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恒和馬超等了足足兩個時辰,甘始才拿着一個小匣子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來到倆人面前,他問了一句:“長公子與馬将軍要不要看看丹藥?”
“不用特意看了。”曹恒說道:“該怎麽辦,你應該比我們懂的更多。”
“兩位要是不看,還請退後。”捧着匣子來到屋子前的空地上,甘始輕手輕腳的把他放在了地上。
随後他打開了匣子。
匣子打開, 裏面露出一顆暗紅色的丹藥。
當曹恒和馬超頓時聞到了一陣異樣的香味。
倆人下意識的擡起衣袖掩住口鼻。
甘始說道:“長公子與馬将軍不必在意,這顆丹藥對人無用。隻是引來那些邪祟而已。”
雖然心裏疑惑,倆人還是把手放了下去。
沒過一會,他們發覺天色有些不對。
仰臉看向天空,居然看到數道黑氣從頭頂飛過。
黑氣直接飛進了草叢。
曹恒和馬超都下意識的按住了劍柄。
倆人警覺了起來,甘始卻是不緊不忙。
彙聚過來的黑氣越來越多, 當最後一道黑氣落進草叢,甘始開始念念有詞, 像是早先他們在冷宮裏見過的那樣。
就在他念着咒語的時候,原先擺放在地上的匣子突然劇烈顫動了起來。
匣子顫動了沒一會,“轟”的一聲炸裂開,騰起了一股白煙。
随後,幾道黑氣從草叢中飛出。
“破!”黑氣騰起的同時,甘始擡手分别指了一下。
曹恒和馬超親眼見到那幾道黑氣在半空中炸開,随後在風中飄散。
幾道試圖逃走的黑氣被甘始破了,原先空無一人的草叢中隐隐約約出現了一些浮影。
曹恒和馬超也在這個時候聽見了一陣如同人哭泣一樣的聲音。
雖然在戰場上殺敵無數,倆人卻從沒見過這樣的場面,一時半會也有些發愣。
就在倆人發愣的時候,草地中隐隐綽綽的出現了好多人影。
這些人影根本看不清楚面容,隻是從他們的身形依稀可以辨别出是男是女。
看到這一幕,馬超下意識的上前一步把曹恒擋在身後,而曹恒也按住了劍柄,一臉的警覺。
“魏王已經到了這裏,你們應該知道,長安皇宮從此屬于大魏。”甘始對那些人影說道:“我好說歹說要給你們留條活路, 可你們卻給我惹來這麽些麻煩。昨天晚上, 你們居然還敢闖到魏王寝宮,膽子也是太大了些。今天要是不把你們都給滅了,我的項上人頭可是保全不住。與其留着你們繼續給我惹來麻煩,倒不如給你們全都收了。”
甘始說出這番話,哭聲比先前更加悲戚。
曹恒和馬超聽了,不免也有些恻然。
“長公子,馬将軍,可不要被他們給迷惑了。”顯然是察覺到了倆人心中的念頭,甘始說道:“他們已經死了多年,隻因怨念太深,萦繞在這裏始終不肯離去。如今他們對過去的記憶早已是淡了,究竟有什麽怨念怕是連自己都想不起來。我本不打算把他們給收了,可萦繞在這裏不肯離去,顯然是早就成了怨靈。既然無法轉世,我也隻好讓他們再無輪回。”
說到這裏,甘始擡手朝着那些浮影一指:“破!”
伴着一陣凄厲的哭喊聲,那些浮影像是先前逃走的幾道黑氣一樣,當場炸裂,化作一團濃霧,随後消失不見。
“魏王要我做的事情,我多半是給辦了。”看着剛才被他指着的地方,甘始輕輕歎息了一聲:“要說這些怨靈,生前也都是可憐之人。隻可惜,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尤其是我好言相勸,他們卻無動于衷,以至于有了今天,也怨不得别人。”
“甘先生來到皇宮多少日子?”曹恒問了一句。
“有一年了。”甘始說道:“我見這裏聚集帝王之氣,有益于草藥生長,所以就暗中在此處種了不少草藥。本以爲魏王會晚些過來,沒想到居然來的這麽早。”
“先生連我們的命數都能看的到,難道還算不出主公什麽時候會來這裏?”馬草言語中帶着些許奚落的問了一句。
“我隻能看到本該發生的事情,可魏王卻是個變數。”甘始說道:“倘若不是魏王,這裏數百年之内,不會再成爲皇家都城。”
“剛才先生做的,我和馬将軍也都看見。”曹恒說道:“父親答應先生的事情,我也會幫着懇請。”
“長公子說的可是八公山上建造居處?”甘始問了一句。
“正是。”曹恒反問:“天下山川如此衆多,不知先生爲什麽偏偏看中八公山?”
