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夫人和曹丕回到房間。
她把所有侍女全都支了出去。
侍女從外面把房門關上,卞夫人說道:“你覺得子熔給彰兒選定這門親事,其中有沒有什麽過節?”
“長兄做事從來都不是毫無來由。”曹丕說道:“他要把三弟帶到壽春,我尋思着,其中也一定有他的理由。”
“他還能有什麽理由。”卞夫人說道:“自從進了大夫人的房,他如今和以往可是大不相同。後宅裏, 你那些兄弟一個個都和他親近,還有那些魅惑你父親的騷蹄子們,好似和他親近之後,就能在後宅挺直腰杆做人一樣。”
“畢竟長兄是在母親身邊長大成人。”曹丕說道:“他對母親應該還有幾分尊重……”
“幾分尊重?”卞夫人冷笑了一下說道:“你覺得他對我還有尊重?每次回到許都,他可都是在大夫人那裏,來過這裏幾回?”
“母親……”曹丕遲疑着問道:“長兄會不會是知道了什麽?”
卞夫人臉色一變,愕然問道:“你覺得他會知道什麽?”
“如果什麽都不知道,他爲什麽會對母親疏遠?”曹丕說道:“長兄這幾年的做派雖然無賴了些, 可他對父親和大夫人還是十分盡孝。唯獨對母親不是太親近,我總覺得反常。”
看着曹丕,卞夫人的臉色是越來越難看。
“應該不會吧……”卞夫人說道:“如果他真看出了什麽,怎麽到現在也沒有向我們下手?這可不像他的做派……”
“要知道,如今曹家管事的還是父親。”曹丕說道:“母親對長兄做的那些事情,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從那時起我就覺着,隻要長兄掌權,母親可不會有好日子過。”
卞夫人臉色越來越難看。
她向曹丕問道:“依着你,我該怎麽辦?”
“無論大夫人還是長兄要做什麽,先順着他們好了。”曹丕說道:“伸手還不打笑臉人呢。如今我們沒有他們強勢,能做的就隻是忍讓。”
點了點頭,卞夫人說道:“你是長大了。彰兒的婚事交給你來操辦,務必辦的風風光光,也讓你父親看看你的能耐。”
“母親放心,這件事我必定辦妥。”曹丕應了一聲。
“你先去吧,好好琢磨一下, 怎樣才能辦的讓你父親滿意。”卞夫人說道。
曹丕拱手一禮,退了出去。
曹操和曹铄離開卞夫人的住處。
他對曹铄說道:“我沒想到你卞家母親居然這麽爽快的就答應了。”
“父親決定的事,她怎麽可能不肯。”曹铄說道:“等我把三弟從壽春送回來,他應該也到了成婚的年紀。”
看向曹铄,曹操問道:“我有一件事要問你。”
“父親請問。”曹铄應道。
“當初我把子桓留在壽春,要你好好教他,可我聽說你什麽也沒教。”曹操問道:“爲什麽這會又願意把彰兒帶到壽春?”
“二弟和三弟不同。”曹铄回道:“二弟主意多,心腸也夠狠,可他偏偏在武藝上隻是一般。教他東西,當然是運籌帷幄爲主。我曾告訴他,帶兵打仗不是征服的唯一辦法,做到兵不血刃才是上乘。可他好像沒有明白,居然還告訴父親我并沒有傳授他什麽。”
曹操愣了一下,頓時發覺這句話問的不對。
确實是曹丕在他面前說曹铄什麽都沒教。
他不過是因爲曹铄要把曹彰帶到壽春讓人傳授武藝而随口一問,沒想到曹铄居然有心了。
“你也不用亂猜。”曹操對曹铄說道:“并不是子桓和我說了什麽。”
“其實他說沒說什麽,父親清楚,我也清楚。”曹铄微微一笑說道:“都是自家兄弟,我也不好多說什麽。隻要父親知道,我并沒有刻意不傳授他本事就好。”
“彰兒和子桓哪裏不同?”曹操又問道:“一母所處,難道還有天差地别?”
“回父親話。”曹铄說道:“卞家母親所生幾位兄弟,子桓剛才已經說過,不用再多贅訴。三弟曹彰爲人敦厚,向來沒有太多的心眼,他從小就是這個模樣,我對他也是十分了解。可以說他并不擅長與人勾心鬥角,想要有所建樹,做個帶兵的将軍還是綽綽有餘。而四弟曹植則醉心文字,如今雖然年幼,卻已經能看出在文字上的造詣,假以時日必定令天下側目。至于才出生不久的曹熊……”
曹铄頓了一下,對曹操說道:“他還太小,我也沒和他在一起生活過,并不了解。”
“你這做兄長的,對兄弟們的了解倒是超過了我這個父親。”曹操說道:“還真是讓爲父汗顔。”
“父親操勞大事,哪有心思管後宅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曹铄說道:“我了解的這些也是以前,如今後宅裏有什麽,我還真是一點也不清楚。”
“自家兄弟終究是骨肉至親。”曹操對曹铄說道:“你是我的長子,也是我最看好的兒子。袁家兄弟所作所爲你也是看到,如果不是他們内耗,我們能這麽快把河北壓制成這個樣子?”
“父親說的我都明白。”曹铄說道:“親兄弟是血濃于水,作爲長兄我會誘導他們兄弟和睦,如果有人膽敢打破和睦,我會讓他好看。”
“教訓是要有的,卻也不要太過。”曹操說道:“畢竟是自家兄弟,生死相搏絕對不能有。”
“父親放心。”曹铄躬身行了個大禮:“隻要有我在,他們就不會有機會。”
曹铄這句話,說的是一語雙關。
曹操雖然聽明白了,卻也沒多說什麽。
他早就認定曹铄是他的繼承人,後宅這麽多兒子,能像曹铄這樣屢立戰功的,還沒有一個!
将來曹家不交給他,還能交給誰?
“先去見你母親,今天好好歇歇。”曹操對曹铄說道:“明天一早替我去見陛下。把你征讨袁家和匈奴的事情和陛下說說,不管怎樣,他畢竟還是大漢的皇帝。”
說到“大漢皇帝”幾個字,曹操眼睛微微眯了一眯。
衣帶诏的事情,到現在爲止,他還是耿耿于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