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铄召集了洛陽的所有裁縫,還動員了不少市井女子爲将士們縫制手套、棉帽和襪子。
魏軍将士的鞋子,早在幾年前就已經改成了皮鞋。
其中,北方到了冬季,将士們的鞋子裏面還有翻毛。鞋子是早些年就已經解決了的問題,如今再有了襪子, 即便在再寒冷的冬季,将士們的雙腳都不會被凍傷。
雙腳不會凍傷,再配上手套和棉帽,不說關外,就算再北邊一些,魏軍将士也是能去。
成車的棉帽、手套和襪子裝上大車,曹铄下令讓魏延護送這些物資前往關外。
洛陽城外, 積雪還沒有消融。
魏延領着一隊将士,護送上百輛大車開出城池。
城頭上, 曹铄望着出城的隊伍。
他身旁的郭嘉問道:“主公怎麽不派一位小将軍,而是令魏文長将軍前去關外?”
“小将軍?”曹铄笑着問道:“我要是再派個像關興一樣的小将前往關外,還能不能見到人回來?”
聽了曹铄的解釋,郭嘉也笑了一笑說道:“主公還擔心長公子從手中搶走了将軍們?”
“倒不是擔心他搶走了将軍們。”曹铄回道:“隻是他如今還沒成長起來,給了他太多的将軍,隻怕駕馭不了。”
“我倒是覺得長公子完全可以駕馭将軍們。”郭嘉說道:“自從他領着大軍前往關外,到如今還沒聽說和将軍們相處不夠融洽。”
“都是年輕人,胡鬧肯定是有的。”曹铄說道:“我這次就是要讓魏文長好好的去威懾一下他們,也要他們懂些規矩。”
“将軍們倒是好說,長公子隻怕文長将軍不敢。”郭嘉笑着回道:“主公是給文長将軍出了個不大不小的難題。”
“别人或許不敢,魏文長肯定敢。”曹铄說道:“他向來桀骜,恒兒要是敢對他無禮,文長可是不會讓着他。”
曹铄和郭嘉談論着魏延,而率領隊伍離開洛陽的魏延,則是提着大刀一路往前。
積雪還沒有消融,可洛陽的雪并不像關外那樣一下就是個沒停。
從洛陽到雁門關, 路途不是很遠,也絕對說不上近。
據說雁門關外大雪仍然封路, 這次出關,他們路上并不會感到輕松。
魏延率領隊伍離開洛陽的同時,曹恒也領着大軍繼續往北推進。
等待了好些天,積雪終于薄了不少。
将士們踏着積雪,跟在曹恒的身後,往北推行。
由于積雪沒有消融,羯人部落基本上都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遷徙。
曹恒一路往北推進,沿途又滅掉了幾個羯人部落。
進入雲中郡已經兩天,他們眼看将要推進到雲中城。
石邪弈于的王庭就位于雲中城。
自從羯人襲擾中原,他們從中原人手中奪走了不少地方。
曾經純粹隻是遊牧的羯人,如今也坐守着幾處城池,其中包括雲中、原陽、武泉、定襄等城池。
羯人得到這些城池,爲了加固,他們是讓工匠在城池外面澆築上黃泥,然後用火烘烤,把黃泥烤成磚瓦。
這樣加固的城池,城牆就像是包裹了一層厚厚硬殼,即便用大錘去砸,也很難砸出個坑。
要不是曹铄一統了天下,斷絕了後來五胡亂華出現的可能,在後趙建立的以後,石勒就是用這種法子鞏固城防,也算是羯人鞏固城防的一大特色。
往北走了好些日子,積雪多半已經消融,地面也露出了一塊一塊的黑色。
大軍駐紮下來以後,曹恒望着雲中城所在的方向,向一旁的姜維問了句:“這裏距雲中城還有多遠?”
“大概還有二十多裏。”姜維回道:“我總覺得有些奇怪,大軍沿途推進到這裏,按道理說石邪弈于應該有所反應才是。難不成他打算舍棄羯人騎兵的優勢,選擇死守雲中?”