“敢問長公子,有沒有聽說過張玉皇?”甘始突然冒出一句。
曹恒一臉茫然的看向馬超,馬超也是撇了撇嘴。
有關神怪的傳說,一直到明清時期才演變爲世人皆知。
大魏尚未立朝的時期,許多神話傳說并沒有在世間流傳太廣,即便是曹恒,也有不少沒有聽說過的典故。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甘始哈哈一笑看,對曹恒說道:“還有一葉障目、螳臂當車,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還有二十四節氣等等,可都是源于《淮南子》,而《淮南子》又是當年淮南王劉安請人編纂,多半故事都發生在八公山腳下,像那樣靈秀所在,可是我求之不得的修仙之處。”
說到這裏,甘始歎息了一聲,對曹恒和馬超說道:“今日我滅了這些怨靈,隻怕是會有不少惡報,即便魏王許我前往八公山修煉,怕是也難以在短期内羽化升仙了。”
“我對升仙并不懂什麽。”曹恒對甘始說道:“不過先生剛才爲大魏做的,我卻是都看在眼裏。先生放心好了,八公山這件事情,我會爲先生去說。”
“長公子與馬将軍還請先回。”甘始轉過身,看着空蕩蕩的草叢,對倆人說道:“這裏又來了幾個難纏的,看來今天我是要大顯身手。兩位在這讓我無法施展,回避一下最是穩妥。”
曹恒和馬超相互點了下頭,來人拱了下手,離開甘始住處。
走出大門,曹恒向馬超問道:“剛才那些,馬将軍也都看到了?”
“看到了。”馬超回道:“要說這個甘始,還真是個有本事的,一般來說裝神弄鬼可是弄不出那些虛影。”
“白天見鬼,也是奇事一樁。”曹恒說道:“說給父親聽,他可不一定會信。”
“說起這件事,我想到主公早上說過,他昨晚見到那些邪祟,而長公子就提劍在他身旁。”馬超問道:“難道長公子一點印象也沒有?”
曹恒搖頭。
馬超又說道:“剛才甘始話裏也流露出來昨晚邪祟曾去過主公的寝宮,我覺着真正忘記發生過什麽的并不是主公,而是長公子。”
“父親有着帝王之氣護身,我不過是大魏長公子。”曹恒說道:“見過邪祟一事被我忘記并沒有什麽不妥,父親能夠記着,也在情理之中。”
曹恒這麽解釋,倒是附和曹铄和他的情況,馬超也就不再多問。
倆人回頭看了一眼關上的大門,馬超向曹恒問道:“長公子果真要爲甘始說些好話?”
“他是個有本事的,我當然要爲他說話。”曹恒說道:“倘若他是個沒本事的,想要我說話,怕是我也不肯。”
曹恒和馬超監視甘始的時候,曹铄和郭嘉以及其他将軍都在等着。
回到曹铄的寝宮,倆人剛進房間,坐在上首的曹铄就問道:“甘始那邊怎樣?”
“回禀父親。”曹恒說道:“甘始确實是個有本事的,我和馬将軍親眼所見,他把一些邪祟當場收服。”
曹铄和在場的衆人都是一愣。
“你們都見到了什麽?”曹铄随後追問了一句。
曹恒回道:“我們見到了黑氣還有一些影影綽綽的黑影,另外就是甘始當着我們的面,把那些黑影給收服了。”
“他果真收伏了邪祟?”曹铄問道。
“好似并沒有收伏那麽簡單。”馬超回道:“應該是給徹底的滅了,否則甘始也不活說他是犯了天譴。”
“他是這麽說的?”曹铄确認似得想曹恒問了一句。
曹恒回道:“回禀父親,他确實是這麽說的。”
“甘始有沒有提出什麽條件?”曹恒又問。
“還是先前父親答應的那個條件,在八公山上給他修造住處。”曹恒說道:“我覺得甘始确實是個有本事的。”
他并沒有提出請曹恒答應甘始的條件,隻是附加了一句認爲甘始确實有些本事。
“我答應過他的事情,當然會辦到。”曹铄問道:“他怎麽沒和你們一同過來?”
