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馬騰給曹铄寫的親筆信，荀攸離開監牢。
回到家裏，他把一個親信叫到書房。
拿出兩隻竹筒遞給那個親信，荀攸說道：“你即刻出發，快馬加鞭前往壽春，就說邺城有事, 請公子務必親自拆開這兩封書信。”
雙手接過竹筒，親信領命離去。
沒過多久，一騎快馬沖出邺城，往壽春方向奔去。
坐在書房，荀攸還是覺得心中不太安穩。
他站了起來，走到門口向衛士吩咐：“陪我去見曹公。”
西涼馬超起兵反叛，曹操得到消息十分懊惱。
一直以來他都沒有騰出手對付西涼，沒想到馬超居然先反了……
坐在房間裏越想越不是滋味，曹操向門外喊道：“仲康，進來一下。”
許褚走進屋裏，向曹操問道：“曹公有什麽吩咐？”
“傳我命令。”曹操吩咐道：“即刻把馬騰從監牢提出，我要親眼看着他被五馬分屍。”
許褚應聲正要離開，門外傳來一個衛士的禀報：“啓禀曹公，荀公求見。”
曹操眉頭微微一皺，嘴上嘀咕了一句：“荀公達此時來這裏做什麽？”
站在一旁的許褚當然不可能給他答案，隻是默默的看着他。
擺了擺手，示意許褚先走，曹操向門外吩咐：“請他進來。”
許褚退出房間，恰好遇見荀攸。
倆人見禮，荀攸問道：“許将軍這是要去哪裏？”
“曹公剛才下了命令，要親眼看着馬騰被五馬分屍。”許褚回道：“我正是要去下達。”
“許将軍能不能晚些再去？”荀攸問道。
“曹公有令，我怎敢耽擱？”荀攸居然打算攔他，許褚愕然回道。
“有些命令是一時沖動所下，如果許将軍此時不去傳令, 或許曹公會改。”荀攸說道：“假如将軍傳了命令，馬騰一旦被殺，即使曹公後悔也是晚了。”
荀攸毫不掩飾的說曹操會後悔誅殺馬騰，許褚滿臉懵逼的看着他，居然也不知道該怎樣才好。
“将軍可以在這裏先等片刻。”荀攸說道：“如果曹公執意要殺再去傳達命令也不會太遲。”
荀攸說的也有道理，許褚點了點頭：“既然這樣，我就擔個罪過。”
“将軍深明大義，這一舉措必定爲曹公省去許多麻煩。”荀攸向許褚拱了拱手，轉身進了房間。
曹操已經在房間裏等着他。
見他進來，曹操問道：“公達來見我是不是有事要說？”
“我特意爲馬騰而來。”荀攸開門見山的回道。
挑起馬騰，曹操臉色瞬間難看，他冷冷的向荀攸問道：“難不成你是要我免去他的死罪？”
“馬孟起連同韓遂，在西涼興兵作亂。”荀攸說道：“馬騰不僅要殺，還一定要用酷刑處死。”
荀攸贊同處死馬騰，曹操的臉色稍稍好看了些。
“既然你也認同把他處死，怎麽還要爲他而來？”曹操問道。
“我來這裏隻是想和曹公商議什麽時候處死馬騰，用怎樣的方式把他處死。”荀攸回道。
“我已經讓仲康前去傳令，今天處死馬騰，刑罰就選五馬分屍。”曹操問道：“公達認爲怎樣？”
“曹公向來沉穩，怎麽這次卻看不清輕重？”荀攸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了曹操一句。
被荀攸說看不清輕重，曹操的臉色再一次難看。
荀攸畢竟是早年就追随他的老人，曹操雖然心中不爽，卻沒有出言呵斥。
他語調平靜的向荀攸問道：“公達爲什麽說我看不清輕重？”
“馬騰該殺，卻不該這個時候殺。”荀攸說道：“馬孟起和韓遂雖然起兵，卻并沒有向中原進軍，隻是把西涼分割了出去。西涼馬家雖然強盛，與曹公相比卻是不值一提。找個好的時機，曹公率領大軍直撲西涼，還愁平定不了區區馬超和韓遂？”
“話是這麽說不假。”曹操捋着胡須問道：“可這和殺不殺馬騰有什麽關系？”
“反叛的是馬超，而馬騰則是他的父親。”荀攸說道：“當初長公子把馬騰帶去了壽春，曹公趁着公子不在，又把他給召回了邺城。再怎麽說馬騰也是把女兒嫁給了長公子，曹公要殺他，難道不用告知長公子一聲？”
“我要殺人，子熔還會反對不成？”曹操皺着眉頭向荀攸問道。
“公子應該不會反對。”荀攸用不太确定的語氣說道：“曹公告訴他一聲，也不至于讓公子覺着過于輕視。”
“告訴子熔和殺死馬騰并不沖突。”曹操說道：“公達剛才還說不是爲馬騰求情，可這會卻是力求留他性命，不知是什麽道理？”
“馬騰和我非親非故，我留他性命做什麽？”荀攸回道：“我不過是想請曹公選個合适的日子，再把馬騰殺了洩憤。”
“什麽樣的日子最合适？”曹操問道。
“馬超果真興兵來到中原，或者是曹公決定統領大軍出征西涼的日子。”荀攸說道：“如果是馬超來，當着他的面誅殺馬騰以及馬鐵、馬休等人，對西涼馬家是個不小的威懾。假如曹公決定征讨馬超，出征之時用馬騰的人頭祭旗，豈不是更好？”
聽了荀攸這番話，曹操微微點頭：“原來你是這麽盤算着。”
“我追随曹公多年，凡是曹公憎惡的，我都不會喜歡。”荀攸說道：“凡是曹公喜好的，我也都願意親近。可曹公此時要殺馬騰，不僅無用，反倒會激怒西涼馬超，以至于他率軍提早進入關内。”
曹操沒有吭聲，荀攸接着說道：“以曹家兵峰強勁，當然不可能把馬超放在眼裏，然而戰事在中原還是在西涼，卻決定着地方所受影響究竟會有多大。曹公應該也不希望治下各地戰端四起，要知道良田一旦被毀壞，再重新耕種可就耽誤了整整一年的收獲。西涼軍向來剽悍，到了中原他們又怎麽可能不四處殺人？一旦百姓流離失所，即使曹公打赢了，也是元氣大傷。”
“你說的這些我也是聽明白了。”曹操捋着胡須點頭說道：“那就依着你，先把馬騰關押在監牢裏，等我率軍讨伐馬超，再用他的人頭祭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