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铄等人第二天一早下山,在禅台行了禅禮,稱帝登基祭天的大禮算是完成。
禅禮以後,曹铄并沒有從高台下來,而是說道:“借着祭天,我要宣布一件事情。”
聽說他有事宣布, 衆人一個個仰臉望着高台上面。
環顧四周,曹铄說道:“我既是皇帝,當然得敕封太子。即日起,長子曹恒爲大魏太子!太子監國,見太子如同見我!”
曹铄一直都在告訴手下衆人,他稱帝以後将會廢止許多皇帝的自稱。
從此往後, 皇帝不再稱孤道寡,而是與普通人一樣, 沿用最爲廣泛的自稱。
不僅是曹铄, 大魏的大臣也是一樣。
皇親貴胄以及士族大夫,從此往後再也沒有與衆不同的自稱,無論百姓還是官員甚至是皇上,自稱的時候一律用“我”。
曾經生活在兩千年後,曹铄已經習慣了這種自稱,陡然間要他稱孤道寡,他反倒覺着不适應。
“恭賀陛下!恭賀太子!”曹恒上台受封,衆人紛紛跪拜行禮。
曹恒上了封禅台,領了太子之位。
曹铄接着對衆人說道:“昨天晚上我得到消息,匈奴人大舉進犯雲中,如今已占了雲中各地。我命令,太子領軍讨伐匈奴。不滅不休!克日出征,不得有誤!”
才坐上皇帝的寶座,曹铄就下令要太子親征讨伐匈奴,而且還是不滅不休。
大魏臣僚都很清楚,下一個如同羯人命運的異族就是匈奴!
衆人再次山呼, 恭祝太子旗開得勝。
離開封禅台,曹铄把曹恒招呼到身邊, 其他衆人則尾随在他們身後準備下山。
“做了太子,與長公子的滋味是不是有什麽不同?”曹铄向曹恒問了一句。
“身爲父皇的兒子,理應爲父皇分憂。”曹恒回道:“無論是過去的大魏長公子還是如今的太子,對兒臣來說都是想差不多。隻不過如今做了太子,更應恭順有禮,做事又要多積分小心。”
“能有這樣的覺悟,你是進步不少。”曹铄滿意的點頭,随後對曹恒說道:“我已下令,讓蓬萊給你們送去一些新式大炮,還有他們新近研制出的火箭。隻可惜,槍械到如今還沒研發出來,否則帶上戰場,你也能更加順暢的吧匈奴人給滅了。”
“槍械?”曹恒錯愕的問道:“難道父親要取消了軍中的槊而用槍替代?”
“你說的槍和我說的槍不是一個概念。”曹铄笑着擺手:“我說的槍,是一種距離甚遠也能把人給擊殺了的兵器。”
“那不就是弓弩?”曹恒更加不解,怎麽弓弩到了曹铄口中,居然有了另一個名稱?
“弓弩是弓弩,槍是槍,怎麽可以混爲一談?”曹铄說道:“你也不要理會這些,隻管做好你的事情,等到槍械研發成功,我自會讓人給你送去。隻不過匈奴太弱,我估計還沒有送去,你已經把匈奴人給滅了。”
“其實雁門關一帶還有許多大炮。”曹恒對曹铄說道:“我們缺少的是炮彈,而不是炮……”
“山炮和迫擊炮你都有?”曹铄打斷了他。
曹恒一臉茫然:“大炮還有什麽不同?”
