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統到了住處，打發走了蔡瑁。
躺在鋪蓋上，他睜眼看着房梁。
當着蔡瑁的面，他隻不過是在裝醉。
投效曹铄之後，酒他是沒有少喝，當初酒量或許還不怎樣, 如今的龐統，一人飲下三五壇酒，還不會有什麽醉意。
正躺着，門外傳來衛士的聲音：“啓禀龐公，蔡将軍求見。”
龐統沒有應聲，依舊在那裏躺着。
房門外, 蔡瑁抱拳等候着。
衛士禀報了兩聲, 沒有聽見龐統回應，對蔡瑁說道：“蔡将軍，龐公應該還在睡着。”
“龐公來到襄陽本就十分勞累，又喝了那麽多酒，困倦也是應該。”蔡瑁說道：“我就在這裏等着好了。”
蔡瑁和衛士的對話，龐統是一字一句都聽在耳中。
從蔡瑁去而複返，而且又這麽心急見他，龐統料定他是見過蔡夫人并且得到首肯了。
明知蔡瑁就在門外，龐統還是閉上了眼睛。
醉酒倒是沒有，可他連日趕路确實有些困倦。
沒過一會，他居然真的睡着了。
不知過了多久，龐統悠悠醒來。
看向窗外，他發現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坐了起來，龐統向門外喊道：“來人！”
等在門外已經兩三個時辰，聽見屋裏傳出龐統的聲音，蔡瑁頓時喜形于色。
衛士進屋之前，蔡瑁小聲對他說道：“請轉告龐公, 就說我在這裏已經等了好幾個時辰。”
點了下頭，衛士推門進屋。
“什麽時辰了？”龐統向衛士問道。
“已經酉時了。”衛士回道。
“才醒過來，用不多會又得睡覺。”龐統笑道：“這一天天過的……”
“龐公。”衛士抱拳說道：“蔡将軍在外面已經等候兩三個時辰了。”
“啊？”明知蔡瑁就在門外，龐統還是假裝吃驚的說道：“蔡将軍來了，你怎麽不叫醒我？”
“是蔡将軍不讓我們叫醒龐公。”衛士回道：“将軍說龐公酒喝的有些多了，而且一路來到襄陽必定十分勞累……”
“那也不能讓蔡将軍在門外等這麽久。”龐統假裝氣惱的說道：“你們呀！什麽時候才能學會辦事！”
衛士低着頭沒敢應聲。
龐統吩咐道：“還不快請蔡将軍進來說話？”
衛士應聲退了出去，龐統則起身穿衣。
蔡瑁進屋的時候，衛士跟在他身後，爲房間裏掌了燈。
燈火昏黃，投射在牆上的人影也是十分黯淡。
進了房間，蔡瑁向正穿着衣服的龐統行禮招呼：“龐公醒了？”
匆匆穿好衣服，龐統回禮說道：“蔡将軍既然來了，怎麽不讓衛士把我叫起來？讓将軍在門外等了許久，讓我心裏怎麽過意的去？”
“龐公是客，又喝了這麽多酒，必定十分勞頓。”蔡瑁說道：“哪有不等龐公睡飽，就中途喚醒的道理。”
“将軍找我必定有事。”龐統說道：“我這一睡，會不會耽誤了将軍的要緊事？”
“我哪會有什麽事。”蔡瑁說道：“不過是想請龐公晚上一道，再飲幾杯。”
“算了。”龐統連連擺手：“将軍好意我是心領了，中午才喝了許多酒，到現在頭還疼着。要是再喝，可就真的是一醉不醒了。”
“龐公不喝酒也行。”蔡瑁說道：“然而龐公來到襄陽，作爲東道，我怎麽也得請龐公吃個宴才是。”
“實在吃不下去。”龐統說道：“将軍要是有雅興，不如陪我到後院亭子裏坐一會。我倆煮上一壺好茶，随便弄些果脯糕點，一邊叙談一邊喝茶，怎樣？”
“龐公果然是雅人。”蔡瑁說道：“我爲人粗魯，也不懂得這些，不過龐公有雅興，也就隻能舍命相陪了。”
“那我可是要欠下将軍一個大大的人情。”龐統笑道：“這個人情早晚得還。蔡将軍，請！”
“龐公，請！”蔡瑁讓到一旁，請龐統先走出房間。
龐統居住的地方，後院有個小小的涼亭。
涼亭外面就是一方池塘。
徐徐的晚風從涼亭中穿過，坐在亭子裏，能感受到一陣難以明述的清涼。
衛士送上矮桌，龐統親自烹茶。
沒過一會茶湯煮成，龐統爲蔡瑁斟了一杯，随後給他自己也滿滿的斟了一盞茶。
“端起茶水，蔡将軍知不知道我想到了什麽？”龐統向蔡瑁問道。
“恕我愚鈍，實在不知龐公想起了什麽。”蔡瑁回道。
“我想起了公子。”龐統說道：“要說煮茶，公子烹煮的可比我煮的香甜多了。”
“龐公煮的茶也是香氣四溢，我從沒喝過這麽好的茶。”蔡瑁回道。
他的回答讓龐統心中一陣好笑，也更加确定蔡瑁是有事相求。
茶都沒喝一口，居然就敢說從沒喝過這麽好的茶。
蔡瑁撒謊的本事還真不是一般的差！
并沒拆穿蔡瑁，龐統細細的抿了一口茶。
上了涼亭，他就沒再提起讓劉表獻出劉備人頭的事，還是蔡瑁最先忍不住問道：“龐公，曹軍撤兵一事……”
“我不是已經和蔡将軍說過。”龐統說道：“隻要景升公答應把劉玄德的人頭送給公子，曹家大軍必定不會爲難荊州。”
顯然最想說的并不是這件事，蔡瑁咧嘴一笑，随後又向龐統問道：“這件事好辦，另一件事不知龐公能不能促成？”
“什麽事？”龐統假裝忘記的問道。
“景升公家中大公子的事。”蔡瑁遲疑着說道：“龐公先前答應過……”
“我答應什麽了？”龐統一臉茫然的說道：“我軍圍困襄陽針對的是劉玄德，和景升公家中大公子有什麽關系？”
“龐公不會這麽快就給忘了吧？”蔡瑁苦着臉說道：“先前龐公可是說過，隻要夫人答應陪同景升公去見公子，就會幫着她解決一件事情……”
龐統一拍腦袋，假裝才想起來，對蔡瑁說道：“果真是飲酒誤人，該說的不該說的，我可都和蔡将軍說了。”
“龐公入睡的時候其實我已經見過夫人。”蔡瑁說道：“夫人也答應了龐公的要求，隻是那件事……”
“放心。”龐統說道：“等到公子見了景升公，隻要能讓公子心中爽快，那件事不過是易如反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