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使者被屠各單于下令割了耳朵趕回呼廚泉營地。
見到兩名被趕回來的使者,呼廚泉大怒。
沖着左右賢王和左谷蠡王發了一通火,他怒氣沖沖的前來求見曹恒。
見到曹恒,呼廚泉躬身一禮:“太子,我派去與屠各商談和議的使者回來了,隻不過倆人都被割掉了耳朵。”
“割掉了耳朵。”曹恒語氣十分平淡的說道:“這麽說來, 屠各是拒絕了追随我們讨伐去卑。”
“正是。”呼廚泉回道:“他們要是把使者給殺了,倒也沒什麽。可他們卻給使者的耳朵割了,這是對我們的莫大羞辱!”
“确實是這麽回事。”曹恒點了點頭,向呼廚泉問道:“單于打算怎麽辦?”
“當然要向他們讨回來。”呼廚泉咬着牙說道:“屠各人無禮,我們要讓他們嘗嘗被滅族的滋味。”
“單于說的有理。”曹恒向呼廚泉問道:“不過我卻覺着即便大軍去了,也找不到他們。”
錯愕的看着曹恒,呼廚泉問了一句:“太子爲什麽這樣說?”
“屠各人口稀少,他們的勇士更是不多。”曹恒說道:“自從當年屠各來到河套, 他們與匈奴人之間的争鬥就沒停歇過。常年厮殺,想要聚集起更多的人口,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得罪了我們,屠各人最好的選擇就是立刻離開原先的駐地趕往去卑的王庭。隻有聯絡了去卑,他們才可能生存下去。”
“太子的意思是……”呼廚泉明白了曹恒的意思:“屠各已經遷走了?”
“單于要是不信,可以派人過去看一看。”曹恒微微一笑,對呼廚泉說道:“其實他們走與不走,對我們都沒有太多的影響。他們走了,攻打去卑的時候連同他們一并給收拾了。倘若他們不走,那就是再好不過,直接給他們滅了也就是了。”
“我這就派人前去打探。”呼廚泉是片刻也等不了,當即向曹恒告退,回去安排人探查屠各匈奴有沒有離開。
呼廚泉離開以後,曹毅向曹恒問道:“皇兄真的認爲屠各匈奴已經離開?”
“放使者回來以前,他們就想好要舉族遷移。”曹恒回道:“屠各人少,不衣服去卑根本沒有一戰之力。他們不離開,難不成還要在這裏等死?”
“早先屠各人去了中原, 就不該把他們再放走。”曹毅說道:“如今倒好, 來到河套還得多對付一支異族。”
“父皇當年也是無奈。”曹恒說道:“中原戰亂,他不可能把更多的精力和兵力投放在河套,隻能依靠屠各牽制匈奴。要不是有屠各牽制,這麽多年,我們中原可不會過的那麽消停。”
“這麽說屠各對中原還是有功。”曹毅說道。
“功勞肯定是有的,可他們爲的是自己,并不是爲了中原,更不是爲了大魏。”曹恒說道:“屠各與匈奴結仇數百年,當初差點被匈奴給滅了。要不是父皇領軍讨伐匈奴,給他們赢得了喘息之機,他們早就不複存在。大魏與屠各也算是各不相欠。如今他們羞辱了呼廚泉的使者,其實也是在向大魏宣戰,從今往後,我們和屠各就是各不相欠。”
“皇兄說的是。”曹毅應了一聲,随後問道:“要不要派人也過去看一看?”
“派人過去看看也好。”曹恒說道:“你去安排好了。”
曹毅領命,離開帥帳後,安排人手探查屠各匈奴去了。
當天晚上,曹恒正打算歇下,呼廚泉又來求見。
請他進入帥帳,曹恒問道:“單于派出去的人回來了?”
“回來了。”呼廚泉回道:“正如太子料想的一樣,屠各舉族遷移,我派去的人到了地方,連一個屠各族人也沒見着。”
“屠各人骁勇善戰,要比匈奴人更難對付。”曹恒很平淡的說道:“單于以後在戰場上遇見他們,可得萬分當心才成。”
“太子交代的,我都記下了。”呼廚泉躬身應了。
倆人正在說話,一名衛士在帳外說道:“啓禀太子,二皇子回來了。”
“快請他進來。”曹恒向衛士吩咐了一句。
曹毅掀開帳簾走了進來。
向曹恒躬身一禮,曹毅看了呼廚泉一眼:“斥候回報,屠各部衆正往去卑的王庭方向趕去,應該是打算與去卑聯合抗衡我軍。”
“聯合。”曹恒嘿嘿一笑,向呼廚泉問道:“單于面對如此強敵,有幾分勝算?”
