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軍射了一整天的箭，到了晚上終于消停了下來。
黑黢黢的夜色中，十多條黑影蹿到牆頭下。
他們每人懷裏抱着一隻陶罐，到了牆下，把陶罐打開，在地上澆着什麽。
澆完了第一罐, 帶頭的黑影點了下頭，十多個人紛紛退下。
他們才退走，立刻就有另外十多個人替換了上來。
地上被澆滿了不知是什麽的液體，黑影一撥接着一撥，這些撤下，另一些立刻補上。
站在遠處, 曹操望着黑黢黢的牆邊。
“這樣真的能抵禦袁軍偷襲？”曹操向一旁的曹铄問道。
“應該可以。”曹铄回道：“袁軍如果要偷襲, 必定是走地下過來，等他們一到, 我們就放一把火。澆了這麽多油，就算是在地下的袁軍，一定也是被烤的外焦裏嫩美味爽口。”
“想的倒是不差，就怕被袁紹看了出來。”曹操說道：“地面上澆了這麽多油，就算袁紹是傻的，應該也不會輕易讓人挖地道過來。”
“聽說袁紹麾下有個叫李植的。”曹铄說道：“他是掘子營的統領，特别擅長鑽地挖洞。有了這個人，袁紹什麽樣的地道不敢挖？”
“我怎麽從你的話裏聽出一些不尋常的味道？”看向曹铄，曹操問道。
曹铄嘿嘿一笑，對曹操說道：“父親是個崇高的人，一般來說有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和人都是不屑一顧。可我不同，我對這些奇巧玩意很感興趣。”
“我就知道你想要那李植。”曹操說道：“也罷，我不和你搶，如果你能不燒死他，把他弄到手, 交給你好了。”
“多謝父親成全！”曹铄連忙道謝。
袁軍還沒有發起進攻，父子倆已經開始分起袁紹麾下的掘子營統領。
如果袁紹知道這些，肯定會惱怒的吐出一鬥血！
經過整個夜晚，高牆下的地面油膩膩的一片，從袁軍弓箭手所在的土坡望過來，那片土地黑乎乎的發亮。
土坡上，袁紹雙手叉腰站着。
望着曹軍的高牆後面，袁紹說道：“曹孟德在搞什麽？地面上黑乎乎一片，也不知道是些什麽東西。”
“油。”郭圖在一旁說道：“他必定是料到我軍會從地下進攻，所以在地上澆滿了油，企圖等我軍從地底上去，用火把我軍将士燒死。”
“那我就先放一把火，讓他的油全都白澆。”袁紹向一旁吩咐道：“弓箭手，射出火箭，把他們的油全都給燒光。”
袁軍弓箭手紛紛張開長弓，在弓弦上搭起燃燒着火苗的箭矢。
随着一聲令下，無數火箭落向曹軍的牆頭後面。
火箭掉落在地上，點燃了油料，頓時熊熊火焰升騰而起。
烈焰燃燒起來，立刻有曹軍兵士跑去向曹操禀報。
得到消息，曹操跑出營房。
當他看見熊熊烈火阻住高牆，眉頭緊緊鎖起，懊惱的向許褚喊道：“去把子熔叫來！”
許褚剛應了聲，還沒來及轉身，曹铄已經跑了過來。
“燒起來了？”到了跟前，看着燃燒的火焰，他咧嘴笑着問道。
“所有的油都白澆了。”曹操說道：“袁紹這把火，毀了我們昨天晚上做的一切……”
“毀了也沒什麽，今晚繼續倒。”望着熊熊烈火，曹铄不僅沒有半點郁悶，反倒笑的很開心。
“你笑什麽？”正在懊惱，曹操沒好氣的向他問了一句。
“我笑袁紹蠢。”曹铄說道：“泥土被火燒了之後就是磚石，我們隻要每天都倒些油料上去。如果袁軍不燒，我們就自己燒。我看他們用什麽從地下打個窟窿上來。”
曹操一愣，愕然看着曹铄。
“還有兩天霹靂車就能建造完成。”曹铄接着說道：“一旦霹靂車把他們的箭塔轟倒，我看他們還怎麽打出個地洞，從地下偷襲。”
曹铄的一番話，把曹操給說的愣住了。
他隻想到油料被燒完，袁軍一旦從地底下鑽出來，曹軍将毫無防禦之力。
可他卻沒想到，被火燒過的泥土會和石頭一樣硬。
愕然看着曹铄，曹操終于露出了久違的笑容：“還是你的鬼主意多，隻怕袁本初知道你的打算，會被你惱的吐出一盆血。”
“不孝啊！”擡手點着曹铄的鼻尖，曹操說道：“再怎麽說，袁本初也是你的嶽父，你居然用這樣的法子對他。”
“父親才知道孩兒的難處？”曹铄苦着臉說道：“我這麽做，還不都是爲了父親？”
“知道你委屈。”曹操說道：“等到戰事終了，我會好好賞賜你。”
“其實我有個不情之請。”曹铄突然正經起來，他抱拳對曹操說道：“如果父親攻破河北，能不能不殺我家嶽父？”
“你是在爲袁本初求情？”曹操眉頭一皺：“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敗北的是我，他會不會饒過我？”
“父親不會輸。”曹铄語氣十分肯定的說道：“隻要有我在，這一仗曹家必定能勝！”
“好大口氣。”指着遠處的袁軍，曹操說道：“袁本初麾下二十多萬兵馬，我軍卻隻有四五萬人，加上你帶來的兩萬人，也不過六七萬。你告訴我，怎麽才能勝他？”
“以少勝多的戰例多了。”曹铄說道：“當年武王伐纣，牧野之戰，周軍才多少人馬？商軍多少人馬？還不是攻破了朝歌，逼着商纣在摘星樓自焚？項羽巨鹿之戰，也是以少勝多，俘獲秦軍無數。如今這場官渡之戰，我能斷言必定是父親大獲全勝！”
“你倒是會開解人。”曹操微微笑着說道：“我本來也沒什麽信心，可今天見了袁本初火燒泥土地，成算也是多了幾分。”
烈火還在燃燒。
熊熊升騰的火焰，映紅了曹操等人的臉龐。
曹操的臉色已經從最初的陰沉轉爲嘴角帶着微笑。
土坡上的袁紹此時也是面露笑容，滿足的看着正在燃燒烈焰的地方。
“傳令李植，讓他帶兵挖洞。”袁紹對一旁的郭圖說道：“給他半個月的時間，把通往曹軍牆後的地洞挖開。”
“袁公英明，隻要我軍打通地道，曹操還不束手就擒？”郭圖不失時機的拍着馬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