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山路,要比白天難走的多。
曹恒等人上了山,由于有他在隊伍中,鄧展一路上都隻顧着照應他,居然忘記來這一趟最主要的是保護于吉。
跟在于吉身邊的,隻有幾名衛士。
由于翠華山常年沒人通行, 山上生滿了灌木、雜草,雖然早先曹铄等人上山的時候,雜草和灌木被衛士們清理了不少,可此時曹恒他們沿着山路往上,路上還是出現了一些擋住前進的草木。
兩名走在最前面的衛士,揮舞着手中的長劍, 把灌木和雜草都給劈倒在地上。
跟在他們後面的另兩名衛士,則把被劈落的草木踢到一旁。,爲後面的人把道路清理出來。
鄧展陪在曹恒身邊,不時提醒一句:“長公子小心腳下。”
“鄧将軍一直跟着我,難道就不覺得是跟錯人了?”沿着山道往上走了一段,曹恒向鄧展問了一句。
直到他這麽問,鄧展才反應過來,這次上山确實是根錯人了。
曹铄要他護送于吉前往山谷,可他一路上的心思全都放在曹恒的身上。
也難怪鄧展會這麽做,曹恒是大魏長公子,身爲曹铄的貼身将軍,鄧展潛意識裏當然是首先保住長公子周全,然後才會考慮到其他人。
回頭看了一眼跟在後面的于吉,鄧展喊道:“你們都給我把于先生照應好了,要是出半點差錯,我拿你們是問。”
聽見鄧展的喊聲,衛士們紛紛答應了。
陪在于吉身邊的兩個衛士,下意識的朝他靠近了一些。
于吉則笑着對鄧展說了一句:“将軍不用擔心,走這樣的山路我已經是習慣了。”
他和鄧展之間還有一些距離, 說話也是不溫不火, 絲毫沒有擡高嗓門的意思,可鄧展聽着,卻覺得他好像就是在耳邊說話。
“長公子小心。”曹恒往山上走的時候,踩着了一塊小石頭,身體隻是微微晃了一下,鄧展就連忙上前把他攙扶住。
曹恒笑着說道:“鄧将軍也太小心了,有你留在父親身邊,我們這些做子女的可是放心不少。
“跟了主公這麽多年,當初蔡将軍和魏将軍被主公調到外面,一個負責修路搭橋,一個負責開墳掘墓。”鄧展回道:“主公用他們早就用的順手了,我和祝将軍接替倆人,還不是希望能把事情辦的更加穩妥,也能讓主公在一些小事上不要分了心神。”
“等将軍說的是。:”曹恒又問:“将軍整天跟在父親身邊,難道就不覺着渾身的本事被牽制住了?讓你們沒什麽機會建功立業?”
“就算上了戰場,我和祝将軍也不可能立下太多功勳。”鄧展回道:“我倆本來就是遊俠,并不太适應戰場上的戰陣厮殺。反倒是在平時與人拔劍相向更加順手一些,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或許可以說,我和祝将軍更喜歡眼下的這種日子。”
曹恒點頭,他仿佛明白了曹铄爲什麽要這樣安排倆人。
他們原本就是遊俠出身,讓鄧展和祝奧與人決鬥,他倆絕對不會輸給很多人,可是要他們上陣殺敵,倆人能做的卻又十分有限。
把他們留在身邊,曹铄也是考慮到了充分發揮倆人的用處。
路上,曹恒和鄧展說着話,倒也不覺得十分無聊。
沒過多久,他們來到了那條通往山谷的通道。
到了通道入口,曹恒對跟上來的于吉說道:“先生,王允藏寶藏的地方就在這裏。”
站在山洞入口,于吉先是朝洞口望了望,随後又往四周看了看:“要不是有人帶路,這個地方絕對不會被人發現。難怪于吉把寶藏留在這裏。”
“山洞這麽顯眼,任誰隻要來到這裏,一準能夠發現。”鄧展不解的問道:“先生怎麽能說要是沒人帶路,一準不會被發現?”