“回禀太子。”呼廚泉回道:“幾乎沒有任何勝算。”
“怎麽?”曹恒又問:“難道單于認爲自己不是去卑的敵手?”
“并不是這樣。”呼廚泉回道:“去卑不值一提,我真正擔心的是屠各和羯人。早先太子讨伐羯人,據說有兩萬多羯人逃到河套。羯人作戰向來比匈奴人更加剽悍,我手下的勇士數目不多,必定不會是他們的對手。”
“單于認爲要怎樣,才可以勝過去卑?”曹恒問道:“難不成還需要我率領大魏将士爲你打先鋒?”
“怎麽敢勞動太子?”呼廚泉回道:“太子并不需要領軍上前,隻要爲我守住側翼,我就會多幾分擊破去卑的信心。”
“我雖然幫你守住側翼和背後,你手下的勇士數目仍然不如去卑。”曹恒問道:“你确定僅僅隻要這樣也就夠了?”
“如果太子能命令大炮向敵方開炮,我的勝算也會更大一些。”曹恒提出質疑,呼廚泉當即提出了要求。
嘴角微微一牽,曹恒說道:“單于不說,我也會讓炮兵在旁邊策應。這次出征河套,父皇對我們可是懷着不小的期待。我要是不舍得那些炮彈,最終倒是大戰挫敗,父皇也不會饒了我。”
“太子言重了。”呼廚泉回道:“一旦與去卑遭遇,我必定竭盡所能。”
“我相信單于的能耐,也相信你能擊破去卑。”曹恒說道:“天色不早,單于早些回去歇着。使者受辱,等到與屠各遭遇,我們再與他們好好的算一算。”
呼廚泉應了一聲,告退離去。
曹毅把他送出了帳篷,随後又轉身回來。
到了曹恒面前,曹毅問道:“皇兄怎麽打算?真的要讓炮兵策應呼廚泉?”
“原本是不需要策應。”曹恒說道:“可如今他手下的匈奴勇士與敵軍相比懸殊過大,至少前幾回開戰,我們需要讓炮兵給他一些支援。”
“我總覺着這次來了河套,将士們不會像皇兄說的那樣逍遙。”曹毅皺着眉頭說道:“說不準我們還是要與敵軍正面交鋒。”
“不是特别必要的時候,我不會讓将士們與敵軍交鋒。”曹恒說道:“将士們征讨多日,已經是十分疲憊。原本我打算在這裏駐紮一些日子,等到将士們休整過來再出兵讨伐去卑。如今有了屠各這些事情,想要休整是不可能了。你去傳令,讓将士們今晚好好歇着,明天一早大軍出發。”
曹毅領命離去,沒過多久,命令就在軍營裏傳達下去。
魏軍打算進攻去卑,幾天以後,去卑的王帳迎來了客人。
屠各匈奴回絕了呼廚泉的招攬,擺在他們面前的隻有一條路,那就是與去卑聯合抗衡魏軍。
打量着站在面前的屠各單于,去卑臉色不是太好的問道:“屠各與大匈奴向來有仇,你們來到這裏,難不成是挑釁我?”
“要是挑釁,我沒必要站在這裏。”屠各單于回道:“我到這裏,是打算與單于聯合抗衡魏軍。”
“與我聯合抗衡魏軍?”去卑冷冷一笑:“我是不是聽錯了?當年屠各可是曾追随過大魏皇帝讨伐我們大匈奴。你們殺了我們多少族人,搶走我們多少女人,是不是都已經忘了?”
“當然沒忘。”屠各單于回道:“那時是屠各與南匈奴之間的仇怨,如今魏軍來到河套,就不僅僅隻是我們的仇怨,而是我們的族人能不能存活下去。我既然來了這裏,就是帶來了足夠的誠意。”
“誠意?”呼廚泉哈哈一笑,向屠各單于問道:“你帶來的誠意是什麽?難道我要你舍棄單于稱号你也願意?”
