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淩雲閣,曹铄上了頂層的包房。
包房門外垂着珠簾。
坐在包房裏,他看向一層的拍賣台。
參與拍賣的人陸續入場。
能夠進入淩雲閣參與拍賣的,都是往來于壽春的商賈和這兩年發了家的士紳。
人們陸續入座,而拍賣台上卻除了一隻蓋着紅綢子的高台,再沒有其他, 甚至連一個人影也沒有。
曹铄的房間裏,淩雲閣管事垂手站着。
“你不去主持拍賣,隻管在這裏伺候着,是不是不太合适?”看着外面,曹铄向他問道。
“該處置的事情都辦妥了。”管事回道:“下面也用不到我去打理,其他人都能辦了。公子難得來一次淩雲閣,我當然要在這裏照應着。”
“你打算把堅镡墓裏的陪葬品拿出來多少拍賣?”曹铄問道。
“全部。”管事說道:“陪葬品本來就不多, 如果放置的時日過久,随着這件事被人漸漸遺忘。再想賣出高價也不可能。”
“這麽說, 買下這些陪葬品的豈不是都要吃大虧?”曹铄問道。
“當然不會。”淩雲閣管事說道:“我們留下想賣高價很難,可是對于買了這些陪葬品的人來說,他們卻能奇貨可居。很多陪葬品落在個人手中,會有損毀或者遺失。而他們這些買到的人,會逢人就說這些陪葬品的來處,放在個人手中的,反倒會越來越值錢。”
“還有這麽些道道?”曹铄說道:“果然經商貨**行軍打仗耗費的心思也少不到哪裏去。”
“經商貨賣不過是低買高出。”淩雲閣管事說道:“和行軍打仗比起來,可要簡單多了。”
“最近河北怎樣?”曹铄向管事問道。
“袁家招募七萬大軍,正打算向青州進發。”淩雲閣管事回道:“望月樓出了一些錢糧,不過其中卻摻雜了不少假。”
“摻假?”曹铄問道:“怎麽做的?”
“頭一批軍糧都是正常供應,第二批和第三批軍糧如今都在望月樓的倉庫中浸泡着。”淩雲閣管事說道:“保管公子出征以後,袁家兵馬跑肚拉稀,沒有半點戰鬥力。”
“你們用了巴豆?”幡然明白,曹铄咧嘴一笑向管事問道。
“公子一眼就給看穿了。”管事笑道:“河北袁家也是蠢,以爲隻要關閉了在河北的淩雲閣, 就斷絕了公子在那裏的财路。他們甚至大力扶持望月樓,哪能想到,望月樓其實也是公子手中的生意。借着望月樓的财力和公子作對, 他們還能讨到好去?”
“派人告訴望月樓,在我率軍前去與袁家厮殺之前,不要給他們輸送用巴豆水浸泡過的軍糧。”曹铄說道:“我還要借着袁家的手,把青州那邊清理幹淨才能放心出兵。”
“我現在就吩咐人去河北。”管事向曹铄問道:“公子今天要在這裏觀看拍賣?”
“是。”曹铄點了點頭:“最近也倦乏的很,趁着觀看拍賣,也是讓自己放松一下。”
“不如我給公子叫兩個嬌娘過來,一邊陪着公子飲酒,公子一邊觀看。”管事說道:“公子在這裏也不至于煩悶。”
“嬌娘就算了,你要是沒什麽事,回頭親自過來陪着,我還有不少話要和你說。”曹铄吩咐了一句。
管事應了,随後說道:“我先去安排公子交代的事情,稍後就回來。”
等到管事退出去,站在曹铄身旁的蔡稷說道:“淩雲閣管事還真是有些辦法,讓望月樓這麽一做,河北袁家七萬大軍,還不都成了痨病鬼?公子一旦出兵,此戰必定全勝。”
“你覺得是好事?”曹铄問道。
“難道還是壞事?”蔡稷茫然說道:“敵軍吃了混有巴豆的軍糧,将士上了沙場,哪還有力氣厮殺?我軍隻要發起沖鋒,必定能一舉将敵攻克。我實在是看不出哪裏不妥。”
“經過這件事情,望月樓和我的關系也将被世人猜出。”曹铄說道:“各地望月樓的生意必定會受到牽連。從此往後,淩雲閣和望月樓,都隻能局限在曹家統禦的地方經營,你覺得是好事?”
蔡稷恍然:“照這麽說,以後公子的收益将會大大減少……”
“你才知道。”曹铄說道:“無論做什麽都得要錢,何況我現在又不收百姓賦稅,從各地往來的商賈那裏才能收到多少錢?淩雲閣的收益,才是支撐一切的根本。望月樓表面上看似孤立于淩雲閣之外,可實際上卻還是淩雲閣的産業。各地望月樓關閉,損失的可不是一點半點。”
完全明白過來,蔡稷也覺得心頭有些沉重。
這個世道,無論做什麽都得用錢。
尤其是曹铄。
他麾下有着數萬兵馬,每個将士都要吃飯領錢,還有各地重建以及給百姓們興建村子。
到處都在用錢,可從地方得到的收益卻是少之又少。
曹铄多占一塊地盤,耗費的錢糧就會多出許多。
至少在十年内,各地沒有征收賦稅之前,曹铄的日子不會特别好過。
“公子,要不向各地征收一些賦稅。”蔡稷說道:“這樣一來也能填補一些虧空……”
“答應的事情能說收回就收回?”曹铄說道:“我承諾了十年内不收賦稅,無論窮到什麽樣子,都不會向百姓伸手。人無信而不立,承諾的事情當然必須辦到。如果現在征收賦稅,百姓會怎麽看我?将來下達政令,又有誰會真的放在心上?”
“公子說的是,是我唐突了。”蔡稷應了。
拍賣還沒有開始,進場的人們已經有些坐不住了,甚至有人吵嚷着催促快些開始拍賣。
現場已經開始有些混亂。
淩雲閣還是沒人出面打理。
“公子,要不要……”見場面有些難以控制,蔡稷向曹铄問道。
“不用。”曹铄說道:“還沒到你出場的時候,淩雲閣是故意吊這些人的胃口,你此時出面,反倒會壞了他們的部署。”
正和蔡稷說着話,淩雲閣管事推門進來。
他向曹铄躬身一禮:“公子,事情已經安排妥了,去河北的人稍後就會出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