“當然有不同。”曹铄說道:“以往的大炮沉重的很,而且發射炮彈距離并不是很遠,殺傷也是弱的可憐。如今蓬萊島研發出的新炮,送上戰場以後,你就會發現它和以往的炮有什麽不同。”
沒有見到實物,曹恒怎麽都想不出曹铄說的山炮和迫擊炮是什麽模樣。
“我會讓蓬萊派人過去,傳授你們使用新式兵械的辦法。”曹铄說道:“至于你們以往使用的火箭,那種東西不過是箭矢上幫着火藥而已,對敵軍的殺傷更是有限的很。用完你手上的,以後不會再有了。”
“其實火箭還是很好用。”曹恒說道:“過去與異族厮殺,火箭派上了不少用場。”
“那是過去,以後那種東西再也不可能出現在與異族厮殺的戰場上。”曹铄說道:“還有,你們先前使用的老式大炮,我會派人全部回收。原本我是打算販賣軍火,可如今想想,買出去以後,要是異族也琢磨出了新式軍械,反倒會給我們的将士帶來不小的傷亡。與其讓将士們冒着不必要的風險,我甯肯不去賺那些錢。”
“父親體恤将士,将士們必定感念恩德。”曹恒應了一聲。
“下山之後你也不要耽擱,即刻前往雁門關。”曹铄對曹恒說道:“拖的太久,對我們不利。”
“明白。”曹恒領了旨意。
依照原先的安排,整個祭天儀式需要三天才能完成。
由于進程推行的比較快,僅僅隻用了兩天,祭天就宣告結束。
當天晚上,曹铄沒有再在山上逗留,而是下令離開泰山,準備返回長安。
他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
百官需要封賞,各地還有許多呈報上來的折子需要批複。
還沒做皇帝的時候,曹铄就已經是整天忙個不停。
如今做了皇帝,等着他的事情是越來越多。
尤其是匈奴人進了雲中郡,西涼羌人也在作亂,火燒了官府,還殺了一些官員和西涼駐軍。
異族鬧事,曹铄當然不會容留他們。
大魏治下,本來就容不得異族。
他們要是安安穩穩的過日子,曹铄還找不到理由和借口把他們給滅了。
偏偏他們好日子不過,非要給大魏惹出些麻煩,依着曹铄的脾氣,又怎麽可能容得下他們?
下到山腳,天色已經晚了。
曹铄帶着隊伍正往居住的城池方向行進,曹恒領着呼廚泉、曹毅、張苞、張紹來到他身旁。
“父皇。”幾人躬身一個大禮,曹恒說道:“已經下了泰山,兒臣這就去雁門關了。”
“天色已晚,明天一早再走不遲。”曹铄說道:“雁門關路途遙遠,也不急于一個晚上。”
“早一些出發,就能早一些到達。”曹恒回道:“匈奴人就在關外,随時可能進攻雁門關,我早一天到那裏,将士們也能早一天知道父皇的旨意是什麽。“
“說的是有些道理。”曹铄點頭:“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吧。”
曹恒領命正要離去,曹铄又說道:“到了雁門關,别忘記經常讓人送書信給你祖母。以免她總是記挂。”
“父皇放心,兒臣都記下了。”曹恒應了,随後招呼身後衆人:“跟我走!”
曹恒帶着呼廚泉等人,在一群衛士的護送下前往雁門關。
坐在馬車裏的袁芳掀開車簾,望着夜色中他背影消失的方向,悠悠的歎了一聲,把車簾又給放下。
“皇後是不是還不太放心?”袁芳掀開車簾的動作沒有逃開曹铄的眼睛,他退到馬車旁問了一句。
“雖然他領軍不是一次兩次,也曾把羯人給滅了,可這次應對的是匈奴人,終究讓人不太放心。”袁芳說道:“匈奴人不僅兇悍,而且人數衆多,我這個做母親的,怎麽都會有些擔心。”
“不經曆厮殺,怎知将士們辛苦?”曹铄說道:“不面對殺伐,又怎麽知道天下來之不易。”
“陛下說的是。”袁芳回道:“是臣妾多想了。”
雖然她嘴上說是自己多想了,語氣中流露出的蕭瑟和失落,卻是掩飾不住的。
曹铄當然明白她的心思,也不多說,帶着隊伍繼續往前。
離開隊伍的曹恒,率領呼廚泉等人策馬疾馳。
走了一個多時辰,距泰山也是有些距離,他們見到一處驿站。
“今晚就在驿站歇下。”曹恒對衆人說了一句。
衆人答應了一聲,跟着他進了驿站。
曹恒雖然是大魏太子,卻不是每一個大魏人都認得他。
畢竟這個時代不像兩千年後。
兩千年後,網絡信息發達,人長什麽模樣,通過互聯網就能看到,尤其是像曹恒這樣領軍讨伐異族還爲大魏立下無數功勳的人,容貌當然不可能成爲秘密。
眼下的時代,并沒有那麽發達的網絡訊息,别說大魏太子,就算是大魏皇帝,也不是每個人都認識的。
衆人來到驿站,張苞帶着兩名衛士前去叫門。
給他們開門的人顯然是嫌時辰太晚,一邊開門一邊嘴裏還在咕哝着什麽。
當他看到驿站門外是一隊衣甲鮮亮的衛士時,頓時反應過來,前來叫門的一定是個地位崇高的貴胄。
像這樣的人物,他是絕對招惹不起。
嘴裏不再咕哝,此人戰戰兢兢的問道:“敢問諸位怎麽這樣晚了才來投宿?”
