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铄在郭嘉等人的陪同下,站在庭院入口。
成群的衛士從他身後跑過,撲進庭院之中。
這座庭院裏栽種着谷米和蔬菜。
除此之外,曹铄等人還發現庭院裏有着不少藥草,皇宮後院生長藥草,顯然不可能。
住在這裏裝神弄鬼的那個人, 或許還是個術士……
這座宅院雖然占地不小,相比于整座皇宮卻是小了很多。
衛士們沖進庭院以後,沒用多久就揪出了一個人。
這個人看起來大約二十出頭,被兩名衛士扭着,神色卻絲毫不見慌亂。
等到衛士把他押至面前,曹铄問道:“你是什麽人?怎麽會住在這裏?先前裝神弄鬼的是不是你?”
“早知魏王會來, 我早就走了。”被扭住的那人回道:“所以沒走, 是因爲這裏的藥草還沒長成。倘若魏王給我一些日子, 我必定會離開。隻是可惜……”
“可惜你被我撞見了。”曹铄說道:“說吧,你是怎麽做到讓人瘋癫的?”
“藥草。”被扭着的那人說道:“但凡世間人,就沒有不會着了藥草道兒的。”
“你還沒回答叫什麽名字?”曹铄眼睛微微眯了眯,語氣比剛才森冷了不少。
“甘始。”那人報出了名姓。
“帶我們去你的房裏看看。”曹铄擺了下手,示意甘始帶他們前往住處。
甘始應了一聲,兩名衛士放開了他被擰着的手臂。
引領曹铄等人來到一間房,甘始對曹铄說道:“魏王,請!”
曹铄正要進去,曹恒說道:“父親,還是我先進去看看。”
“我對任何人下手,也絕對不敢對魏王和大魏長公子下手。”甘始看似很恭順的說道:“順應天道方能長久,要是我敢對兩位下手,即便幾位将軍不殺我,我也一定會被天道說譴。”
“這麽說,我真是天佑真君了?”曹铄哈哈一笑,對甘始說道:“别以爲你這麽說,我就不會怪罪你。”
“我看天象, 今天應該不是我的死期。”甘始擡頭看了看天空, 對曹铄說道:“魏王不會殺我,至少不會是今天。”
“哦?”曹铄很是好奇的問道:“你憑什麽認爲我不會殺你?”
“因爲我對魏王來說還有用處。”甘始回道:“我活着,魏王南征北戰勝算更多。”
“說一說。”沒有進屋,曹铄對甘始說道:“你要是能說出個道理,我就讓你活下去。要是說不出道理,隻是和我胡攪蠻纏,明年的今天,還是讓你的家人前去墳頭上做個周年祭吧。”
“藥材。”甘始回道:“我對藥材的了解,可以說是沒人可以比拟。不僅可以駐顔長久,還可以令敵方喪失戰力。像我這麽有用的人,魏王即使想殺,應該也會等到沒什麽用處再下手。”
“你倒是個精明的。”曹铄冷笑了兩聲:“我可以不殺你,但你不能住在皇宮内院。”
“早先聽聞魏王曾令左慈、于吉等人在八公山上建造房舍,敢問能否讓我也去那裏常住?”甘始說道:“八公山地脈靈秀,是個修仙的好去處。我的道行雖然不如左慈、于吉等人,卻也是想着要修成正果。”
“當然可以。”曹铄說道:“不過在哪之前,你得證明我讓你活着确實不是個錯誤。”
“這裏的藥草再過半個月應該也就可以用了。”甘始回頭看了一眼滿園的藥草,對曹铄說道:“我可以配制一些早先曾對工匠用的過的藥粉,那些藥粉雖然不至于傷人性命,卻可以要他們瘋狂癡癫。沙場之上,隻要對敵軍使用了藥粉,戰事多半也就可以結束了。”
“要是敵軍守城,我軍怎麽使用藥粉?”曹铄問道:“兩軍交戰,将士們又怎麽在曠野上使用?”
