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铄離開淩雲閣的時候，那些來這裏搶購紙張的人早不知道散去了什麽地方。
沿着街道往前，曹铄的視線始終在兩側的店鋪遊走。
跟在他的身後，鄧展說道：“主公，壽春如今可是比過去喧嚣了許多。”
“你們還記不記得當年我們來到壽春，這裏是什麽樣子？”曹铄突然問了一句。
鄧展回道：“當然記得。主公初到壽春, 這裏的百姓窮困潦倒，許多人衣不蔽體，别說吃頓飽飯，能找到草根樹皮已是不錯。”
“晃眼已經十多年過去。”曹铄感慨：“如今物是人非，許多故人早已不在。再過百年，誰主江山還很難說。”
“主公這麽說，我可就不贊同了。”一旁的祝奧說道：“天下早晚會被主公打下來，百年以後當然會是主公的後人掌管大權。”
“那可不一定。”曹铄撇了撇嘴：“我打江山, 我的後人能不能也有這樣的能耐，誰都說不準。當年秦始皇一統天下，自稱始皇帝，希望大秦基業千秋萬代。然而不過十多年，大秦就雄風不再。我比始皇帝又能怎樣？”
鄧展和祝奧都是武夫出身，倆人對秦始皇并沒有太多了解，頂多隻是聽說過名号而已。
曹铄這麽一問，倆人面面相觑。
還是鄧展老道一些。
他對曹铄說道：“主公要是比起秦始皇，文韬武略必定是比他強的多！”
曹铄扭頭看着他：“鄧将軍說話和蔡稷倒是有幾分相像了。”
當年蔡稷和魏圖跟在曹铄身邊，鄧展和祝奧就曾聽說過，掄起拍馬屁的功夫，世上恐怕沒有第二個人能比得上蔡稷。
曹铄把他和蔡稷比較，顯然是在說鄧展越來越會拍馬屁。
鄧展很是尴尬的嘿嘿一笑：“我可沒有蔡将軍那麽會說話，我這個人還是比較實誠！”
“鄧将軍實誠，我當然是知道。”曹铄笑着說道：“你倆或許根本不知道始皇帝強大到什麽境地，所以才會說出這樣的話。”
曹铄力捧秦始皇，鄧展和祝奧都沒再吭聲。
倆人當然不知道秦始皇強大到什麽境地。
有了解那些的時間, 他們還不如多習練武藝, 沙場之上也能多立功勳。
離開淩雲閣, 曹铄等人正要回去，荀彧和郭嘉等人出現在街道另一側。
他們見到曹铄，加快了催馬行進的速度。
趕過來的那群人多半雖然催馬快走卻沒失了分寸，唯獨走在最前面的荀彧，慌慌張張的完全沒了平日裏的氣度。
衆人才到跟前，已經看出是出了事的曹铄問道：“怎麽回事？一個個慌慌忙忙的？”
“主公！”荀彧翻身下馬，跪伏在地上喊道：“請主公爲大漢社稷做主，爲當今陛下做主！”
曹操身邊将軍、幕僚，最忠誠于漢室的就是荀彧。
當初他正是因爲拒絕做曹操的丞相，才被驅趕到壽春，從此成了曹铄的手下。
荀彧如此，曹铄頓時明白，一定是劉協出了事。
劉協去邺城，唯一能出的大事隻有被曹丕取而代之。
已經猜到發生了什麽，曹铄還是假意向荀彧問道：“究竟怎麽回事？大漢怎樣？當今陛下怎樣？”
“回禀主公！”跪在地上，荀彧擡頭看着馬背上的曹铄：“陛下去了邺城，曹丕卻令人逼他禅位讓賢。如今他已經登壇受封，替代了當今陛下。”
“陛下被替代了？”早就知道會出現這樣的結果，曹铄假裝臉色一冷，攥着拳頭說道：“沒想到曹子桓居然有這樣的野心，陛下去了邺城，我以爲他頂多隻是借着大漢的名義頒發幾道诏書，沒想到他居然連同皇位也敢搶了。”
荀彧再次跪伏下去。
陪他一同來到這裏的郭嘉向曹铄使了個眼色。
曹铄對荀彧說道：“荀公請起，你這會情緒不是很穩，我先讓人送你回去。”
曹铄讓他回去，荀彧錯愕的問道：“難道主公不打算出兵讨伐曹子桓？”
“出兵讨伐當然是要。”曹铄臉色凝重的說道：“隻是什麽時候讨伐，該怎麽讨伐，發兵多少去讨伐，這些都是必須考慮在内的。”
他說的合情合理，荀彧也不能分辨什麽。
“荀公先回去歇着，我與奉孝等人先去商議個結果再說。”曹铄對荀彧說道：“還請荀公無論如何保重身子。将來讨伐曹子桓，我可是需要用人。”
雖然曹铄這麽說，可荀彧卻總覺得好像哪裏不對。
他擡頭看着馬背上的曹铄，就像是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什麽。
曹铄的表情水波不驚，絲毫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麽。
越是無法看出曹铄的心思，荀彧越覺得心裏慌亂的很。
得到曹丕取代劉協正式登基的消息，荀彧隻有一個念頭，就是勸說曹铄立刻出兵讨伐。
直到見了曹铄，他才發覺哪裏不太對勁。
曹丕出生于曹家，而曹铄也是出生于曹家。
論起對大漢的忠誠，曹铄會不會比曹丕強一些可還難說。
萬一替大漢求援成了引狼入室……
荀彧不敢再想。
從他的眼神裏看出了他的想法，曹铄淡然一笑：“荀公不要多想，我會給你個滿意的答複。”
對于荀彧來說，最滿意的答複就是曹铄領兵讨伐曹丕，把皇帝的稱号還給劉協。
從曹铄臉上看不出任何不妥，荀彧雖然感覺到心中不安，卻什麽也不能多問，隻好站起來躬身行了個大禮：“身爲人臣無非忠字，曹子桓膽敢欺君早已是死罪，還請主公明辨是非……”
“荀公難道是在懷疑我？”荀彧還沒說完，曹铄就打斷了他。
被他問的一愣，深知說錯話的荀彧連忙回道：“我并沒有懷疑主公的意思……”
“既然沒有懷疑我，還請荀公先回去歇着。”曹铄擡手比劃。
曹铄再次請他回去休息，荀彧不敢再說什麽，告退離去：“我先告退。”
目送荀彧離開，曹铄吩咐郭嘉等人：“你們都跟我回去！”
衆人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紛紛跟在他的身後趕往曹铄住處。
回到家中，曹铄帶着衆人走向位于前院的議事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