“隻是在這裏住一晚,哪這麽多廢話?”張苞瞪了他一眼:“快些準備上好的房間,再弄些熱食,明天一早我們就離開。”
張苞不肯說,開門的人趕緊答應了。
引領衆人走進驿站,他向張苞說道:“幾位住在這裏,是一人一間,還是三五人一間?”
“當然是一人一間。”張苞還沒回應,曹恒說道:“衛士人數太多,我也不刁難你們,給他們三人一間。”
一般來說,有官員在驿站投宿,随行的衛士都是住在通鋪。
曹恒居然要給衛士也安排三人一間的房舍,那人苦着臉說道:“公子可不要爲難我,以往來到驿站的貴人,衛士都是住在通鋪。”
“跟我來到這裏的衛士,都是曾和我一同在戰場上厮殺過的至親兄弟。”曹恒冷着臉說道:“你敢讓我的兄弟住進通鋪?”
爲了讓衛士住進三人一間的廂房,曹恒居然說出他們是他的至親兄弟,衛士們心裏頓時有了些奇怪的滋味。
“公子……”那人苦着臉說道:“以往真沒有這樣的……”
“什麽公子?”張苞狠狠瞪了他一眼:“大魏太子在此,居然有眼無珠!”
張苞訓斥那人,曹恒沒有吭聲。
那個人反倒像是松了口氣,對張苞說道:“這位公子,大魏可還沒有立朝,皇帝都還沒登基,哪裏來的太子?”
“昨天已經立朝了。”曹恒皺了皺眉頭,他身旁的曹毅上前說道:“我是大魏二皇子,在我身邊的這位就是大魏太子。見到太子,居然敢如此無禮?”
雖然不認爲眼前就是大魏的太子,那人卻也不敢招惹他們。
衛士個個衣甲鮮亮,身上還攜帶着兵刃。
要是真的把他們給惹惱了,萬一哪個突然發飙,當胸給他來上一劍,他可消受不起。
“有房就算了,沒有的話,就把這裏給我拆了。”懶得和那人廢話,曹恒吩咐了一句。
衛士們答應了一聲,張苞帶着幾個人就要自己去找房間。
庭院裏鬧了起來,原本已經睡下的驿丞聽見動靜披着衣服跑了出來。
來到庭院,驿丞看到呼廚泉吃了一驚。
呼廚泉當年來到中原,那時的驿丞曾去圍觀過這位匈奴大單于。
雖然多年過去,大單于的長相他還是依稀記得。
呼廚泉跟在一名大魏公子身後,看模樣像是對那位公子十分恭敬。
僅僅從呼廚泉對那位公子的恭敬,驿丞就看出此人來曆一定不簡單。
趕忙跑了過來,驿丞對衆人躬身行了個大禮:“小吏得罪了諸位,還請不要放在心上,有什麽事情隻管吩咐我去做就好。”
曹恒看了驿丞一眼,什麽話都沒說。
張苞對他說道:“大魏太子前往雁門關,途經你們這裏,衛士要三人一間,居然不給安排。究竟是什麽道理?”
“三人一間的房确實不多。”聽說是大魏太子,驿丞趕忙回道:“兩人一間倒是不少,我這就讓人安排。”
他朝先前得罪了曹恒等人的小吏使了個眼色:“還不快去安排?”
驿丞都出來發話了,而且對眼前這些人恭恭敬敬,感覺到情況不妙,小吏趕緊答應了,飛快的跑去爲曹恒帶來的衛士安排房間。
衛士得到了安排,曹恒也懶得和驿丞較真。
他向衆人吩咐了一句:“各自回房安歇,明天一早跟我離開。”
衆人答應了,在驿丞的引路下,走向驿站的廂房。
給衆人安頓好了,先前那個小吏來到驿丞身邊。小聲說道:“大魏尚未立朝,怎麽冒出了個太子?這些人會不會是冒名頂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