“我覺着不是沒有可能。”曹恒說道:“不過在攻打雲中的時候,我們要提防着另外幾處城池發兵過來。羯人屢受挫折卻并沒有傷筋動骨。和他們作戰,我們還是得多些小心才是。”
“雖然雪已經化了,可天氣卻越來越冷。”姜維回道:“很多将士手腳都起了凍瘡,要是再不想想辦法,很可能會成爲我軍面臨的最大困擾。”
“我已經派人禀報父親,也不知道父親會不會想到辦法。”曹恒說道“我當初隻想着冬天出征,羯人的部落不會輕易遷徙,卻忽略了寒冬也會給我們帶來不少麻煩。”
“其實長公子考慮的已經是十分精細。”姜維說道:“一般來說都是秋守春戰,長公子突然選擇冬天出征,羯人也一定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打了他們個措手不及,我軍損耗也是不小。”曹恒說道:“僅僅取暖用的木炭,所耗就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攻破了羯人,這些耗費都不算什麽。”姜維回頭朝營地深處看了一眼:“軍中的羯族女人太多,數目已經足夠每兩個将士發放一人。長公子得想想法子,把這些女人給送回去才是。”
“父親要是派人送來物資,我再請來人把羯族女人帶走。”曹恒說道:“我們軍中的将士,可沒有閑暇去做那些事情。”
曹恒率領大軍,在距雲中還有二十多裏的地方駐紮。
雲中城裏,石邪弈于也沒有閑着。
他召集了一群羯人頭領來到王庭。
自從占領了雲中郡,石邪弈于舍棄了以往把帳篷當成王庭,而是選擇住在雲中城的官府。
前堂裏坐着十多名羯人頭領,石邪弈于則坐在上首。
從他們坐着的方位來看,和中原人已經是沒有太多的區别。
環顧在坐的羯人頭領,石邪弈于說道:“曹元昶率領六萬魏軍逼近雲中,他們沿途殺了不少我們的人,而且還沒有絲毫停下來的意思。探子回報,說他已經到了距雲中不過二十裏的地方,你們覺得我要怎樣,才可以把他們擊退?”
“大王其實根本不用擔心這些。”一個羯人頭領說道:“曹元昶帶來的魏軍雖然能正善戰,可這裏卻不是他們的地盤。隻要大王一聲令下,我們的勇士沖殺出去,我還不信打不退他。”
“還真是打不退他。”石邪弈于說道:“難道你們忘記了先前我們和他對戰,在他手上吃了多少虧?”
頭領們本來都有着相同的看法,認爲曹恒率領大軍來到這裏,根本不可能是羯人勇士的對手。
可石邪弈于顯然是給他們兜頭澆了一盆冷水。
每一個頭領都是面面相觑,他們沒敢再言語,在彼此看了一眼之後,又都看向了石邪弈于。
其中一人問道:“大王怎麽打算?”
“我的打算是先把他們拖住。”石邪弈于說道:“隻要讓他們在這裏施展不開,曹元昶必定會心急。到時候我再傳令各部族派出勇士,從四面八方向他們發起進攻,我就不信,曹元昶有通天的本事,能在這樣的劣勢下,還獲取最終的全勝!”
在坐的羯人頭領一個個都點着頭,又有一人問道:“大王的意思是,我們先死守雲中城,無論曹元昶怎樣攻打,都不出城迎戰?”
石邪弈于回道:“我的意思就是這樣,無論曹元昶用什麽法子攻城,我們都不要出城迎戰。”
曹恒的大軍駐紮了一晚,第二天推進到雲中城外。
雲中城牆經過羯人的改建,比以往更堅固了不少。
叉腰望着雲中城,曹恒臉上一片平靜。
姜維和陸遜站在他的身旁。
“長公子,要不要先打一場?”陸遜問了一句。
“我們軍中有多少大炮?”曹恒問道:“炮彈帶了多少?”
“大炮沒有多少,不過十門而已。”陸遜回道:“炮彈倒是有三千多發。”
“三千多炮彈,把雲中城炸出個豁口,應該不是什麽難事。”曹恒吩咐:“傳令炮兵,給我往雲中城的城牆狠命轟擊,什麽時候轟塌了,什麽時候才收手。”
陸遜答應了,向身後的一名衛士吩咐:“去傳長公子軍令。”
衛士領命傳達軍令。
沒過多會,十門大炮推到魏軍軍營前列,瞄準了雲中城牆。
随着軍官一聲令下,大炮發出轟鳴,炮彈呼嘯着往雲中城飛了過去。
一顆顆炮彈落在城牆上,爆炸的同時,淡藍色的硝煙和白色的粉末混合在一起,就像是在城牆上綻放起一朵朵煙霧凝成的花朵。
炮聲隆隆轟鳴不絕,曹恒招呼姜維和陸遜往軍營裏退了數十步。
耳畔傳來的轟鳴聲小了一些,曹恒對姜維和陸遜說道:“大炮是個好東西,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它太吵。要是這東西能安靜一些,那該多好?”
