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徽回到壽春之後,足足過了大半個月,郭嘉才姗姗來遲。
書房裏,曹铄和郭嘉面前擺着一隻棋盤。
倆人一邊下着棋,曹铄一邊向郭嘉問道:“父親怎麽這麽久才讓你過來?”
“邺城還是有些事情需要我去處置。”郭嘉回道:“能現在過來,已經算是快的。”
“沮授在這裏已經等了很久。”曹铄說道:“管承将軍帶着三艘戰船, 在海西等的日子更多。”
“我聽說過管承。”郭嘉說道:“他可是當年叱咤一時的海賊,公子居然連他都給收了。”
“海賊才真正懂得大海。”曹铄微微一笑:“他們常年在海上,每天都聆聽大海的聲音,向大海傾訴他們的訴求,這個世上就沒有人比他們更了解大海,也更容易被大海包容。”
“所以公子把他們都給招募了。”郭嘉說道:“髒兮兮的海賊, 從此成了衣甲鮮亮的海軍。”
“我和管承、郭祖聊過。”曹铄說道:“他們當初做海賊, 隻因爲填不飽肚子, 後來越做越大,很想被朝廷招安。可惜朝廷根本看不到他們這些人,他們也就隻能禍害沿海,做些傷天害理的勾當。”
“海賊是野慣了,不知公子怎麽約束的他們?”郭嘉問道。
“我并沒有約束,是沮授一直在管理海軍。”曹铄說道:“有他在,我還真是省心不少。”
“公子有了海軍,不知水軍怎樣?”郭嘉說道:“大海也是水,江河也是水,難道不能從海軍抽調一些人到水軍?”
“抽調了。”曹铄說道:“可我缺的是将才,而不隻是老兵。如果論單兵能力,水軍不算弱,可是論協同配合,水軍卻是連海軍的皮毛也趕不上。”
“難不成公子打算放棄水軍?”郭嘉問道。
“怎麽可能。”曹铄說道:“水軍要擴建,但不是現在。”
“公子打算什麽時候?”郭嘉說道:“北方眼看就要終結戰事,曹公很可能會轉而南下。”
“轉而南下?”曹铄微微一笑:“我說一句不該說的, 在我從夷州回來之前,父親絕對不可能南下。”
“爲什麽?”郭嘉問道:“難道袁熙、袁尚那麽難對付?”
“倒不是他們難對付。”曹铄說道:“隻是前往烏桓道路難行,父親想要攻破他們, 恐怕得要不短的時日。何況高幹等人雖然宣誓投效,卻時時都有反叛的可能。”
“公子料定高幹會反叛?”郭嘉問道。
“當然。”曹铄說道:“高幹是我家嶽父的外甥,袁家和他親近還是曹家和他親近?在袁家落難的時候,他可以不出一兵一卒,何況曹家與他并無親情。父親一旦出兵烏桓,他必定會率領并州反叛。”
“公子認爲曹公該怎麽應對?”郭嘉問道。
“高幹反叛,恐怕不是隻有我看出來了。”曹铄微微一笑,對郭嘉說道:“奉孝可不要說你們都沒看出來。”
“我們倒是看出來了。”郭嘉說道:“隻是沒有像公子這麽肯定。”
“父親連我都會懷疑,又怎麽可能信得過高幹?”曹铄說道:“奉孝放心,父親早就有應對之策,隻是高幹不知罷了。”
郭嘉點了點頭,他随後對曹铄說道:“曹公已經下令,讓二公子領兵去打漢中和益州。”
“我已經猜到了。”曹铄說道:“子桓可能會打下漢中,可他卻絕對不可能拿下益州。益州恐怕将來會成爲劉玄德的屬地。”
“益州如今屬于劉璋,劉玄德還在荊州。”郭嘉笑着搖頭說道:“他怎麽可能有機會把益州拿到手裏?”
“奉孝不信?”曹铄問道。
“當然不信。”郭嘉說道:“荊州和益州相距甚遠,劉玄德怎麽可能會到那裏?”
微微一笑,曹铄說道:“既然奉孝不信,我們就等着瞧。”
曹铄先前曾想過要殺劉備,可諸多事情阻撓了他的打算。
劉備逃往荊州,他本來還是有機會,然而如今曹操對他卻是有了忌憚。
離開壽春兩年……
其實曹铄也有些困惑,如果曹操還是像以往那樣對他,隻要他和曹操相互配合,用不了多久天下就能一統。
他順理成章的繼承曹操的位置,在那之前當然什麽手腳都不用做。
可曹操卻扶持了曹丕。
曹丕是個什麽樣的人,曹铄十分了解。
以曹丕的個性,一旦手中有了權勢,怎麽可能容得下他這個長兄?
他和曹丕之間必有一争。
當然,他們的争奪很可能是在曹操離世之後。
落下一子,曹铄對郭嘉說道:“奉孝在壽春休息兩天,我就讓沮授帶我們去海西。”
“爲什麽還要休息兩天?”郭嘉說道:“既然公子已經做了決斷,倒不如盡早前往海西,早些離開也能早一日返回。”
擡頭看着郭嘉,曹铄問道:“奉孝這麽急着回來?”
“曹公那裏需要人手,我總不能一直留在公子身邊?”郭嘉說道:“我雖不是十分重要,卻也能爲曹公出些主意。”
“說的也是。”曹铄笑着說道:“等我們從夷州回來,我會派人送你返回邺城去見父親。”
“如果曹公那時候還在烏桓,我難道也要去邺城?”郭嘉問道。
“父親要是那時候還在烏桓,你就留在我身邊,直到他返回邺城。”曹铄說道:“烏桓我是肯定不會讓你去的。”
“公子能不能給個理由?”郭嘉十分疑惑的問道:“爲什麽不肯讓我去烏桓?”
“我要是說你去了烏桓會死,你怎麽認爲?”曹铄問道。
郭嘉一愣:“我好端端的,怎麽就會死了?”
曹铄當然不會說他對曆史有所了解。
他微微一笑,對郭嘉說道:“其實我就是覺得心裏不安,隻有你不去烏桓,我才會覺着安生一些。等到父親從烏桓回來,我送你去邺城,以後你怎樣,由着你去。”
沒得到有充足說服力的理由,郭嘉疑惑的看着曹铄,倒是什麽話也沒問。
指着棋盤,曹铄說道:“該你了,看棋盤上的局勢,這一局多半我是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