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家軍營與曹家軍營之間除了隔着一條黃河,兩軍距黃河岸邊都還保留着一片開闊地。
這片開闊地的存在,并不是爲了方便敵軍登岸,而是爲了在彼此之間留下一塊緩沖。
夜色初降,黃河北岸,一隻隻小木筏靠上岸邊。
乘坐木筏登岸的, 正是陳到和他麾下龍紋騎。
每一個騎兵的戰馬嘴裏都銜着一根木棍,以免戰馬在不應當的時機發出嘶鳴。
登上岸邊,鄧展小聲向陳到問道:“将軍,我們就隻是在這裏等着?”
“據說公子起初是想把營救的任務交給我們。”陳到歎了一聲說道:“可惜被火舞給搶了風頭。”
“如果是别人,我們還能争一争,既然是火舞, 我們可是連争的機會都沒有。”鄧展無奈的一笑說道:“這次隻能看着火舞出盡風頭了。”
“誰要人家專門是幹這種事的。”陳到說道:“好在火舞吃肉, 我們還能撿點湯喝,比飛熊和破陣兩營可要強多了。”
“将軍可不能與他們比。”鄧展說道:“據說先登營在對付江東軍的時候, 可是出盡了風頭。”
“鞠義對袁家倒是沒了什麽情義,公子不讓他們來河北戰場,無非是考慮到先登營曾是河北袁家的精銳。讓先登營的将士向曾經的同袍舉起兵器,怎麽都有些說不過去,畢竟我們這邊也不缺他們那幾百号人。”陳到說道:“誰又能想到,先登營居然能在對付江東孫家的時候,弄出那麽大的動靜。”
“誰說不是。”鄧展說道:“相比下來,反倒我們這些來到河北的,好像是沒什麽用處。”
“也不能這麽說。”陳到說道:“俘獲韓猛的可不就是我們?”
“别人會說公子親自領軍,就算是給他一隊老弱病殘,他也能打出個漂亮仗。”鄧展撇了撇嘴:“我們的那點功勞,可都被公子的光芒給掩蓋了。”
陳到咧嘴一笑,輕輕拍了下鄧展的胳膊:“今天晚上立功的機會可不就來了?”
“火舞要是不給辦砸了,我們恐怕不會有機會。”鄧展說道:“自從有火舞以來,我還沒聽說他們把什麽事情給弄砸過。”
“我倆在這裏說這些也是替火舞擔憂, 既然來了,不如安穩的等着。”陳到說道:“等到火舞救出張郃,我們把他護送過黃河就是。”
龍紋騎渡過黃河的時候,袁家軍營。
一隊由六個人組成的巡邏兵正在軍營裏來回走着。
他們手持兵器,巡視的時候視線卻在兩側亂瞟,不時迎面過來一隊巡邏的袁軍,他們與對方肩膀錯着肩膀走過,卻彼此看都不看一眼。
這隊士兵越走離關押張郃的帳篷越近。
帳篷外面站着四名袁軍。
聽見有腳步聲靠近,幾名袁軍向這邊看了過來。
見是巡邏的隊伍,守在帳篷外的一個袁軍上前兩步,擡手做了個止步的手勢說道:“這裏用不着你們,到别處去!”
六個巡邏的士兵停下腳步。
帶頭的小軍官湊到攔住他們去路的袁軍身邊,小聲問道:“兄弟,張将軍究竟怎麽了?前幾天出發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麽才回來就被關了起來。”
“不該你問的少問。”攔住他們的袁軍說道:“這是袁公的命令,誰敢多說?”
“兄弟說的是,我就是好奇問一下。”小軍官陪着笑臉說道:“既然這裏不讓人靠近,我們就到别處去。”
轉過身,軍官向跟在身後的幾名士兵說道:“到别處看看去。”
這隊人離開,攔住他們的袁軍回到剛才站着的地方。
在他和軍官說話的時候,一旁的三個同伴注意力都在他們身上。
沒人留意到,在帳篷背面陰暗的地方,四條人影已經蟄伏在了那裏。
巡邏的那隊兵士離開後不久,又饒了回來。
見他們又回來,還是那個袁軍上前攔阻。
他詫異而且有些不耐煩的問道:“你們怎麽又回來了?”
“走了一圈,沒什麽異常。”軍官陪着笑說道:“張将軍關在這裏,我覺得應該多走兩圈,也給兄弟們分擔一些。”
“我們的事情用得着你來分擔?”攔住他們的袁軍一擺手:“快點滾蛋!”
“都是自家兄弟,這是做什麽啊?”對方雖然隻是個士兵,軍官還是陪着笑臉說道:“我們多走兩圈,你們也不用眼睛四處亂瞟,怎麽都能輕省一些不是?”
“你們多走兩圈,每次都要我來攔阻,除了多給我們惹麻煩,你以爲還幫了忙?”守着帳篷的兵士十分不耐煩的說道:“快些走吧,别再過來了!”
隻顧着和軍官說話,他卻沒留意到,就在他身後兩三步的地方,從暗影中蹿出幾條黑影,趁着他的同伴注意力都在這邊,把他們一個個捂着嘴拖進了黑影裏。
他沒發覺身後的動靜,軍官卻是看得一清二楚。
兵士擺了擺手,對軍官說道:“别在這裏愣着了,還不快走?”
身爲士兵,他敢對軍官無禮,無非因爲他們是逢紀的麾下。
逢紀是袁紹身邊的紅人,連帶着他的手下,在軍中也是趾高氣昂,一副目中無人的模樣。
别說是普通的小軍官,就算是其他将軍身邊的人,守着帳篷的幾個士兵也不一定放在眼裏。
驅趕了軍官帶着他的人離開,士兵正打算扭頭返回剛才站着的地方,軍官連忙喊了一聲:“兄弟,我還有件事想要問你。”
“你還有什麽事?”士兵這下是真的不耐煩了。
“不瞞兄弟,我們幾個其實是張将軍的部下。”軍官看着士兵,露出爲難的神色:“我們知道将軍不可能反叛袁公,必定都是逢紀在其中搞的鬼。今晚我們來這裏不爲别的,就是爲了把将軍帶走,你看成還是不成?”
當軍官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士兵一愣。
他正要喝問,一隻手從背後繞了過來,把他的嘴死死捂住。
緊接着一柄短劍狠狠的刺進了他的胸膛。
和殺他的人對了個眼神,軍官惋惜的看了一眼屍體:“其實殺不殺你并不重要,對我們來說重要的是能把将軍給救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