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下北海,青州還有一半沒在曹铄手裏。
此時停下進攻,袁譚就有充足的時間籌備防務。
可要是不停下進攻,就會像田豐說的那樣,後勤補給跟不上,三軍将士會餓着肚子打仗。
沒有哪支饑腸辘辘的軍隊能在戰場上表現出十足的勇氣。
沉默了片刻, 曹铄對田豐說道:“元皓說的是,不說袁譚、袁尚彼此會有争鬥,就算他們兄弟同心,我也一樣能攻破河北。如今真正的麻煩是軍糧,再往前推進一些,恐怕軍糧真的難以籌措。”
“自從我軍進入青州,我一直在觀望各地。”田豐說道:“如果從各地調撥糧草,恐怕也不夠補充大軍。袁譚早些時候在青州還是有些建樹, 隻是這幾年戰事不斷,以至于這裏疲敝不堪,百姓都時常會餓着肚子。”
“戰事不斷,真正苦的就是百姓。”曹铄說道:“中原如果不早些一統,周邊蠻夷也會找到欺淩我們的機會。要知道,我們在不斷的相互攻伐,而他們卻在養精蓄銳。”
“公子說的是。”田豐說道:“威脅中原的還不僅僅隻是蠻夷,如今公子得了青州,海上也得多加留心。我聽說青州和徐州一帶沿海,管承與郭祖各自有着數十艘大船,時常會到沿岸劫掠。”
“我也曾聽說管承會到徐州。”曹铄說道:“徐州沿海已經加強戒備,而且沿岸不少軍戶村,他們機會并不是很多。真正讓我擔心的反倒是青州。”
“青州沿海防務,沒有幾個月恐怕是難以完成。”沮授在一旁說道:“公子難道沒想過,既然賊人在海上肆虐,我們幹脆不去防他。”
“沮公的意思是……”曹铄問道。
“追着他們打。”沮授說道:“公子先前也曾建了海上的水軍, 隻是到如今還沒真的實戰……”
“海上的水軍?”曹铄笑着搖頭:“别說他們,就算是我駐紮在淮水中的水軍, 拉出去和這些海賊厮殺,也絕對不會是他們的對手。”
“我倒覺得打不如安撫。”田豐說道:“海上清苦,海賊日子其實也不好過。他們時常要登岸補給淡水和一些必須的食物,公子可以先在沿岸布防,加派人手擒獲登岸海賊。逼到他們走投無路,再派人與他們聯絡,招募他們到麾下從事。即使是海賊,給了他們安穩日子,想必也不會不答應。”
“既然要招撫,怎麽還要先封鎖海岸?”曹铄問道:“不如直接派人去找他們好了。”
“公子有所不知。”田豐說道:“海賊向來散漫慣了,這些年又一直沒人能把他們怎樣,直接去招募,他們反倒以爲是公子怕了他們。一旦讓海賊有了這種念頭,以後想要駕馭可就難了。”
“元皓說的是。”曹铄點了點頭,随後問道:“依元皓看來,這件事讓誰去辦最合适?”
田豐看了沮授一眼沒有說話。
沮授笑道:“元皓說的句句在理,倒是比我想的更加妥當。我留在公子身邊不如由元皓陪着,這件事交給我辦好了。”
“沮公言重了。”田豐向沮授拱了拱手,謙遜的說道。
“能不能平定海賊,還沿海一個安甯,可就全靠沮公了。”曹铄也向沮授拱着手說道:“無論沮公需要什麽,隻管開口就好。”
“有公子這句話,我也就放心了。”沮授回禮說道:“這件事宜早不宜遲,我現在就動身前往東萊等地部署防務。”
“才進北海,沮公怎麽也得歇上兩天。”曹铄連忙說道:“連日勞頓,我怕沮公身子受不住……”
“爲公子辦事,不敢說辛苦。”沮授說道:“我先告辭,盡早把這件事促成。”
沮授執意要走,曹铄也不好強留,隻得囑咐了幾句目送他離開。
等到沮授走遠,曹铄招呼了衆人一聲:“先讓将士們駐紮下來,放假三天,告誡将士們,依照慣例不得擄掠殺人。”
将軍們紛紛應了。
曹铄又對田豐說道:“元皓随我入住官府,我還有許多事情要和你商議。”
在曹铄大軍進駐北海的時候,陳到帶着龍紋騎押送袁紹也向北海進發。
追趕袁紹的時候,陳到等人是一路馬不停蹄。
返回的路上,他們不再趕進度,又要照應袁紹,走的也比較緩慢。
自從官渡以後,袁紹的身體是一天不如一天。
倉亭之戰,他原本感覺好了一些,可經過這場戰敗,無論精神還是身子骨,都是大不如前。
離北海已經不是很遠,眼看天色晚了,陳到擡起手向龍紋騎将士吩咐:“就地駐紮,明天前往北海。”
龍紋騎将士紛紛下馬。
陳到來到袁紹面前。
他十分謙恭的行禮說道:“請袁公下馬。”
“陳将軍。”接連走了幾天,和陳到已經混的挺熟,袁紹說道:“我隻不過是被你們擒獲的一個老朽,你也不用這樣對我。隻管如同對待階下囚一樣就好。”
“戰場上,袁公是我們的敵人。”陳到保持着抱拳的姿勢說道:“可是離開戰場,袁公就是公子的嶽父。公子向來孝義爲先,身爲他的部将,我當然得以長輩之禮侍奉袁公。”
袁紹下了馬,陳到上前把他扶住。
“好個長輩之禮。”袁紹說道:“如果曹子熔心裏還有我們,怎麽會出兵青州?”
“袁公這句話可就說的差了。”陳到陪着笑說道:“公子可沒想過要讨伐袁公,而是袁公先出兵倉亭,意圖從青州借道進入徐州。袁公已經打上了門,難道公子還不能出兵抵禦?要知道,一旦公子兵敗,雖然袁公可能會饒過他一條性命,其他人卻不一定。何況公子麾下還有那麽多人,爲了麾下衆人,公子也沒有退縮的理由。”
陳到一番話,把袁紹說的不知道該怎麽回應才好。
倉亭之戰确實是他先挑起的。
可他卻很清楚,即使不挑起這場戰事,曹家早晚也會向河北用兵。
隻不過他先用了兵,落了個把柄給曹铄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