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親自到城門口迎接法正。
常年在益州,法正并沒有離開過那裏,當然不可能認識郭嘉。
來到城門口,他見那裏等着一群人。
當先一人大約四五十歲,鬓角生着些許白發,眼角的魚尾紋在他臉上寫出了滄桑。
從年紀判斷, 來的不可能是曹铄。
曹铄手下能人衆多,尤其是像郭嘉這個年紀的,更是不少,法正一時半會也不敢猜測他究竟是誰。
郭嘉上前,拱手一禮:“魏王麾下郭嘉,見過法公!”
雖然沒見過郭嘉,法正卻聽過他的名号,連忙下馬回禮:“我不過是個敗軍之将,何德何能,居然勞動郭公前來迎接。”
“魏王事務繁忙,許多事情都需要他親自批複。”郭嘉笑着回道:“他令我來此恭候法公,必定是對法公十分看重。”
“我有什麽好被魏王看重的。”法正搖頭:“漢中一戰,我被陸伯言打的潰不成軍,不敢返回益州,幸而魏王不棄,否則天下之大,卻沒了我的容身之處。”
“來到洛陽,法公盡管放心。”郭嘉說道:“魏王絕對不是那種憑着一場兩場成敗就判斷一個人能耐的主公。”
他話鋒一轉,對法正說道:“何況法公兵敗,并不是你的過錯,要是關羽、張飛能夠給予配合,漢中一戰,陸伯言恐怕打的不會那麽輕松。”
“即便不輕松,我們也不可能攻破漢中。”法正回道:“早就聽說魏王麾下能征善戰,以往我還是不信, 直到漢中之戰, 我才徹底信了。天下眼看即将大定, 投效魏王才是我唯一的出路。”
“能夠棄暗投明,可見法公過人之處。”郭嘉笑着說道:“魏王還在等着,請法公與我一同前去拜見。”
跟着郭嘉進了洛陽,法正左右顧盼。
曹铄占領洛陽的日子并不是太久,可城裏已經是一片欣欣向榮。
街道上百姓往來、商賈貨賣,甚至還有一些得到戰亂已止的消息,早來到這裏的外地商賈。
“主公才得洛陽,我以爲這裏會是淩亂不堪,沒想到居然一派欣榮。”法正說道:“魏王确實非同常人可比。”
“那是當然。”郭嘉說道:“魏王往往提出一些建議,都足以讓人瞠目結舌。他的許多想法,我也是聞所未聞。”
“願聞其詳。”法正眼睛一亮。
郭嘉大略的給他叙述了曹铄在政令上的一些舉措。
法正點着頭,等到郭嘉說完,他才說道:“魏王頒發的這些政令,确實是讓人耳目一新。如果當年得到益州的不是劉玄德而是魏王……”
“天下早就一統了!”郭嘉笑着:“即便劉玄德得到了益州,他也沒能做出什麽。孫仲謀丢了江東,長江天險已經不複存在。而巴蜀之地道路難行,魏王卻有辦法令大軍通過山巒,直搗益州。”
“敢問魏王有什麽法子?”法正問道。
自古以來蜀道難行,山川相連峰巒疊嶂,不說大軍進入巴蜀,即便的一人一騎,也是要走許多日子才能順利走進蜀地。
曹铄居然會有法子,讓大軍長驅直入,法正始終不太相信。
“無非修路而已。”郭嘉隻是笑笑,給了個模拟兩可的回答。
雖然心底疑惑,法正也不好問出口。
進入巴蜀的法子,關系到能不能順利攻破劉備。
郭嘉不肯說,他要是追問,反倒讓人覺着他投效的誠意不足。
“劉玄德去了益州,在那裏怎樣?”郭嘉突然問了一句。
法正回道:“劉玄德倒是懂得用人,隻是如今益州掌控在小人手中,許多事務都被人一手包攬。長久下去,益州還是難以保全。”
“法公覺得劉玄德對漢家有沒有忠貞?”郭嘉突然問了這麽一句。
沒想到他會這樣問,法正愣了一下才回道:“不瞞郭公,我覺得他并不忠誠于漢家。”
“哦?”郭嘉裝出一副很感興趣的模樣,側頭看着法正問道:“法公怎麽這樣說?”
“當年漢獻帝被曹丕脅迫,如果他真的忠誠于漢家,早就有所動作。”法正回道:“那時他隻是叫嚣着要向中原出兵,卻遲遲沒有任何動作。起初我們還以爲他真的關心獻帝,直到獻帝被廢,他擅自稱帝,我們才明白,其實一直想做皇帝的就是他!”
“既然明白,爲什麽還要追随?”郭嘉說道:“放眼世上,能比劉玄德更加小人嘴臉的,隻怕是沒有幾個。”
“亂世之中,不選個豪雄依附,我們哪有活路?”法正歎了一聲:“郭公應該明白,劉璋爲人懦弱,讓他掌管益州,早晚也是會被他給丢掉。而且劉季玉不僅懦弱,也是沒有用人的本事。天下紛争,說來說去,還不是人才之間的争鬥?”
他随後又對郭嘉說道:“像郭公與我,渾身都是本事,如果遇不見一位明主,這輩子庸庸碌碌,豈不是白活?”
郭嘉點了點頭:“法公說的沒錯,稍後也可以把這些說給主公聽一聽。”
“那怎麽可以?”法正連連擺手:“主公才是天下英雄,征戰多年,四海多半已經平複。就連周邊異族也不敢有半點妄動。當着主公的面,說自己是個人才,就怕會被主公恥笑。”
“法公可以放心,主公絕對不會!”郭嘉笑着說道:“即便是我,也時常在主公面前那麽說。”
“郭公追随主公多年,早與他有了默契,我不過新近投效,怎麽敢和郭公相比?”法正擺着手:“萬萬使不得,萬萬使不得!”
郭嘉哈哈一笑:“法公還是不太了解主公,終究有一天,等你了解了他就知道,主公許多時候爲人随和,根本不會介意這些細節。”
向來枭雄爲人随和都是擺在面上。
所以禮賢下士,無非是沒有觸犯他們的利益。
一旦觸犯了利益,或者惹他們不爽,後果可不是法正這樣的人所能擔待的。
郭嘉這麽說,法正也不過隻是聽着而已。
讓他當着曹铄的面說自己是個人才,他才不會蠢到那個程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