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關，是從涼州前往司隸校尉部的重要關口，扶風正是位于司隸校尉部。
馬超率領大軍趕到西關的時候，雅丹和越吉的大軍距這裏還有很遠的路程。
站在西關關口，眺望着西方，馬超說道：“羌人世代居住于西涼, 隻有少部分羌人是居住于司隸校尉部以西，我們馬家在西涼多年，對羌人也算是了解。他們所以從來沒有進軍關内，一則是擔心關内大軍是他們應對不來的，二則是以往有馬家和韓遂家坐鎮西涼。”
提起韓遂，馬超攥緊了拳頭。
聽說過韓遂和馬騰之間的仇怨，賈诩勸道：“孟起不要再想過去的事情，那些事情已經發生, 想再多也是無用。”
“我知道想的再多也是無用。”馬超說道：“我想的越多，心中就越發煩躁。當年韓遂對我們馬家做過的事情，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不過說句實在的，當初也确實虧着有韓遂，我們才能坐鎮西涼多年，沒有給羌人反叛的機會。”
“馬家坐鎮西涼多年，爲中原鎮守邊關勞苦功高。”賈诩說道：“要是當年的幽州、并州等地，也能像涼州一樣，匈奴人和羯人哪有機會進入中原？”
“羌人還是比匈奴人和羯人要溫和不少。”馬超說道：“倒不是我爲羌人說好話，他們确實是不像匈奴人和羯人那樣好戰。我們以往在西涼，也會鼓動羌人去打鮮卑人。”
“鮮卑人？”賈诩問道：“西涼的鮮卑人應該不是特别多……”
“鮮卑确實是沒有羌人人數衆多，可他們好戰。”馬超回道：“以往羌人也曾吃過鮮卑人的不少苦頭，要不我們怎麽那麽容易就把他們給鼓動了？”
“既然我們來了西涼，而鮮卑人又是連同羌人也曾欺壓過，倒不如把他們就勢給滅了。”賈诩說道：“鮮卑乃世東胡後人，與烏桓一脈同根。如今東鮮卑有着轲比能和步度根兩部。兩部相互牽制，再與烏桓的樓班戰事不斷, 倒也沒給中原惹來多少麻煩, 反倒是西邊的慕容、拓跋等部，讓人不得不防備。”
“西涼一帶正是慕容、拓跋等部橫行。”馬超說道：“鮮卑人不像羌人，羌人多半已經開化，而鮮卑人則還是聚居部落。如今的拓跋部酋長拓跋诘汾把很多鮮卑人聚集在一起，他的兒子拓跋力微天生神力而且智略過人，可不是羌人能夠比拟。對陣匈奴，鮮卑人是吃虧不少，可對陣羌人，他們卻往往能夠以少克強。依着我看，要是不把鮮卑給滅掉，确實是個不小的麻煩。”
看向馬超，賈诩問道：“孟起怎麽打算？”
“滅了鮮卑。”馬超幾乎想都沒想，就對賈诩說道：“等我們平定了羌人，就去把鮮卑人也給連根拔起。”
“陛下并沒有要我們讨伐鮮卑。”賈诩說道：“用兵之前，我還得向陛下上書才成。”
“不如賈公現在就個陛下上書，陳述鮮卑在西涼的利害。”馬超說道：“陛下是要平定四方蠻夷，我們讨伐鮮卑人，他應該不會不允許。”
“陛下的心思，孟起和我最好都不要亂猜。”賈诩說道：“我追随陛下不少年頭，很多時候他的心思都是揣測不出。如今急着向陛下提起讨伐鮮卑人，我覺着并不妥當。還不如等到平定了羌人，再向陛下提起，更爲合适。”
扶着關口的城垛，馬超點了點頭：“賈公說的也是沒錯，我們要是揣測錯了陛下的心思，以後還真會多了不少麻煩。”
他随後問賈诩：“雅丹與越吉率領兵馬殺向西關，我們是先固守關口，還是等到他們來了，就出兵伏擊？”
“關将軍和張将軍已經出關設伏。”賈诩回道：“我也交代過他們，隻要關口沒有發出訊号，他們絕對不可輕易出擊。雅丹與越吉率領羌人不少，我們還是固守一些日子，等到他們已經有些損耗，士氣也開始低迷再做計較。”
