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铄的诏書不僅昭告大魏各地,遠在關外的曹恒不久也接到了昭告。
李植已經率掘子營來到關外,将士們做好了随時出征的準備。
接到诏書,曹恒把曹毅叫進了帥帳。
看完诏書,曹毅對曹恒說道:“這道诏書一眼就能看出是出自陳琳之手。”
“你對陳琳的筆鋒很是了解?”曹铄問了一句。
“倒也說不上了解。”曹恒回道:“隻是以往看過他的文章,印象比較深刻。是誰起草的诏書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父皇令陳琳起草诏書,可謂是用心良苦。”
“你也看出父皇的用心了?”曹恒向他問道。
“那是當然。”曹毅回道:“皇兄讓我盯着屍體看了整夜,你我兄弟知道是爲我好。可世上總會有一些唯恐天下不亂的人,他們會借着這件事诟病皇兄。一旦讓他們得逞,大魏怕是不會穩固。”
“父皇煞費苦心,我們得盡快滅了匈奴,才是對他的報答。”曹恒說道:“掘子營已經來了,劉猛退守雲中, 我們也到了出征的時候。”
“據說劉猛與左右谷蠡王各自守着一座城池,彼此遙相呼應,我軍圍困任何一座,都會遭到另兩座城池的夾擊。”曹毅問道:“皇兄有沒有什麽打算?”
“他們想要夾擊,難道我就給他們夾擊?”曹恒笑着說道:“正愁匈奴人兵馬過于集中,劉猛居然分撥到三座城池,他豈不是在作死?”
“皇兄是不是想到了圍城打援?”曹毅問道。
“那是當然。”曹恒回道:“匈奴人隻想到分在三處駐紮,我軍一旦圍困其中任何一座城池,他們都能彼此策應。可他們卻沒想到,我隻要圍住一座城池,每天炮轟就好。他們不來馳援,我則可以轟破城門率領将士攻打進去。隻要他們敢來援救,我就可以分撥兵馬半道伏擊。無論如何,匈奴人這一戰也是讨不到好去。”
“原來皇兄早就有了謀算。”曹毅拱手說道:“我覺着追随皇兄出征,根本沒機會提出什麽建議。”
“你的建議已經提了不少。”曹恒笑着說道:“這次帶你出來,主要還是讓你了解什麽叫做戰場,等到将來你獨自領軍, 也不至于措手不及。”
“皇兄的意思我明白。”曹毅回道:“征讨匈奴, 我必定跟随皇兄,希望讨伐匈奴之後,我也能像皇兄一樣領軍征伐異族。”
“天下異族如此之多,别說三五年,就算十年百年,我們也不一定可以讨伐的完。”曹恒回道:“匈奴看似強盛,比他們更強盛的異族比比皆是。父親和我說過,如今我們隻不過是小打小鬧,将來或許還會遇見更加強大的敵手。”
“皇兄說的極是!”曹毅先是應了一句,随後向曹恒問道:“敢問皇兄,我們什麽時候出征?”
“你去代我傳令。”曹恒說道:“讓将士們做好準備,明天一早,進軍雲中!”
曹毅領命去了。
爲了等待掘子營,将士們已經在原地駐紮數日,早就期盼着快些出征,把劉猛和他統領的匈奴人給滅了。
命令傳到軍中,姜維、陸遜等人前來求見曹恒。
坐在帳篷裏,正看着貼身衛士爲他收拾行裝,曹恒得到諸位将軍求見的禀報。
示意衛士們先退下,他向帳外喊了一聲:“将軍們請進來說話。”
諸位将軍紛紛進入帳篷。
衆人向曹恒見禮之後,姜維問道:“太子下令明天一早出征,不知可有謀劃?”