“我配制的藥粉,其實彌漫不了多遠。”甘始回道:“它們雖是粉末,卻比較沉重,隻要放在炮彈裏投射出去,即便曠野之上,也可以要敵軍瘋癫。瘋癫的大軍,對于将士們來說無疑是一群待宰的豬猡。至于守城的敵軍,那是再簡單不過,隻要把藥粉投射到城牆上,過兩個時辰,隻怕敵軍已經再沒有反抗的能耐。”
“藥粉的時效多久?”曹铄問道。
“七八天總是有的。”甘始回了一句。
“可我聽說早先着了道兒的那些工匠,都是被家人趕出去以後,才逐漸恢複的。”曹铄問道:“這個你怎麽解釋?”
“他們的家人受不了,和我有什麽關系。”甘始一臉無辜的說道:“其實隻要把那些人關在家裏幾天,藥效也會越來越小。起初應該會是挺鬧騰,随着藥效減退也會越來越安靜。到最後又會如同常人一樣。隻可惜人心啊……”
說到這裏,甘始搖着頭說道:“家人不看重他們,在他們落難的時候趕出家門,如今又怎麽能怪得上我?”
看着甘始,曹铄對他的說法始終是抱有懷疑的态度。
可甘始臉上那抹悲天憫人,又不像是裝出來的,讓他也不知道究竟該不該相信。
“魏王要是不信,可以找個人試一試。”看出曹铄對他還有懷疑,甘始提出找個人試一試。
曹铄說道:“罷了,也不用再禍害其他人,你收拾一下,跟着我離開。等到這裏藥草熟了,再回來采摘好了。”
“皇宮内院,雖然這裏沒有什麽邪祟,可魏王果真不打算要人看一看其他地方?”甘始微微一笑,對曹铄說道:“我來到這裏的時候,曾夜夜聽見鬼哭聲。本想把他們給處置了,可轉念一琢磨,和我也沒什麽關系,于是就放任不管。魏王是天之所命,其他人難保能壓得住那些邪祟。”
“不要在我面前危言聳聽。”曹铄冷聲對他說道:“你應該知道,我可不是個好诓的。”
“是不是诓騙魏王,看一看也就知道了。”甘始回道:“雖然工匠重建那些地方的時候邪祟沒有出來害人,可将來一旦有人入住,與它們搶奪地方,那可就難說了。”
“洛陽皇宮死過那麽多人,我也住的很是舒坦。”曹铄問道:“怎麽不說那裏也有邪祟?”
甘始哈哈一笑,向曹铄問道:“敢問魏王,洛陽皇宮可還是當年的皇宮?”
曹铄一愣,眉頭又皺了起來。
“向來皇家最無情,死在皇宮後院的人不計其數。”甘始說道:“洛陽皇宮曾被董卓一把火給燒了個精光,那裏的邪祟早就沒了住處,各自散了。如今的長安皇宮可還是好端端的在這裏,雖然重新修造,宮室還在,以往在那裏住過的人也還殘留着印記。有些枉死的魂靈,可是還沒打算離開。魏王要是信不過我,到時讓左慈和于吉來看一看也就是了。”
“你還有除邪祟的能耐?”曹铄疑惑的打量着甘始。
“化外之人,除了修行,當然還有些其他的能耐。”甘始回道:“我們時常要出沒在一些人迹罕至的地方,在那些地方,沒點自保的本事,可是連一天都活不過去。”
“你覺着什麽地方有邪祟,帶我們過去看看好了。”曹铄吩咐了一句。
“白天過去?”甘始問了一句。
“現在就過去。”曹铄說道:“難不成還非要到了晚上?”
“到了晚上,邪祟才會都出來晃悠,我覺着還是那個時候穩妥。”甘始回道:“魏王和長公子跟着倒是無妨,我就怕其他人受不住邪祟侵害……”
“哪這麽多廢話。”站在一旁聽了好一會,馬超有些忍不住說了一句:“我們都是在沙場上厮殺多年的将軍,見過的死人比你想的出的都多,還能怕了那些邪祟?”
被馬超喝了一聲,甘始低着頭回道:“馬将軍說的是。”
曹铄根本沒有給他介紹各位将軍,他卻能一口報出馬超,衆人頓時感到有些吃驚。
“你認得我?”馬超皺眉追問。
“并不認得。”甘始回道:“隻是馬将軍與趙将軍和關張二位将軍身上的氣息不同。四位将軍不久之後遠征,必定可以建功立業。隻是……”
說到這裏,甘始沒再接着說下去。
曹铄問道:“隻是什麽?”
