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卑率領匈奴大軍離開以後，劉诰升爰和屠各王也領着斷後的兵馬尾随前行。
不過他們前進的速度并沒有那麽快，走了一天，與去卑的大軍之間距離拉遠了不少。
遠離去卑大軍的同時，他們與姜維和文鴦率領的追兵卻是越來越近。
魏軍在後追擊，匈奴人一路撤揍, 不知不覺又追趕了兩天。
第三天一早，劉诰升爰才下令勇士們繼續出發，屠各王派出的斥候返回隊伍。
斥候帶回的并不是有關姜維和文鴦的消息，而是帶回了曹恒大軍的訊息。
“果然。”聽完斥候的禀報，劉诰升爰對屠各王說道：“曹元昶的大軍數目并沒減少太多，可見追趕上來的魏軍人數并沒有先前斥候探查的那麽多。”
“沒有那麽多兵馬, 哪來的那些氣勢？”屠各王不太确信的說道：“斥候回報，說是來了七八萬魏軍，即便有些差錯, 也不至于錯漏的如此之多。”
“斥候不過是根據追兵卷起的煙塵判斷。”劉诰升爰回道：“想要氣勢足夠，隻要在馬匹身後綁縛上樹枝也就可以。樹枝一路拖拽，揚起的煙塵可是不小。即便他們隻有一兩萬人，也能造出近十萬人的氣勢。”
經劉诰升爰這麽一點撥，屠各王當即反應過來。
他向劉诰升爰問道：“敢問右賢王，打算怎樣應對這支魏軍？”
“如何應對魏軍，要看他們究竟來了多少人馬。”劉诰升爰說道：“倘若來的隻有幾千人，我們迎頭殺上也就可以。要是來的有一兩萬人，我們還得在兩翼伏擊，才能盡可能的多殺傷敵軍。”
“我們屠各人該做什麽？”屠各王又問：“右賢王需要我們保衛哪一側？”
“哪一側都不需要。”劉诰升爰回道：“又不是與敵軍戰陣厮殺，隻不過是半道截擊，哪裏需要那麽麻煩？”
“不用拱衛側翼，我們……”屠各王有些不明所以的追問。
“正面堵截敵軍交給屠各勇士。”劉诰升爰回道：“我率領勇士們在側翼部署伏擊，一旦追擊的魏軍進入伏擊圈，我就有辦法把他們徹底的殲滅在這裏。”
“屠各勇士數目不多，我擔心難以勝任正面抗擊敵軍。”讓屠各人正面抵擋魏軍, 屠各王心底當然是不太情願。
“你隻管放心, 雖然是正面阻截敵軍，可屠各人究竟會不會與魏軍迎面抗衡還說不準。”劉诰升爰開解道：“想要滅了這支魏軍，最要緊的并不是迎面截擊，而是從兩翼殺出并且圍困住敵軍的勇士。真的厮殺起來，還得看我們大匈奴勇士的，至于屠各勇士，打打下手也就是了。”
得到劉诰升爰這句承諾，屠各王放心不少。
他向劉诰升爰躬身一禮：“屠各勇士數目本來就不是很多，能否存續下去，全看右賢王可否在此戰中一舉破敵。我相信右賢王，也請右賢王不要讓我們屠各勇士失望。”
“以往屠各雖然與大匈奴爲敵，可如今你我都爲了抗擊魏軍來到這裏，早就該摒棄前嫌。”劉诰升爰對屠各王說道：“魏軍強悍，僅僅憑着我們大匈奴的勇士，想要把他們徹底趕出河套并不容易。屠各人雖然不多，彼此照應的好了，其他在河套周邊的族群也會因爲對大魏的忌憚而參與到抗擊魏軍之中。大匈奴需要的是什麽，你應該很清楚。我隻希望從今天起，你我再沒有任何猜忌，隻有如此，我們才能在抵禦魏軍的厮殺中占盡先機。”
“右賢王的意思我都明白。”屠各王回道：“既然是擊退魏軍所必須，我就引領勇士們迎面抗擊。至于從兩翼擊殺魏軍，還請右賢王多費些心思。”
“放心好了。”劉诰升爰點了點頭，臉色很是凝重的說道：“關乎生死存亡，我絕對不會鼠目寸光到在這種時候還謀算屠各。”
劉诰升爰和屠各王選定一塊地方停了下來，打算在這裏阻擊魏軍。