“大炮轟鳴多有氣勢?”姜維笑着說道:“我在讨伐南蠻的時候,最後一站可是數十門大炮一同轟擊蠻人。那氣勢才真的提氣。”
“提氣倒是提氣,耳朵受不了。”曹恒嘿嘿笑着:“石邪弈于隻知道地雷和火箭的厲害,卻還沒有嘗過大炮的滋味。等到今天的轟擊結束,他應該是對我軍又有了更深的認識。”
“要是連這樣都不能讓他有更深的認識,我覺着石邪弈于這個人也是太大條了。”陸遜說道:“我軍來的路上,他根本沒有阻截的意思,應該是做好了死守雲中城的打算。想要把我軍拖在這裏,等到我們疲了累了,再下令讓其他的羯人殺過來,那樣就能四面包圍,給我軍殲滅在雲中城外。”
“伯言分析的和我尋思的想差不多。”姜維說道:“羯人占了雲中郡不少年頭,他們在這裏根深葉茂,我們想要把他們徹底給滅了,還需要耗費不少的心力。”
“其實伯言早先提出的謀斷我覺着十分合适。”曹恒對倆人說道:“等到我們攻破雲中城,就告知羯人,他們肯來雲中城内向大魏稱臣,我就不會殺他們。”
“長公子這麽做,還真可能會失信于羯人。”姜維問道:“确定要這樣?”
“我答應不殺他們,可沒答應不讓将士們殺?”曹恒說道:“即便是我帶來的将士不好下手,還有那些人。”
他看向了離軍營不遠的另一個營地。
那裏駐紮着随同來到的勇士們。
一路走來,勇士們也殺了不少羯人,還俘獲了不少羯人女子,可以說不比魏軍将士建功更少。
而起他們根本就沒有魏軍編制,頂多隻能算是随同魏軍來到這裏的義軍。
義軍殺人,曹恒頂多隻能節制,還真不能下令對他們怎樣。
曹恒有這樣的打算,姜維和陸遜當然不可能阻止他。
從他們出征的那一天起,他們就很清楚,魏王是想要把羯人徹底從這個世上給抹掉。
炮擊還在持續,曹恒和姜維、陸遜遠遠的站着觀望。
軍營中的将士們早就習慣了爆炸聲,他們隻是默默的在各自忙活着手上的事情,并沒有幾個人特意觀望炮兵轟擊城牆。
望着遠處城牆上騰起的一朵朵白煙,曹恒嘴角始終帶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姜維和陸遜的神色也很放松。
炮彈一顆顆落在城牆上,雖然城牆還沒有松動的迹象,可他們卻都很清楚,隻要持續的轟擊下去,根本用不了三千顆炮彈,城牆就會被轟塌一片。
石邪弈于應該是等着把他們拖垮至少也要拖到疲憊,可曹恒偏偏不照着他的想法去打。
他沒有下令讓将士們攻城,隻是讓炮兵不停的朝着城牆發射炮彈,先把城裏的羯人士氣給打垮再說。
炮兵發射着炮彈,城裏的羯人被黑打的一個個縮着腦袋,都不敢探出頭來。
本來是在城頭觀望的石邪弈于,也被炮彈打的擡不起頭。
躲藏在一處城垛後,他罵罵咧咧的喊着:“曹元昶搞的什麽鬼?他這是又弄了什麽殺器過來?”
與他躲在一起的羯人頭領喊着回道:“這次他們用的東西,還以往好像不太一樣……”
石邪弈于沒再吭聲,他也确實沒有見過魏軍使用那些古怪的兵器。
早先攻打雁門關的時候,魏軍将士雖然使用過大炮,可大炮是架在關口上,他根本沒有看見。
這次大炮就在關外,他看的真真切切,對魏軍擁有這麽多殺器也是趕到心中惶恐的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