“正打算在路上遇你們商議,既然都來了,那就幹脆讨論一下如何拿下劉猛。”曹恒對衆人說道:“諸位将軍請坐。”
落座之後,姜維對曹恒說道:“劉猛與左右谷蠡王各自領着一支人馬進駐不同的城池,意圖在我軍圍城時,另兩路人馬與城内守軍内外夾擊。他的這一部署倒是容易破解,隻要我軍在圍城的同時,分撥出人馬半道截殺馳援的匈奴人也就是了。隻是太子打算先攻打哪一座城池,才是要商讨的要點。”
“劉猛駐紮于雲中,右谷蠡王駐紮在原陽,左谷蠡王則駐紮于成樂。”曹恒說道:“成樂在白渠以南,雲中與原陽則在白渠以北。我認爲應該先破成樂,而後再過白渠,滅了原陽,最後擊破雲中。”
曹恒的盤算可以說是沒有任何問題,可姜維聽了以後卻是搖頭笑道:“我覺着這樣部署,并不能滅了劉猛,甚至還會給他逃回河套的機會。太子既要出兵,當然得是一戰破敵。”
“看來伯約已經有了盤算。”曹恒問道:“不知伯約怎麽打算?”
“昨晚我就與伯言等人商議過,正打算向太子禀報,隻是沒想到太子這麽快就下令出兵。”姜維說道:“左右谷蠡王這次出征隻是協同劉猛,匈奴人真正在意的并不是原陽和成樂會不會被擊破,他們唯一在意的正是雲中。”
“你們的意思是先破雲中?”曹恒說道:“倘若如此,我軍就得先過白渠,原陽的匈奴人馳援也不需要過水而來,阻截他們必然會有些難度。”
“确實如同太子所說,我軍直接攻打雲中需要渡過白渠。”姜維說道:“可一旦先攻打成樂,等到我軍破城以後,就将在白渠以南與匈奴人對峙。雖說白渠不是太難渡過,渡水作戰畢竟沒有長驅直入那麽容易。我軍要是先打雲中,駐守成樂的匈奴人必定會前往救援。我軍隻要在沿岸部署地雷,匈奴人就會被困在水面上。再用迫擊炮給他們一輪,不信他們不往後撤。”
“匈奴人撤回成樂,再想奪取城池,怕是更不容易。”曹恒說道:“要知道,左谷蠡王數萬人馬聚集成樂,我軍人數并不占優,想要破襲城池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太子可以下令飛熊營暗中埋伏,等到左谷蠡王馳援雲中,再由他們突然發難破襲成樂。”姜維回道:“如此一來,等到左谷蠡王返回成樂的時候,城池已經被飛熊營占領。他們要是南下前往雁門關,關口守軍會給予迎頭痛擊。唯一的法子隻有先行撤離戰場,少了左谷蠡王一部,劉猛可要容易解決的多。”
陸遜也在這時插了一句:“我們甚至覺着左谷蠡王無路可走,很可能會選擇向呼廚泉投降。”
“嗯?”曹恒還真沒想過這個可能,他疑惑的向陸遜和姜維等人問道:“你們覺着匈奴左谷蠡王會向呼廚泉投降?”
“正是。”陸遜回道:“丢了成樂,南下會遇見大魏的雁門關,逃離雲中返回河套,必定會因爲舍棄劉猛而遭到去卑的責難,甚至可能連性命都給丢了。擺在左谷蠡王面前的其實隻有投降一條道路。向我們投降,以他匈奴人的傲性肯定是不太情願。他最樂意接受的,當然是向呼廚泉投降。”
曹恒捏着下巴點了點頭:“你們說的很有道理,就依着你們。大軍明日出發,攻打雲中城。”
“太子英明!”衆将軍紛紛起身領命。
将軍們退下以後,姜維和陸遜還是沒有離開。
等到帳篷裏隻剩下他倆和曹恒,姜維說道:“太子等了這麽久掘子營,有了大炮,攻城也是用不着他們,我是沒想明白,爲什麽還要特意等待他們?”
“你們難道沒有發現,無論是迫擊炮還是山炮,投射高度其實都不是很高。”曹恒說道:“攻破城牆,我軍隻要用迫擊炮連續轟擊,不出三五天就可以打出缺口。可是對于守城敵軍并沒有太多殺傷。掘子營來到,他們可以在戰場上堆積土丘。到時我們把山炮架到土丘上,利用山炮往敵軍城頭發射炮彈,把城牆上的匈奴人都給炸下去。不同的炮協同出擊,攻城豈不是比以往更順暢一些?”