姜維和文鴦率領一萬魏軍策馬追趕，先一步到前面探查情況的斥候給他帶回了一條消息。
去卑率領匈奴大軍先行離開，再次留下劉诰升爰和屠各人試圖阻攔魏軍前進。
得到消息，姜維對身旁的文鴦說道：“劉诰升爰又一次率領五萬人馬，與屠各人一同試圖阻擋我軍前進。我們隻有一萬人，接下來的戰事很可能會異常艱苦。文将軍還得告知将士們，要他們穩住，千萬不要因爲敵軍數目衆多就心生懼意。”
“伯約又不是不知道大魏的将士。”文鴦說道：“将士們隻怕沒有仗可打，什麽時候考慮過敵軍究竟強大還是不強大。”
“我當然了解大魏将士。”姜維回道：“隻不過這次敵我軍力懸殊，而且我們又沒有大炮可用。長久依賴于大炮，在沒有炮兵的情況下，将士們還有多少信心擊破匈奴人，我并沒有太多的把握。”
“放心好了。”文鴦回道：“遭遇了匈奴人，我親自領兵沖殺。隻要有我在前，将士們難道還有不願沖殺的道理？”
“那就仰仗文将軍了。”姜維朝文鴦拱了拱手。
“你是主将，我是副将，遭遇敵軍當然由我領兵沖殺。”文鴦擺着手說道：“都是爲大魏征戰，哪裏來的仰仗誰一說。”
姜維嘿嘿一笑：“文将軍說的沒錯，都是爲大魏征戰，确實沒有仰仗誰一說。隻不過文将軍辛苦，我心裏也得有數才成。”
“身爲武将，最擔心的并不是敵軍強大，而是無仗可打。”文鴦笑着回道：“趁着如今異族還沒被徹底剿滅，能夠多殺幾場，以後也不會有太多的遺憾。”
姜維和文鴦率領一萬魏軍追趕去卑。
劉诰升爰和屠各王卻已經在半道做好了迎戰的準備。
領着将士們快要追上劉诰升爰的時候，姜維發現前面的敵軍人數居然遠遠不及斥候傳報的那麽多。
擡起右手，姜維下令讓将士們停了下來。
文鴦向他問道：“伯約将軍是不是發覺哪裏不對？”
“當然不對。”姜維說道：“斥候傳報，說劉诰升爰率領五萬大軍在前方迎擊我軍，與他一道的還有屠各部衆。你看看前面的敵軍，他們的人數哪有七八萬之多？頂多不過兩三萬人而已。”
“伯約要是不說，我還真沒留意。”文鴦回道：“要麽是劉诰升爰先一步走了，要麽就是他在暗中埋伏。”
“你覺着他先一步離開的可能大些，還是暗中埋伏的可能更大？”姜維向他問道。
文鴦想了一下說道：“我覺着他們暗中埋伏的可能更大。”
“爲什麽？”文鴦的回答顯然印證了姜維的猜測，不過姜維還是追問了一句。
“我們和劉诰升爰也曾有過數次厮殺。”文鴦說道：“從以往的厮殺來看，他并不是一個容易不戰而退的人。依我對他的看法，他應該是暗中做了部署，由屠各人吸引我軍，而他則領着更多的匈奴人伺機而動。一旦我軍和屠各人混戰，他就能從背後殺出，讓我軍大亂。”
姜維嘴角微微牽了一牽，對文鴦說道：“劉诰升爰确實是在暗中有着部署，我們隻來了一萬将士，憑着我軍将士的數量，根本不可能一戰擊破屠各人。一旦雙方厮殺起來，必定會和屠各人形成纏鬥的态勢。到時劉诰升爰再領軍殺來，我軍可是會吃虧不少。”
“看來這個劉诰升爰還真是個人物。”文鴦眉頭微微皺了皺：“要是太子在這裏，一定會想方設法先給他滅了。”
“太子不在這裏，難道我們就滅不了他？”姜維微微一笑，向文鴦反問了一句。
“剛才伯約将軍也說了，我軍隻有一萬将士，論人數根本不是敵方的對手。”文鴦錯愕的問道：“敢問伯約，我們要怎樣，才可以做到擊破敵軍，進一步再拿了劉诰升爰的項上人頭？”
“示敵以弱。”姜維說道：“先在這裏停下，讓他們看清我們究竟有多少人。”
“讓他們看清我們的人數？”文鴦茫然說道：“原本地方并不知道我們的人數，多少還會有些忌憚。如今要是被他們看清數目，怕是會……”
