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起先并不相信曹铄的說法。
直到來到柳城，遠遠望見等候在城外的烏桓人，曹操才算是真的信了。
樓班帶着難樓和另外幾名烏桓貴族來到曹軍。
坐在帥帳中，曹操身旁站着曹铄和曹丕。
幕僚、将軍們則分别站在兩側。
許褚引領樓班等人進入帥帳。
向曹操行了個大禮，樓班說道：“烏桓大單于樓班，叩見曹公。”
“大單于叩見曹公？”曹操笑着對左右說道：“我怎麽覺得這句話聽着讓人覺得很是古怪？”
将軍和幕僚們都是哈哈大笑。
樓班等人的臉色卻是十分古怪。
面帶尴尬, 樓班對曹操說道：“向來烏桓都是依附于大漢，沒有大漢也就沒有烏桓。曹公如今是大漢一人之下的重臣，作爲大單于向曹公行個禮也不算什麽。”
“我們和烏桓正在交戰，大軍已經兵臨城下，大單于不組織抵抗，卻跑來見我做什麽？”曹操向樓班問道。
“和曹公交戰的并不是烏桓, 隻不過是蹋頓而已。”樓班說道：“蹋頓隻是烏桓的一個王，他又怎麽能代替烏桓人做決斷？”
“既然他代替不了烏桓人做決斷, 爲什麽可以動用那麽多大軍？”曹操說道：“這次征讨烏桓, 我們曹家可是付出了不少的代價。大單于認爲這件事該怎麽處置？”
被曹操這麽一問，樓班臉上的神情越發尴尬。
沒等他說話，曹铄在一旁說道：“父親，我覺得大單于是有誠意的。”
“怎麽說？”曹操看了他一眼。
“如果沒有誠意，以大單于尊貴，又怎麽可能來到父親帳中？”曹铄說道：“他們隻要死守柳城就好，雖然最終也是個破城，可在那之前卻能給我們曹家帶來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煩。”
“說的好像有些道理。”曹操點了點頭。
“如果父親允準，與大單于和談的事情我可以代勞。”曹铄說道：“大單于有誠意，我們也有誠意的話，這場仗也就不用再打下去了。”
被曹操弄的十分尴尬，曹铄開口說話，多少緩和了尴尬的氣氛，樓班看着他的時候，目光中流露出了感激。
“你确定可以和談？”曹操向曹铄問道。
“找到雙方都滿意的處理結果并不容易。”曹铄說道：“和談終究得有個過程, 父親也不要着急，我與大單于去我帳中詳談，不知父親以爲如何？”
“連日行軍厮殺, 我也确實是累了。”曹操說道：“就交給你處置好了。”
“多謝父親。”曹铄向曹操謝了一聲，随後對樓班說道：“還請大單于移步，到我帳中如何？”
“聽憑曹公與公子吩咐。”樓班應道。
曹铄引領樓班等人離去。荀攸向曹操說道：“曹公，先前公子說的法子，看來是能用上了。”
“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麽确定烏桓人必定不想再打的。”曹操說道：“如果他的法子真的管用，這次征讨烏桓，我們确實可以得到不少好處。”
引領樓班等人離開曹操的帥帳，曹铄把他們帶到自己的帳篷。
進了帳篷，他對樓班等人說道：“在我這裏不用拘束，諸位請坐。”
樓班和難樓等人謝了，紛紛落座。
曹铄問道：“柳城也不是個小城，如果死守，撐上三兩個月應該沒什麽問題，不知大單于爲什麽要主動和我們曹家和談？”
“不瞞公子。”樓班說道：“蹋頓先前曾奪走我的單于之位，我對他是恨之入骨，隻因他手中抓着兵權，我也不能把他怎樣，唯有由着他胡來。這次曹家大軍征讨烏桓，不僅對我沒有任何壞處，反倒爲我除掉了心腹大患，我怎麽可能再與曹家爲敵？”
“如果大單于這麽說，我倒是能夠理解了。”捏着下巴，曹铄點了點頭，對樓班說道：“不過誠意要是不足，父親恐怕不會答應。”
“曹公要我們給出怎樣的誠意？”樓班問道。
“我軍還在柳城之外，雙方和談隻不過是随口一說。”曹铄說道：“如果大單于真有和談的決心，不如讓我們把大軍開到城内。至于如何和談，以後慢慢再說。怎樣？”
“請曹軍入城倒沒什麽。”樓班說道：“隻是我怎麽相信進了城之後，曹軍不會屠殺城裏的烏桓人？”
“如果我軍想要屠殺烏桓人，大單于攔得住？”曹铄問道。
被他問的一愣，樓班沒有吭聲。
難樓在一旁說道：“假如公子肯公開表示不會爲難烏桓人，我們是歡迎大軍入城的。”
“這有什麽難的。”曹铄微微笑着說道：“我現在就能向外宣稱，大軍一旦入城，以我曹铄的名義嚴禁對烏桓人做出任何不友善的舉動。”
和難樓相互看了一眼，樓班沒有吭聲。
難樓對曹铄說道：“公子的名頭我們烏桓人也是聽說過，據說公子殺羯人是從不留情，會不會對我們烏桓人也是……”
“羯人是羯人，烏桓人是烏桓人。”曹铄微微笑着說道：“羯人向來殘虐，被他們洗劫過的村莊從來都是寸草不生，難不成烏桓人也是這樣？”
“那倒不是。”難樓說道：“我們烏桓人雖然也會劫掠，卻從來不像羯人那樣……”
“既然是這樣，又有什麽好擔心的？”曹铄說道：“我們曹家大軍進城之後，我保證将士們不會劫掠烏桓人，城裏不敢說比以往更好，至少不會比以往更差。”
“公子是個英雄。”難樓說道：“我們烏桓人敬重英雄，凡是英雄說的話，烏桓人都信。”
曹铄微微笑着沒有吭聲。
他很清楚，這個時候催問進城的時間，隻會讓樓班和難樓等人心生提防。
問，反倒不如不問。
果然，難樓接着說道：“隻要公子宣稱大軍不會襲擾烏桓人，今天就可以入城。”
“這有什麽難的。”曹铄站了起來，對樓班等人說道：“你們放心，父親那裏有我去說，稍後我就傳達命令，不許将士們對烏桓人有半點侵犯。”
“有公子這句話，我們就放心了。”樓班應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