“鄧将軍有所不知。”于吉回道:“山洞外面看似平常的很,而且陰森之氣溢于表面,讓人見了不敢深入半步。即便有人走了進去,也會因爲走上好長一段都見不到盡頭而半道折回來。就算不對山洞加以任何掩飾,财寶藏在其中,也不會被人發現。”
鄧展和曹恒都來過這裏,倆人當然知道山洞另一邊别有洞天。
于吉這麽說,并沒有讓他們感覺到此人有多少能耐。
鄧展很平靜的對于吉說道:“先生,我們已經來到了這裏,還是不要太多的耽擱,請進山洞再說。”
答應了一聲,于吉居然不和曹恒、鄧展謙遜一句,直接走進了山洞裏面。
感覺到曹恒被忽視了,鄧展頓時有些懊惱,他想要上前卻被曹恒給攔住。
向鄧展搖了搖頭,曹恒示意他什麽都不要說,也什麽都不要做。
雖然被曹恒攔着,鄧展心裏還是覺得有些窩火。
他對曹恒說道:“長公子在這裏,此人也太無禮……”
“将軍可不要忘記,來到這裏,最主要的是保護好他。”曹恒小聲對鄧展說道:“要知道,我今天都隻是随行保護罷了。”
曹恒提醒了以後,鄧展才覺着心裏安穩了一些。
衆人跟着于吉走進了山洞。
往裏走了沒多少步,山洞已經無法采光,前面黑黢黢的一片,什麽都看不真切。
衛士們正打算點起火把,于吉居然伸出手臂張開了手。
他的手張開,一團刺眼的光芒随即亮起,山洞被照射的就像是在白天一樣。
跟在他身後的衛士們面面相觑,都在驚訝于吉是怎麽做到讓手發光的。
曹恒快步上前,刻意往于吉伸出的手心裏看了看,隻見手心空無一物,光芒好似從手裏透出來的一樣。
“先生是怎麽做到的?”曹恒向于吉問了一句。
于吉扭頭看向他:“長公子問的是……”
“我是想知道,先生怎麽做到讓手心發光,從而照亮道路的。”曹恒說道:“我見先生手心裏好像什麽都沒有……”
“不過是一些道法而已。”于吉回道:“長公子不必往心裏去。”
“這個道法倒是實用。”曹恒說道:“尤其是走夜路的時候,懂了這種道法,哪還需要用火把什麽的?”
“微末本領,長公子實在是太看重了。”于吉謙遜了一句,就走在前面給曹恒等人帶路。
正走着,他停下了腳步:“難怪在皇宮裏沒有見着你們,沒想到居然都跑到這裏來了。”
他這麽一說,曹恒等人一個個心裏陡然一涼,下意識的按住了劍柄。
“答應魏王把寶藏給他,爲什麽還要來到這裏作祟?”随着于吉說話,前方出現了幾條像人一樣的黑影,于吉問話的時候,語氣變的有些冰冷。
幾條黑影并沒有答話,而是閃了一下就不見了蹤影。
鄧展和衛士們四處張望,想要捕捉到他們的蹤迹。
于吉繼續往前:“鄧将軍不用再找了,他們已經走了。”
“走了?”鄧展詫異的問道:“既然來到這裏,肯定是有什麽事情要給辦成。我沒見他們把事情辦妥,怎麽就走了?難不成真的是怕了先生?”
