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铄離開曹家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暗了。
到了家門口,蔡稷上前抓起門環用力拍打。
當初曹铄壽命掌管壽春離開許都,他在宅子裏留下了一些負責照應的仆役和侍女。
大門打開,一個老仆役走了出來。
見是曹铄回來,他連忙行禮:“公子回來了。”
曹铄點了下頭, 往院子裏走的時候向他吩咐了一句:“讓人給我打些水,渾身臭汗,我得洗一洗。”
老仆役先是應了,随後對曹铄說道:“公子,有客來訪,已經等了許久。”
“客?”曹铄問道:“什麽人?”
“來人沒說,我也不認得他。”老仆役回道:“據他說是本打算去壽春,聽說公子來了這裏,特意前來拜訪。”
來人沒有通報名姓,隻說是特意前來拜訪,曹铄向老仆役吩咐道:“先請他來前廳。”
老仆役退下,先請客人到前廳,随後再吩咐人爲曹铄準備沐浴用的水去了。
來到前廳,蔡稷向曹铄問道:“公子,來的會是什麽人?怎麽神神叨叨的,連個姓名也不通禀?”
看了蔡稷一眼,曹铄撇嘴一笑:“我怎麽知道。”
在前廳落座沒有多久,老仆役領着一個人走了進來。
看到這個人,曹铄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辛公。”
走進前廳的正是辛毗。
他向曹铄躬身行了個大禮說道:“見過公子。”
“辛公不必多禮。”曹铄問道:“來這裏見我,不知是有什麽要緊事?”
“有件事我想和公子商量。”辛毗說道:“長公子已經去了兖州,如今正和三公子對陣。不知公子對此有什麽看法。”
“看法?”曹铄一愣:“我能有什麽看法?”
“公子難道不想要河北?”辛毗問道。
“這種事情還是先問父親。”曹铄笑着說道:“辛公也知道,曹家打下河北,真正接管的會是父親, 我頂多能要個青州就算不錯。”
“多謝公子坦誠。”辛毗說道:“青州臨海,如今天下擁有海軍的,除了公子也沒其他人。公子要青州,恰好合時宜。”
“辛公說了這麽多,究竟是想要我做什麽?”曹铄向辛毗問道。
辛毗歎了一聲,向曹铄問道:“敢問公子,認爲河北還能守住多久?”
曹铄想了一下:“頂多兩年。”
“恕我直言,如果曹家用兵得當,一年都撐不住。”辛毗回道:“我來見公子的目的,就是要請公子勸說曹公,趁機拿下河北。否則遲則生變。”
“如果我沒記錯,辛公應該是河北幕僚。”曹铄笑着問道:“怎麽反倒爲我們曹家着想?”
“原本我也沒想過要來見公子。”辛毗回道:“這次公子先是讨伐郭援,與西涼軍聯合,一戰擊破袁家大軍。随後居然率軍穿過河北,直搗匈奴。三十萬大軍浩浩蕩蕩前往河套,那陣勢是何其壯觀。”
“十萬!”曹铄咧嘴一笑:“算上西涼軍才十萬。”
“可戰将士十萬,算上民夫,足有三十萬之多。”辛毗說道:“試問如今天下,除了曹家和公子,還有誰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召集這麽多兵馬?”
捏着下巴,曹铄臉上帶着些得意:“辛公說的也是,如今天下,除了我們曹家,還有誰能召集起這麽多兵馬?”
“可怕的不是公子大軍挺進匈奴,而是短短半年,居然就把匈奴人打服、打怕。”辛毗說道:“和公子爲敵,實屬不智。我也是思量再三,才決定前來向公子獻出河北。”
“辛公打算怎麽獻出河北?”曹铄問道。
“先破袁尚。”辛毗說道:“等到袁尚龜縮邺城,袁譚必定反叛曹家。一旦他起兵反叛,曹家就能趁機把他拿下。沒了袁譚,僅憑袁尚一己之力,根本無力抗擊曹家大軍。河北可定。”
“别忘了,拿下兖州,我們可還沒完全拿下河北。”曹铄說道:“并州還有高幹,幽州還有袁熙。”
“高幹隻不過是袁公的外甥,邺城都被攻破,他還會和曹家爲敵?”辛毗說道:“至于袁熙,幽州經曆了公孫瓒與袁公的争奪,早是一派蕭條,這幾年一直是靠着兖州等地扶持才能勉強爲繼。一旦曹家奪取兖州等地,幽州必定支撐不了太久。”
盯着辛毗看了好一會,曹铄問道:“辛公和我說這些,隻是爲了要我說服父親出兵?”
“最好是公子出兵。”辛毗說道:“近幾年公子連連征戰屢戰屢勝,早已是累積了戰功無數。然而卻并沒有爲曹公開疆拓土。如今有這樣的機會,難道公子不打算把握?”
曹铄搖頭:“征讨匈奴,我麾下将士已是疲憊不堪,如今袁家也是強弩之末。即使我攻破了河北,父親也不會算我的首功。倒不如辛公去勸說父親,他必定會出兵讨伐袁尚。”
曹铄不肯出兵,辛毗臉上流露出一絲失望。
“公子可是坐失了大好的機會。”辛毗說道:“如果公子攻破兖州,以邺城的繁華,曹公或許會搬遷到那裏。許都到時候……”
“許都不過是個臨時都城。”曹铄笑道:“論起底蘊,還不如我如今占據的壽春。倘若将來能拿個洛陽、長安,我倒是會有些興趣。”
“也罷!”辛毗拱手對曹铄說道:“我去拜見曹公,還請公子好生斟酌。”
“辛公慢走!”曹铄起身回禮,目送辛毗離去。
等到辛毗走了,蔡稷在一旁對曹铄說道:“辛毗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怎麽公子偏偏一口回絕?”
“我們打匈奴這麽久,辛毗卻一直都在許都。”曹铄說道:“我才回來,他就跑過來跟我說什麽袁家強弩之末,正是進攻的好時候,你不覺得其中有些古怪?”
“他說的都是實情,我沒看出什麽古怪。”蔡稷茫然說道。
“我們跑去巴巴的打袁家,攻破河北之後,我除了能得到青州,其他什麽好處都沒有。”曹铄撇了撇嘴:“說什麽立下功勳,所謂功勳,和我麾下将士的性命相比,簡直是一文不值。有将士,我就有天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