派軍械的事情交給了副手,他則與陸遜匆匆趕往皇宮。
來到皇宮的時候,他們看見在前殿門外已經有好些人等候。
皇帝還沒有來到,衆人正交頭接耳的談論着什麽。
有些人談論的,是他們根本沒聽說過的事情。
當然,其中多半都是敢于早朝的官員們的猜測。
不過官員們的猜測卻很精準,尤其是有人已經料到今天的早朝,二皇子将會被正式冊封爲淮南王。
“郭丞相到。”衆人正在談着話,一個拖長的嗓音傳了過來,郭嘉在幾名衛士的陪同下走了過來。
丞相在大魏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衆官員紛紛向他見禮。
“不必多禮。”郭嘉微微笑着,虛擡起手,對衆人說道:“今天來到這裏的,除了早先就在朝堂上的老人,還有一些新補進來的新人。我先在這裏恭賀諸位,從此進入大魏朝廷的核心。”
“過些郭丞相!”包括諸葛亮和陸遜在内,二十多名增加了名額前來參加早朝的将軍和官員紛紛道謝。
陸遜發現姜維等人居然一個不落,也都來到這裏,此時他已經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湊到姜維身邊,他輕輕拽了拽姜維的衣袖,把他帶到一旁小聲問了句:“伯約,我們怎麽會突然被召集到了這裏?以往來到這裏參加早朝的,不都是跟随陛下南征北戰的老人?”
“應該說以往來參加早朝的,都是曾對大魏立下功勞的臣僚。”姜維小聲回道:“我們能夠來到這裏,一是因爲戰功,二則是因爲太子。”
“伯約是不是聽聞了什麽風聲?”完全還不知情的陸遜向姜維追問了一句。
“确實是聽到了一些零碎言語。”姜維壓低聲音對陸遜說道:“陛下是想穩固太子地位,讓其他皇子再沒有觊觎太子之位的心思,所以借着征讨異族有功,把我們這些人也都召集到了朝堂上。說的好聽一些,我們這些人名爲少壯派,說的不好聽,我們就是太子黨。”
“太子黨?”陸遜錯愕,向姜維問道:“但凡皇帝,最厭煩的就是臣僚結黨。如今太子沒有那樣的心思,陛下怎麽反倒扶持起他結黨?”
“結黨,要看對朝堂有利還是沒利。”姜維回道:“我們這些人要是隻手遮天,把大魏鬧的烏煙瘴氣,别說我們會倒黴,就連太子也會跟着遭殃。陛下要的,是能穩固太子之位,讓他在這個位置上坐的更穩。也想通過如今的做法,讓我們早些适應朝堂,将來可以扶助太子執掌天下。”
明白了姜維的意思,陸遜愕然看着他說道:“這麽說來,所謂太子黨并非爲了在朝堂上争權奪利。真正要費心的,卻是在陛下後宮裏?”
“怎麽可能。”姜維回道:“我們要做的隻不過是不斷的爲太子積攢功勳,跟緊了他。但凡有人試圖撼動太子的地位,我們再一擁而上保全太子。要知道,真正的穩固再于守,而不是再與當着陛下的面出擊。陛下雖然這麽做了,可你也要知道,其他皇子哪個不是他的兒子?所以扶持太子,爲的不過是大魏廟堂有個秩序,至于其他皇子,陛下可從來也沒想過要對付他們。”
輕輕拍了拍陸遜的胳膊,姜維說道:“伯言戰場上倒是通透的很,處置政務也是毫不費力。即便一些奇門之術,你也能應對自如。怎麽偏偏在這件事上,卻犯了糊塗。”
“倒不是我犯糊塗。”陸遜回道:“隻是以往不願去想這些,也沒考慮過有一天自己會參與其中。”
“如今你是想參與也得參與,不想參與也得參與。”姜維回道:“從今天起,你我做事說話都得小心一些。稍有不慎,很可能萬劫不複,甚至還連累了太子。但凡是人,都想往高處走。可惜卻沒幾個人能明白,高處不勝寒。站得高望的遠确實沒錯,可一旦掉落,也是摔到粉身碎骨!”
倆人站在距人群較遠的地方小聲說話,遠處又一個拖長的聲音喊道:“太子到!”
聽見喊聲,他們扭頭看過去,隻見曹恒換上了一身朝服,氣宇軒昂的正往這邊走來。
陪在曹恒身旁的,正是二皇子曹毅。
身爲太子,曹恒的朝服和曹铄的顔色一樣,都是以黑爲底。
隻不過他朝服上的圖案,不像曹铄的那麽顯眼和那麽的大,相比起來要小了不少。
跟在曹恒身後的曹毅,則是穿着一身绛紅色的官服。
自從曹恒被冊封爲太子,他領軍征讨異族立下無數功勞,在三軍将士之中也樹立起了威望。
同時曹铄也是不遺餘力的在把他往高處推。
如今才太子,在大魏朝堂上,已是舉足輕重,很多官員甚至認爲,曹恒在今天的早朝之後,會成爲繼皇帝之下的第二掌權者。
官員們紛紛向曹恒見禮,曹恒也拱着手給他們回禮。
來到前殿正門,曹恒帶着曹毅站在正門左側,等候着曹铄的來到。
每逢早朝,皇帝總是會姗姗來遲。
這也是一個不成文的規矩。
一朝國君,要是早朝來的太早,臣子們還沒到,反倒是他在前殿等着大臣,必定會掃了國君的威風。
曹恒在大殿門外站好之後,遠處又傳來“皇帝駕到”的喊聲。
皇帝的銮駕在一群衛士的護送下往這邊過來。
身穿朝服的曹铄坐在銮駕上,微微閉着眼睛,出現在臣僚們的眼前。
臣僚紛紛躬身行禮,齊聲喊道:“叩見陛下。”
曹铄睜開眼睛,朝他們擡了下手:“不必多禮,随我進殿。”
他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從他的神色中,根本看不出喜怒。
自從登基爲帝,曹铄越來越發現,身爲皇帝,絕對不能讓臣子看出自己的息怒,否則有些人就會利用這些做出故事,從而出現溜須拍馬或者是暗中中傷等事。
皇帝也是人,不可能所有的事情都能弄的清楚明白。
很多時候,同樣一件事,有人說出來是這樣,而換個人說出來,又是另外一個樣子。
在朝堂厮混的久了,很多臣僚都能學會看皇帝臉色辦事,說皇帝喜歡聽的話。
久而久之,必将鬧的烏煙瘴氣朝堂不安。
掌握了讓他們看不出息怒的能耐,臣僚沒辦法從他的臉上判斷喜歡聽什麽或者不喜歡聽什麽。
無論怎麽說,都不知道對錯,隻能把自己的真實想法說出來。
曹铄也可以同過這些,從中做出權衡,以此來決定該如何抉擇。
進了大殿,衆臣僚山呼過後,分爲兩列在朝堂的兩側坐好。
秦漢時期,臣子入朝,大臣都是坐在兩側。
曹铄并沒有廢止這種禮數,他反倒覺着後世那位想要和臣子區分個尊卑而在朝堂上把臣僚座椅撤了的皇帝,不是閑的蛋抽筋,就是心眼小的像芝麻一樣。
臣僚分座次落座,曹恒的座位則是在曹铄左側下首,而曹毅隻能與大臣們坐在一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