“隻要族人能夠存活下去,舍棄單于稱号又能怎樣?”屠各單于回道:“我們屠各人少,憑着自己的力量根本無法抗擊魏軍。匈奴雖然人馬衆多,可你們獨自與魏軍作戰,應該也沒有多少勝算!”
從來就沒在魏軍手上讨過好處,屠各單于這麽一說,呼廚泉臉色更加不好。
他攥緊了拳頭,眼睛微微眯了眯,沒有說話。
屠各單于接着說道:“正因爲我們當年追随大魏皇帝讨伐過匈奴,所以對他們的戰法十分了解。用我們的法子,再用匈奴勇士的人數,足以抗衡并且把侵入河套的魏軍給驅趕出去。”
“你打算怎麽做?”去卑當然知道屠各單于沒有胡說,他眉頭微微皺着,追問了一句。
屠各單于回道:“我打算誘敵深入,聚集優勢兵馬,在單于王庭附近與魏軍決戰。”
“決戰?”去卑眉頭皺的更緊,向屠各單于問道:“魏軍來到河套,他們的補給必定難以供應,難道我們不應該和他們拖延,等到他們辎重耗盡,然後再起兵反擊?”
“要是放在以前,大單于的法子确實可以用。”屠各單于回道:“可是如今這個辦法卻絕對不适用。”
“爲什麽?”去卑不解,追問了一句。
屠各單于回道:“當年魏軍出征,随軍會帶着很多辎重糧草,這次他們來到河套,我派人探查過,他們帶的辎重并不是很多,尤其糧草,說起來也是用不了多少時日。”
“既然他們的糧草用不了多久,你怎麽還急着與他們決戰?”去卑更加不解。
“魏軍出征,向來注重糧草補給。”屠各單于回道:“他們沒有帶着太多的辎重,顯然是有其他的法子湊足糧草。我們要是和他們拖延,丢失的地方隻會越來越多。”
朝左右坐着的諸位匈奴大王看了看,屠各單于又說道:“大單于應該很清楚,如今的匈奴可不是當年的模樣。匈奴人最經曆不起的是什麽?并不是拖延的日子太久,而是耗不起。要知道,呼廚泉追随魏軍出征,他曾經可是匈奴的大單于。倘若單于有半點失利的迹象,族人必定會有很多投效到他那裏去。此消彼長,單于手下的勇士減少,而跟随呼廚泉的勇士增多,對匈奴可是十分不利。”
“屠各人爲什麽要幫着我們?”對于屠各單于突然造訪,去卑始終是有些不太放心。
屠各單于回道:“我并不是幫着你們,而是在爲我們屠各部族着想。當年我們追随大魏皇帝讨伐匈奴,本以爲可以得到一片土地休養生息,可大魏皇帝卻把我們帶去了中原。”
“中原是富庶之地,那裏的糧食吃也吃不完。”去卑說道:“大魏皇帝把你們帶到那裏,難道還不是對你們的恩寵?”
“大魏皇帝想要的,是把我們的族人和中原人融合。”屠各單于回道:“爲了逃離中原,我隻帶着族中勇士來了河套,族中的女人全都丢在了大魏。當年的同盟,如今早已成了仇敵。相比于匈奴人,我們更恨大魏。匈奴想要滅了我們,打了兩三百年,而大魏卻是從最初就想着要把我們從世上抹掉。倘若當年我們沒有發現他們的目的,如今世上再也沒有屠各。”
明白了屠各單于的來意,呼廚泉嘴角終于浮起一抹笑容。
他對屠各單于說道:“既然要結盟,就不可能有兩個大單于。你舍棄大單于的稱号,從此隻做屠各王,我就信你。”
“屠各本來就是匈奴一部。”屠各單于回道:“當年大漢明帝把匈奴分爲南北兩部,我們屠各成爲遺留在中原邊塞的北匈奴殘部,所以才會與南匈奴征戰多年。如今我舍棄單于稱号,也不過是帶着族人又回了匈奴治下而已,又有什麽不可以?”
屠各單于回的幹脆,去卑滿意的點了點頭:“你可以說說詳盡的謀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