“他們要是不看清我們的人數，又怎麽敢追擊上來？”姜維微微一笑：“我軍來到河套接連獲勝。對于匈奴人來說，倘若他們再不能獲取一場勝利，士氣必定受到影響。匈奴人迫切需要一場大勝，我們正好可以利用他們的迫切，再讓他們慘敗一次。”
望着前方已經不是很遠的屠各人，文鴦問道：“要不要我先領軍沖殺一場？”
“不用。”姜維說道：“倘若沖殺，必定陷入劉诰升爰的埋伏，到時即便是我領着将士們上前營救，也不可能把你們救出。我們就在這裏等着，太子率領将士們正往這邊趕來，留給匈奴人的時機可不是很多。”
“伯約的意思我明白了。”文鴦點了點頭：“伯約謀算至此，那就依着你好了。”
姜維和文鴦率領魏軍将士停了下來，與他們遙遙對峙的屠各王心裏一陣疑惑。
來都已經來了，魏軍卻沒有進攻的打算，讓屠各王滿心不解。
就在他疑惑着魏軍爲什麽沒有動作的時候，一個屠各斥候來到他面前：“啓禀大王，魏軍來的人馬并不是很多，頂多隻有一萬人而已。”
“隻有一萬人？”屠各王錯愕的問道：“早先弄出那麽多煙塵是怎麽回事？”
“回大王，魏軍每人在馬匹身後綁縛了一些樹枝，戰馬奔跑的時候卷起煙塵，要是不仔細看，會以爲來的人馬不少。”斥候回道：“如今他們停了下來，所以可以看清人數。”
屠各王想起早先劉诰升爰說的話，心底也在暗暗贊歎，這位匈奴的右賢王果真是有些本事，居然連魏軍前來追擊的人馬不是太多都能料算的到。
心中贊歎的同時，他也在琢磨着，既然魏軍來的人數不是太多，屠各人一旦返身殺回去，很可能會把這支魏軍擊破。
要是能夠破了這支魏軍，他們在去卑的面前可是會有不小的臉面。
想到這裏，屠各王下令：“讓勇士們做好準備，等我找到時機，先去進攻魏軍。”
他身後的一名屠各頭領當即把命令傳達了下去。
姜維和文鴦停了下來，沒有繼續向前的意圖，率領匈奴人蟄伏在暗中的劉诰升爰發覺了情況不太妙。
“大王，他們怎麽不動了？”望着停下來的魏軍，他身旁的匈奴頭領小聲問道：“是不是他們發覺了什麽？”
“你認爲呢？”劉诰升爰語氣不是太好的說道：“魏軍作戰向來勇猛，絕不可能因爲屠各人在前方攔阻就放棄前進。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們發覺了什麽。”
“魏軍要是連我們在暗中設了埋伏都能發覺，這一戰還真是不太好打。”匈奴頭領說道：“要不我帶着一些勇士前去試探？”
“用不着你去試探。”劉诰升爰的目光轉向與魏軍對峙的屠各人：“他們會幫着我們試探。”
“屠各人數目不多，而且他們向來膽小，并不敢與魏軍正面厮殺。”匈奴頭領說道：“我總覺着屠各人靠不住。”
“并不是他們膽小，而是屠各人數目太少，每戰死一個族人，屠各就會弱上幾分。”劉诰升爰說道：“沒有萬全的把握，屠各人可不會輕易把勇士投入到戰場上。如今魏軍數量不多，甚至遠遠少于他們，屠各人哪還會有半點顧忌？爲了讓父親看清他們的能耐，屠各人一定會抓着機會，向魏軍發起猛攻。”
匈奴頭領沒再多吭聲。
自從跟随劉诰升爰與魏軍作戰，雖然屢戰屢敗，可劉诰升爰的分析卻從來沒有錯過。
他看穿了屠各人的心思，那就等着屠各人先發起進攻好了。
畢竟發起進攻的一方會有不小的損失，多死一些屠各人，對大匈奴并不是什麽壞事！
劉诰升爰才做了分析，與魏軍對峙的屠各王就下達了進攻的命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