“都聽賈公的。”賈诩是曹铄倚重的謀士之一，自知把握戰場不如他，馬超對他的說法并沒有提出質疑。
不過他卻有一件事情比較擔心，實在沒有忍住，向賈诩問道：“子龍率領五千将士迎擊雅丹和越吉，憑着他那點人馬，怕不是倆人麾下大軍的敵手。萬一……”
“孟起放心，子龍向來做事都有分寸。”賈诩回道：“他帶兵前去誘敵，必定會把雅丹和越吉引到關口。”
“攻打扶風，即使子龍不去，雅丹和越吉應該也會來到西關。”馬超微微皺着眉頭，向賈诩問道：“爲什麽賈公偏偏要他前去誘敵？難不成其中還會有什麽變故？”
“但凡征伐必有變故。”賈诩回道：“我所以讓子龍去誘敵，隻因前往扶風也可以繞道。倘若雅丹和越吉繞過西關，雖然路途遠了一些，戰事卻不是盡在我們掌控之中。”
“原來是這樣。”馬超點了點頭，也不再有更多的質疑。
不說他們守在西關等着雅丹和越吉的大軍來到，隻說趙雲，到了西關以後，并沒有帶任何大炮，将士們隻是每個人随身攜帶了兩顆地雷。
魏軍的裝備與很多過往的大軍都不同，他們每個人身上都會攜帶一隻牛皮制成的背包。
背包的款式是當初曹铄設計的。
這種背包适宜大軍出征攜帶，裏面也能裝着不少東西。
當初曹铄曾研制過壓縮食品，魏軍出征的時候攜帶的糧草并不是在有臨時任務的時候才會使用。
糧草除了運送成本高一些，制作成本并不是很高，多半都是用在魏軍紮營的時候。
要是出征厮殺，魏軍将士的背包裏會放滿了壓縮食品。
感覺到饑餓的時候，他們隻要啃上兩口壓縮食品，然後再喝一些水也就飽了。
正因爲有着如此方便的食物，所以魏軍往往可以出其不意的出現在敵軍背後，而且從來沒有因爲糧食問題而擔憂過。
趙雲率領的将士們，一路策馬飛馳。
走了不止一日，前方斥候傳來消息，說是雅丹和越吉的大軍就在十裏開外。
區區十裏雖然不是十分遙遠，可眼睛還是看不見敵軍。
趙雲止住隊伍，向将士們喊道：“每人就地埋設一顆地雷，而後與我後退。”
五千将士紛紛下馬，在路上埋設起地雷。
前面的人埋設以後掉頭跑回戰馬旁邊，在他們上馬的同時，後排的也開始埋雷。
地雷出現已經不少日子，每一個魏軍将士都學會了埋設地雷的本事。
當他們埋好了地雷紛紛上馬，雅丹與越吉的大軍距離這裏已是不到五裏。
趙雲根本沒打算在這裏和他們打個照面，招呼了将士們一聲，掉頭就走。
雅丹與越吉率領大軍出征，前面當然有探路的人馬。
十五萬大軍的先鋒，少說也有七八千人。
率領先鋒的是個羌人将軍。
此人一臉兇相，看起來就不太好招惹，帶着先鋒羌人一路飛奔，往趙雲等人剛才還在的地方跑來。
西涼也是盛産駿馬，羌人和中原人在生活的習性上卻已經有了很多相同之處。
他們的兵馬并不是像匈奴人那樣都是騎兵，而是一半騎兵一半步兵的混合兵種。
由于有着步兵的存在，羌人的行進速度可想而知不是那麽的迅捷。
快到趙雲等人剛才埋設地雷的地方，帶隊的羌人将軍停了下來。
往前看着，他眉頭緊鎖，臉色是一片凝重。
“将軍，怎麽了？”跟在他身旁的一個羌人副将問了一句。
“你有沒有覺得這裏剛才來過人？”羌人将軍向他的副将問道。
“前面有些淩亂的馬蹄，路上的泥土好像也被人動過。”副将說道：“确實是來過人，不過看樣子他們已經跑了。”
“跑了？”羌人将軍問道：“你覺着他們爲什麽要跑？”
“他們跑的理由應該很簡單。”副将回道：“來的應該是魏軍先鋒，看人數也不是太多，而且他們都是騎兵，不像我們，騎兵步兵都有。騎兵向來都隻能迂回和刺探，根本不适宜正面作戰，發現我軍蹤迹，他們逃走也在情理之中。”