“也沒什麽。”甘始回道:“多年後發生的事情,我也隻能看出一角。人世變數無數,我現在說了,多年以後還不一定就是這樣。幾位将軍也不用放在心上。”
目光最後落在了趙雲的身上,甘始特意說道:“趙将軍更加不用擔心,将軍雖然厮殺多年,手下冤魂無數,最終卻可以壽終正寝。”
“你什麽意思?”甘始的話激怒了另外三位将軍,仨人臉色都很難看,張飛環眼一瞪,向他喝問了一句:“特意說趙将軍壽終正寝,也就是我們幾個都會橫死?”
“張将軍可不敢這麽說。”甘始說道:“我剛才已經說了,人世變數不少。幾位将軍的命數已經變了,将來會發生什麽,我确實看的不太真切。隻有臨近日子,我才能看到事情會怎樣。”
張飛還要說什麽,曹铄對他說道:“翼德不用在意此人所說,修道術士多半都會妖言惑衆。我留着他,隻不過是他的藥草之術确實有用,倘若沒這點用處,他的人頭早就不在項上。”
曹铄這麽說了,張飛才氣哼哼的沒再吭聲。
來到皇宮的時候還是上午,耽擱了一會眼看快到正午。
曹铄向甘始問道:“搜尋邪祟難道隻有等到夜裏?此時就不可以?”
“倒也可以。”甘始回道:“正午極陽,午夜極陰。所謂物極必反,到了正午時分,也是可以擒住邪祟,隻是有些倉促。而且這個時候的邪祟……”
說到這裏,甘始補充了一句:“有些難以對付。”
“邪祟極陰,正午時分反倒難以對付,我真是不太明白了。”曹铄冷冷一笑,凝視着甘始的眼睛:“莫非你是在戲弄我不成?”
“我怎麽敢戲弄魏王。”甘始一臉委屈的說道:“究竟是不是那樣,魏王跟我去看了不就知道。”
曹铄等人以後的跟着甘始離開這處庭院。
走出庭院,甘始直接往冷宮方向走去。
他也不和曹铄謙讓,鄧展正要上前把他叫住,被曹铄使了個眼色阻止。
跟着甘始來到冷宮外面,曹铄等人感覺到這裏陰氣森森,雖然是在大中午,還是讓人感到渾身止不住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你是說這裏有邪祟?”站在冷宮門口,曹铄向甘始問了一句。
“正是。”甘始回道:“冷宮向來都是不受寵愛的妃子居住的地方,她們常年住在這裏,怨氣深重,即便是死後也不肯離去,常年累月邪祟越積越重,要是不趁早解決,隻怕早晚會釀成大禍。”
“你打算怎麽解決?”曹铄向甘始問道。
甘始回道:“這裏的邪祟都是一些可憐的妃子,我倒是想要放過他們,就看魏王是什麽意思?”
“怎麽個放過法?”曹铄又問:“放過之後,她們會不會四處亂走,再把整個皇宮都給禍害了?”
“那可說不準。”甘始回道:“不過魏王是天命之子,應該不至于懼怕她們。”
“懼怕她們?”曹铄哈哈一笑:“你先把她們給放過了,萬一有一兩個不開眼的在皇宮裏亂竄,到時再徹底給滅了就好。”
“有了魏王這句話,我就知道該怎麽辦了。”甘始躬身一禮,向曹铄問道:“魏王要不要一同進去看看?”
“當然要去,要不怎麽知道你有沒有诓我?”他向身後一使眼色,兩名衛士随即上前,把冷宮的大門推開。
大門推開以後,迎面撲來一陣冷飕飕的風,讓人不由的覺着冷宮這兩個字還真沒有用錯。
“魏王,請!”甘始站到一旁,請曹铄先走。
曹铄走在最前面,跟在他身旁的将軍們都下意識的按住了劍柄。
來到冷宮,曹铄就感覺到這裏根本不是适宜人住的地方。
哪位妃子要是被關在這裏,恐怕用不多久神智就會出現問題,再想回到君主身邊已是絕無可能……
“奉孝,記得我稱帝以後下道诏書。”曹铄向身後的郭嘉交代:“廢黜冷宮,從今往後皇宮之内再不設這樣的地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