“他說還有幾個比較厲害的邪祟沒有處置。”曹恒回道:“過不多會應該來這裏向父親複命。”
要不是曹恒和馬超親眼所見,這些話不是從他們口中說出,而我甘始對曹铄等人說的,衆人一定是不會相信。
可曹恒與馬超都看到了甘始在做的事情,倆人把過程描述了出來,就由不得曹铄和衆人不信。
與衆人談論着甘始的本事,曹铄等了好一會也沒見他來到,于是吩咐鄧展和祝奧:“鄧将軍、祝将軍,你倆去看一看,怎麽到現在還沒向我複命。”
鄧展和祝奧答應了一聲,倆人離開了曹恒的寝宮。
曹恒等人并沒有等待太久,祝奧神色慌張的跑回了曹铄的寝宮。
才進門,沒等曹铄發問,祝奧就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主公……不好了……”
“怎麽回事?”從祝奧的舉止,曹铄看出事情一定不小,猛的站起來向他問道:“發生了什麽?”
“回……回主公話。”祝奧回道:“甘始……甘始受了重傷昏迷不醒……”
聽說甘始昏迷不醒,曹铄連忙招呼衆人前去查看。
他們來到甘始住處,沖進庭院以後,看見鄧展和幾名衛士正警覺的守候在那裏。
“怎麽回事?”曹铄劈頭向鄧展等人問道。
“回禀主公,我們來的時候就看見他昏迷在這裏。”鄧展回道:“無論怎麽呼喚,也沒能把他喚醒。”
曹铄親自上前查看,隻見甘始牙關和兩眼就緊緊的閉着,渾身冷的像冰一樣,如果不是還有氣息,與死了也是沒有兩樣。
“快,擡走,請醫者診治。!”曹铄吩咐了一句,衆人擡着甘始飛快的離開庭院。
當天晚上,除了郭嘉還是住在外面的館舍,曹铄等人都住在皇宮裏。
衆人也沒有分散開住下,全都住到了曹铄寝宮的偏房。
曹铄迷迷糊糊的正要睡下,外面好似傳來了敲窗的聲音。
手慢慢的挪到放在枕邊的佩劍上,他喝問了一句:“誰?”
“王允求見魏王。”窗外傳來了一個陰森森的聲音。
“是誰和我裝神弄鬼?”曹铄冷笑了一聲說道:“當年李傕郭汜之亂,王允可是死在了叛軍手中。”
“一抹遊魂,如果魏王不懼,還請相見。”窗外的聲音回了一句。
“不過是個魂魄而已,我能怕你?”曹铄坐了起來,對窗外說道:“有什麽話,就進來說吧。”
他話音落下,窗口處出現了一道黑影。
黑影向曹铄躬身一禮:“見過魏王。”
黑黢黢的房間裏,曹铄看不清黑影的面容,不過卻能看出他是個身穿大漢官服的人。
看身形和聽聲音,此人至少在五十歲開外。
“你就是王允?”曹铄問道:“是不是死後陰魂不散,一直萦繞在這裏?”
“大漢亡了,我不甘心。”王允回道:“然而大魏接替大漢乃是天道,我又能有什麽法子逆轉乾坤?甘始無禮,我們小懲薄戒,最後一點心願魏王要是肯爲我們完成,皇宮當會重回安甯。”
“說吧,你們想要怎樣?”曹铄向王允問道。
“還請魏王善待漢家遺孤。”王允說道:“我也沒有其他可謝的,當年爲了扶助漢室,曾在長安城外留下一些寶藏。願以寶藏爲謝禮,感念魏王好處。”
劉協雖然被曹丕給殺了,可他還是留下了兩個兒子。
自從曹铄接管天下以後,劉協的兩個兒子如今也是享有着公侯的待遇,并沒受到什麽排擠。
畢竟他們已經對大魏不可能再有任何威脅,也沒有必要對他們采取過于激烈的打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