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離許都的蔣濟一路往北。
走了不過數十裏，路旁蹿出一隊人。
被攔住去路，蔣濟連忙勒住馬。
擋在他們面前的這些人見是他，帶頭的說道：“蔣公，将軍已經等候許久。”
“快領我去見将軍！”蔣濟向那人吩咐。
一群人護着蔣濟鑽進路旁的山林。
進了林子又走了一會，将士看見前面隐約浮現不少人影。
随着距離越來越近, 他看清那裏聚集着不知多少人馬。
這片山林不知什麽時候，居然成了一座隐藏的軍營。
到了軍營外圍，領路的那人說道：“蔣公稍等，我這就去禀報将軍。”
蔣濟點了下頭，目送那人走進軍營。
沒過一會，他又回來對蔣濟說道：“将軍請蔣公到跟前說話。”
雖然官位不是很高, 蔣濟也是很受曹丕重用。
曹丕身邊敢像招呼下屬一樣招呼他的，并不是很多。
跟着那人進了營地，走沒多遠，蔣濟看見前方的一塊青石上坐着一個人。
那人身材不高，甚至比蔣濟還矮小一些，可他渾身上下卻都流露着凝重的殺氣，讓人感覺離他近一些，都可能會被殺氣吞噬。
他正是當年曹操陳留募兵時就一直追随的樂進。
樂進武藝超群，壞就壞在他的身高。
曹家諸将，再沒有哪位比他更加矮小。
以往曹操對他倒是不錯，可其他将軍多少都有些輕視。
蔣濟走過來，樂進看也沒看他，隻顧專注的玩弄着他的手指，從指甲蓋裏把灰塵剔除出去。
“見過樂将軍。”蔣濟躬身行禮。
“子通去見四公子，不在許都，怎麽跑這裏來了？”樂進依然沒有看他，問話也是慢條斯理。
“四公子派人擒我，幸虧我之前多長了個心眼。”蔣濟回道：“如果住在他安排的館舍，我和将軍也是沒機會見了。”
“我倆又你不是親戚, 見與不見并沒什麽要緊。”樂進扭頭看向他：“你的意思是四公子已經做了選擇？”
“是的。”蔣濟回道：“他做了選擇, 卻不是我家主公。”
“如果他選擇了二公子, 我反倒覺得奇怪。”樂進站了起來：“有沒有打探到四公子什麽時候離開許都？”
“他既然已經決定投靠壽春，我覺得不會耽擱太久。”蔣濟回道：“将軍可以在半道攔截。”
“半道攔截。”樂進撇了撇嘴：“曹家本來是一支，曹公才離世就被分成了兩派。如今和當初的袁家還有什麽區别？”
要是别人說這些，蔣濟必定會出言呵斥。
可樂進卻是曹家宿将，而且曹丕好像也對他十分敬重。
被樂進說了幾句，蔣濟沒敢回應。
瞥了他一眼，樂進說道：“四公子做了選擇，我也是做過選擇。無論錯與不錯，還是要站在二公子這邊的。”
他向一旁吩咐：“傳令将士們，跟我去許都和壽春之間設伏。讓将士們都聽好了，如果遇見四公子，任何人不得傷他，隻管放他走就是。但是當今陛下，我們卻要給帶回去！”
命令下達，蟄伏在山林裏的将士們随後整裝。
身在壽春的曹铄最近沒什麽事情，一門心思想着怎麽撈錢。
淩雲閣買下了原先的匠作坊，又在城外另外開辟了一塊土地，建造起新的工坊。
工坊的職能與匠作坊不太一樣。
這裏的工匠不需要研制兵械，他們研制的東西多數用于民間。
院子裏空蕩蕩的。
曹铄帶着鄧展站在一間屋門外，看着幾名工匠把一場串鞭炮擺放在地上。
擺妥之後，工匠們朝他這邊看了過來。
曹铄點了下頭。
帶頭的工匠一擺手，其他人紛紛散開。
舉着火把，往鞭炮的引信上湊過去。
可能是引信裏放了太多火藥，點火的工匠還沒來及跑，鞭炮已經炸開。
噼裏啪啦的鞭炮聲把那個工匠給炸懵了。
他雙手抱着頭，幹脆不再跑而是蹲了下去。
好在鞭炮不是太長。
随着最後一響，整串鞭炮炸了個精光。
庭院裏彌漫着藍色的硝煙，蹲在地上的工匠被嗆的直咳嗽。
“不錯。”看着硝煙散去，曹铄臉上浮起笑容：“找個機會，我要讓鞭炮在百姓們眼前亮個相。再好的東西，隻有讓人看到了它的好處，才能體現出他的價值。”
曹铄正吩咐工匠加緊趕制，多造出一些鞭炮，從門外跑進來一個衛士。
“啓禀主公，曹家四公子帶了一些殘兵來到淮南。”衛士說道：“夏侯元讓将軍正護送着他們往壽春來。”
“子建？”曹铄詫異的問道：“他不在許都，跑壽春來做什麽？”
“據說是曹子桓派出信使去了許都，要他護送當今陛下前往邺城。”衛士回道：“四公子認爲去邺城不如把陛下送來壽春，沒想到半路卻被樂進率軍伏擊。”
“陛下呢？”曹铄連忙問道。
“被樂進等人劫走了。”衛士回道。
“走！”曹铄招呼鄧展和祝奧：“回城！”
工坊就在壽春城外，曹铄回到城裏，等了整整一天，夏侯惇才護送曹植等人來到。
帶着丁廙、丁儀等人走進前廳，看見曹铄坐在上首，曹植眼圈一紅：“長兄，我沒用……”
他重重的歎了口氣，把臉偏到一旁。
“事情我都知道了。”曹植和身後的丁廙、丁儀等人個個狼狽不堪，他們身上抹着污泥，有些人的衣服甚至被濺上了血漬。
“子建留下，其他人都先去歇着吧。”曹铄擺了下手。
曹植回頭看向丁廙、丁儀等人。
衆人向曹铄躬身一禮，在祝奧的引領下離開了前廳。
“漢家要亡了。”曹铄起身從曹植身旁走過，來到前廳門外，望着遠處悠悠說道。
跟在他身後，曹植錯愕的問道：“長兄怎麽這樣說？”
“子桓要你帶皇帝去邺城，目的隻有一個。”曹铄的目光依然停留在遠處：“子桓野心可不是像你我這麽小。一旦時機成熟，他必定會逼迫陛下禅位。”
曹植一臉錯愕：“長兄的意思是……他會篡位？”
“大漢立朝四百年，也該換一換姓氏了。”曹铄嘴角一撇：“皇帝輪流做，今年到我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