“這些我們倒是沒有想到。”和陸遜相互看了一眼,姜維說道:“依照太子的謀算,用不多久應該可以擊破劉猛。”
曹恒下令,大軍準備出征的時候,劉猛也在雲中城做着迎戰的準備。
雲中城位于白渠以北,與成樂隔着白渠水。
劉猛站在城頭,他的身旁站着幾名匈奴部族的小頭領。
其中一名頭領眺望着遠方,對劉猛說道:“左賢王,我們已經來到雲中好些日子,曹元昶好像還沒有追擊過來的打算,成樂那邊也沒有傳來魏軍圍城的消息,是不是他在擔心着什麽,不敢殺過來?”
“你覺得曹元昶是那種會因爲擔心而不敢發起進攻的人?”劉猛看都沒看那個小頭領:“他一定在等什麽。”
“會不會是他們的大炮沒了足夠的炮彈?”另一個小頭領插了句嘴。
劉猛先是眼睛陡然一亮,随後又暗淡了下去。
他搖了搖頭說道:“上回雙方交戰,他們的炮彈好似永遠也打不完一樣。他等的一定不會隻是炮彈。”
站在他身後的匈奴頭領們一個個相互看了一眼,對曹恒到現在也沒發起進攻都感到有些迷茫。
“無論他在等待什麽,對我們來說都不重要。”劉猛接着說道:“左谷蠡王占着成樂,即使曹元昶發起進攻,也一定是先奪成樂。攻打城池,他一定會把軍中所有的都給用上。到時候我們就會知道他在等着什麽,再依據他在攻城時投入的軍力,做出相應的部署。”
“左賢王說的是。”衆頭領紛紛應和。
“你們都去準備一下。”劉猛向匈奴頭領們吩咐:“雖然我已經決定舍棄成樂,等到曹元昶攻打的時候,我們還是要做做樣子,派出一些人馬前去馳援。”
沒想到他居然做好了舍棄成樂的打算,衆頭領一個個面面相觑。
其中有人問道:“左賢王要是舍棄成樂,一旦左谷蠡王被曹元昶擊破,我們的兵力可就不再占有優勢。”
“右谷蠡王會去馳援。”劉猛依然望着遠方,對說話的匈奴頭領說道:“我們的人數雖然比曹元昶多,可他手中的大炮确實讓人頭疼的很。想要擊破曹元昶,首先得破了他的辎重。他要是不把成樂攻破,我們又怎麽可能有機會趁着他進城的時候,把他的辎重給毀了?”
劉猛解釋的輕描淡寫,可匈奴頭領們聽了,卻一個個錯愕不已。
原來從一開始,劉猛就沒想過要馳援成樂,隻是在等着左谷蠡王迎戰曹恒,在城池被攻破,趁着雙方在城裏拼殺,城外隻有少數魏軍的時候,一句把魏軍的辎重拿下。
“都不要在這裏多說,快去準備。”劉猛又催促了頭領們一句。
頭領們這才紛紛告退,爲即将來到的戰鬥做準備去了。
下了進軍的命令,曹恒第二天一早就率領大軍一路北進。
走了不幾天,大軍離成樂越來越近。
他令人把淩統叫到面前。
“淩将軍,我們攻打雲中城,你率領飛熊營留在這裏,随時觀望成樂城内匈奴人的動向。”曹恒向他吩咐:“一旦左谷蠡王率領匈奴人出城,你即刻領兵把成樂給我拿下來。”
曹恒把擊破成樂的任務交給飛熊營,淩統根本沒有對飛熊營能不能擊破城池産生任何質疑,當即應了。
他正要離開,曹恒又叮囑了一句:“隻要奪下成樂城池,無論外面發生什麽,你都不要讓飛熊營将士出戰,隻管把城池守住,就是你爲讨伐匈奴立下了大功。”
“太子的吩咐我都記下了。”淩統問道:“敢問還有沒有其他囑咐?”
“沙場之上,好好顧全自己。”曹恒向他微微一笑,輕輕拍了下他的手臂:“淩将軍保重。”
“恭祝太子順利拿下雲中城!”淩統拱手一禮,掉轉戰馬向飛熊營将士喊道:“飛熊營,跟我走!”
五千飛熊營将士跟着淩統走了,曹恒則向身後喊了一聲:“将士們,跟我渡過白渠,攻打雲中城!”
原本就在行軍并沒有停下的将士們發出一聲歡呼,加快速度跟着曹恒往雲中城方向進發。
離開大軍的飛熊營則飛快的往成樂方向行進,很快就消失在地平線的盡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