“難怪甘始會被他們給擊傷。”于吉并沒有回答鄧展的問題,而是像自言自語一樣的說道:“剛才這幾個雖然年份不是很久,可怨念卻深重的很。像他們這樣的,要是沒有一些道行還真的是無法收伏。”
“可他們好像并不敢招惹先生。”曹恒對于吉說道:“先生隻是随口一問,他們居然就走了。”
“因爲他們根本不是來這裏作祟。”于吉說道:“要是作祟,憑着他們的怨念,山谷裏面怕是已經沒了活人。”
于吉這麽一說,曹恒和鄧展都吃了一驚,趕緊加快腳步走到了前面。
“長公子與鄧将軍放心。”他倆加快了腳步,大多衛士也都緊跟在他們身後,于吉說道:“山谷裏的人都好好的,剛才那些邪祟占着這裏,應該不是在防備魏王的手下。”
雖然于吉這麽說了,曹恒和鄧展還是放心不下。
曹恒對于吉說道:“還請先生稍微快一些,摸金營都在山谷裏面,不見到他們,我總覺得心裏不太安穩。”
曹恒開口招呼,于吉也隻好加快了腳步跟着他們。
沿着山洞走了沒有多久,他們終于來到出口。
站在出口,曹恒等人望見遠處亮着一團團的篝火,順着風聲還隐隐約約傳來人的說話聲。
摸金營應該是夜晚還在做事。
看到這一幕,曹恒和鄧展放心不少。
“于先生,請。”放心下來,曹恒示意于吉先走。
于吉并不推辭,走在了最前面。
經過先前的那件事,鄧展已經不再糾結于他是不是走在曹恒的前面,與曹恒一道跟着于吉繼續往前。
摸金營辦事,從來都會在四周安插眼線和崗哨。
曹恒等人來到,很快就有人禀報給了魏圖。
聽說長公子來了,魏圖帶着兩名摸金校尉趕緊迎了上來。
見到曹恒,魏圖躬身一禮:“末将魏圖,見過長公子。”
“魏将軍也是父親身邊老人,按道理說就像我的叔父一樣。”曹恒擡了下手,對魏圖說道:“将軍不用多禮,和我說一說這邊的情況就好。”
“大樹已經被我們連根挖斷。”魏圖回道:“樹下面什麽都沒有,我也派人四處搜尋,還是沒有見到任何藏着寶物的迹象。看來這裏應該是隻有那些金珠。”
曹恒還沒回話,跟在他身後的于吉卻說了一句:“這裏寶氣彙聚,我覺着一定是有寶物。隻是摸金營并沒有找到。”
魏圖當然認得于吉。
他皺了皺眉頭,向于吉問道:“敢問先生,既然說這裏寶氣彙聚,爲什麽我們到現在還沒有找到?”
“西南角。”于吉往西南邊一指:“寶物就在那裏。”
“西南角那麽大,難不成我們得給翻個底朝天?”魏圖搖頭:“先生有些本事我是知道,可我卻不相信能夠真的看到寶氣。”
“将軍信與不信并不重要。”于吉回道:“重要的是寶物确實還在這裏。”
他向魏圖問道:“将軍能不能帶我去看看被連根拔起的那棵大樹?”
魏圖疑惑的打量了他一下,随後像是在詢問的看向曹恒。
“父親令我和鄧将軍護送于先生來到這裏,就是爲摸金營辨明方位,好尋找被藏起來的寶物。”曹恒對魏圖說道:“魏将軍要是知道什麽,隻管和他說也就是了。”
“我明白了。”魏圖答應了一聲,随後對于吉說道:“先生請随我來。”
領着于吉拉到那棵枯樹前,魏圖說道:“就是這棵樹,我們給它連根拔起,下面卻是什麽都沒有。”
蹲在樹旁,于吉摸着樹幹,過了好一會才說道:“看來還真是麻煩了。”
曹恒和鄧展這時也走了過來。
聽見他說的話,曹恒問道:“先生,怎麽就麻煩了?”
“長公子有所不知。”于吉說道:“這棵樹裏面雖有一些金珠,卻并非真的财寶。金珠在書幹裏面,爲的隻是壓住它,不讓它繼續生長。而真正的财寶,恰恰是樹指引的方向。如今樹被砍倒,想要找到那些财寶可沒有那麽容易了。”
曹恒和鄧展、魏圖面面相觑。
作爲摸金營統領,魏圖也是懂得一些風水之術。
來到這裏他就觀察過,并沒有發現像于吉說的那些。
魏圖疑惑的向于吉問了一句:“先生确定這棵樹有着隻因财寶的用途?”
“當然确定。”于吉說道:“如今我也隻能看出寶氣彌漫于西南,至于在什麽方位卻很難說……”
“還有沒有其他的辦法?”曹恒向他問了一句:“我們再把樹給扶起來……”
“扶起來又有什麽用?”于吉歎了一聲說道:“原本是什麽樣子,它就應該是什麽樣子。即便長公子令人給它扶了起來,指向的方位也不是原先的,除了指個錯誤的方向,别無用途。”
先是和鄧展、祝奧相互對視,曹恒向于吉問道:“敢問先生,能不能找到其他的法子?”
于吉歎了一聲說道:“除了一點一點找,也沒有其他法子。”
他随後對魏圖說道:“隻能多辛苦摸金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