“你這麽解釋倒是說的過去。”羌人将軍臉色凝重的點了點頭，随後又問了一句：“可他們爲什麽要把泥土給翻開？難道地上有什麽他們需要找的東西？”
“我也沒想明白他們爲什麽要這麽做。”副将回道：“要不我帶人過去看看？”
“不用。”羌人将軍說道：“隻是翻開泥土，晾他們也做不出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傳令，即刻跟着我追趕上去。”
羌人畢竟還是沒有吃過魏軍的虧，他們想當然的認爲騎兵隻能用來迂回和刺探，或者是從側翼襲擊敵軍。
他們卻不知道，曹铄早就在常年累月的戰争中，給魏軍騎兵配備了馬镫。
有了馬镫，騎兵騎在馬背上，雙腳可以用力蹬住，不像過去沒有馬镫的時候，将士們策馬飛馳都搖搖晃晃，更不要說騎着戰馬向敵人發起沖鋒。
相比于馬镫，魏軍的地雷殺上力更是大到羌人難以理解。
由于消息閉塞，魏軍對付羯人和對付匈奴人使用的地雷和大炮，對于羌人來說都還是個迷。
他們雖然聽說過魏軍在戰場上擁有常人難以理解的殺器，卻始終不知道那些殺器究竟是什麽，更不懂所謂的爆炸是什麽意思。
正是因爲不了解，所以羌人将軍才會在發現前面地上的泥土有了翻動的情況下，還下令羌人勇士們跟着他繼續前進。
率領羌人繼續往前，将軍最先進入雷區。
趙雲讓将士們埋設地雷的時候，并沒有把雷區布置的太密集。
尤其是前面的雷區，地雷埋設的十分松散，要不是運氣差到一定程度，零零散散的羌人想要踩中地雷很不容易。
羌人将軍進了雷區，并沒發覺有什麽不妥，繼續往前走着。
他哪知道，趙雲手下的将士們在後面埋設的地雷，密度則要大了很多，越往前走，地雷的密集程度越大。
正走着，那個羌人頭領發覺腳下傳來“嘎吧”一聲脆響。
聽見響聲，并不知道意味着什麽的他還在催着戰馬向前。
馬蹄才從地雷上挪開，一聲巨響就從他戰馬的腹部下面傳了過來。
伴着巨響，一道火光帶着強大的沖擊氣流，把他連人帶馬給掀飛了起來。
淩空翻轉着，羌人将軍還沒落地，身體裏就嵌入了幾片地雷的随便，當場一命嗚呼。
跟在他後面的羌人見狀頓時亂了，他們先是錯愕的愣了一愣，随後怪叫着四散亂跑。
往回跑的羌人當然不會再踩着地雷，可往前跑的羌人運氣卻沒有那麽好。
随着地雷一顆顆被觸發，很多羌人被爆炸的氣浪掀飛上半空，在半空中已經被爆炸撕扯成了支離破碎的身體殘片。
爆炸越來越密集，并沒有走太遠的趙雲聽見爆炸聲，帶着五千将士原路返回。
還沒到達雷區，他就看到羌人被地雷炸到四散亂跑的場景。
望着在雷區中四處狂奔的羌人，趙雲撇了撇嘴：“羌人還真是蠢的很，明明腳下有雷，居然還有不少人往雷區裏面跑。”
陪着趙雲前來誘敵的校尉說道：“羌人應該是不了解地雷，吃了這一次虧，他們以後一定會長不少記性。”
“記性是要用人命來換的。”趙雲說道：“我聽說在匈奴戰場上，我們的地雷和大炮就很少能給敵方造成太多的殺傷，匈奴人已經知道該怎樣對付我們的殺器。”
“羌人消息閉塞，不像我們，随時可以了解到别處戰場的局勢。”校尉回道：“整個世上，能像我們一樣及時把控各地訊息的，可不是太多。”
扭頭看了他一眼，趙雲嘴角浮起一抹笑容：“你說的沒錯，眼下我最不希望的，就是羌人沒有把雷都給踩光。到時免不了還得麻煩我們處置地雷。”
帶着将士們，在距離雷區不遠的地方停了下來，趙雲擡起手臂，示意将士們不要繼續向前，隻是在那裏觀看着羌人在雷區中四散亂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