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郡的街道上。
于吉走在最前面,黑壓壓的百姓跟在他的身後。
走的動的扶着走不動的,站得起來的架着站不起來的。
百姓們的情狀凄凄慘慘,于吉見了心裏也有些不忍。
他甚至有些後悔,當初就不該聽信了左慈的話,把藥交給左慈。
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 再後悔也沒有任何用處。
如今最好的辦法,就是盡快醫治吳郡百姓,把瘟疫遏制下來。
來到一口水井前,于吉裝模作樣的從井裏打出一桶水,對一旁能走路的百姓說道:“請爲我找片竹簡,再找一塊絲布, 另外弄個火折過來。”
被他委派的百姓并沒有立刻動作, 而是愕然看着他。
“吳郡得罪了瘟神, 我得做法爲你們遣神。”見他沒動,于吉說道:“這些東西都能用得着。”
沒等那個百姓反應過來,已經有人轉身跑去找東西了。
沒過一會,于吉要的三樣東西全都送了過來。
接過東西,于吉口中念念有詞。随後在竹簡上飛快的寫着什麽。
寫完之後他又拿過那隻絲布,把竹簡包住,湊在火折上點着。
捏着點着的竹簡和絲布,他在水井上繞了幾繞。
沒人留意到,就在他繞的時候,一小包粉末已經落進了水井。
并沒有把燒着的竹簡和絲布丢進水井,于吉在施法之後小心翼翼的把它們放在水井邊上。
“我已經請瘟神離開。”轉過身,他對在場的百姓說道:“一炷香之後,每人取一碗井水飲了,瘟疫可除。”
已經見識過他治好一人,百姓們對他的說法當然是深信不疑。
消息很快在吳郡散播開,就連剛回到住處的孫策也得到了回禀。
聽說有人在水井邊施法驅趕瘟神,孫策隻是眉頭皺了皺說道:“不過是個招搖撞騙的術士, 不用理他, 看他能做些什麽。如果借機诓騙百姓财帛,立刻把他拿了,當街砍殺!”
報訊的衛士回道:“這個術士還真沒向百姓收取哪怕一個銅錢,他隻是要了一隻竹簡,一片絲布,還有一隻火折而已。”
“還沒到他要錢的時候。”孫策說道:“像他們這種人,無非是裝神弄鬼之後,再從百姓那裏讨要好處。”
孫策正說着,門外跑進來一個人。
跑進來的正是張昭。
見到孫策,張昭行禮說道:“恭喜将軍,賀喜将軍。”
“吳郡瘟疫未除,哪來的喜事?”孫策問道。
“我來恭賀,正是瘟疫已經除了。”張昭回道。
孫策一愣:“是什麽人醫治好了百姓?”
“是個名叫于吉的術士。”張昭說道:“此人在一口水井邊上做了通法,百姓喝了井裏的水,居然一個個康健了……”
“這麽神?”孫策不太相信的問道。
“就是這麽神。”張昭說道:“如果将軍不信,可以親自去看一看!”
“走,看看去!”孫策站了起來。
來到街上,離老遠他聽見百姓們發出的歡呼聲。
于吉被人們簇擁着,一副拯救了全世界的架勢。
看到這一幕,孫策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他才是江東之主,百姓居然把他無視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于吉身上。
“妖法惑衆,把他擒了。”孫策向衛士下令。
衛士正要上前,張昭勸道:“此人救了吳郡百姓,威望正高,伯符要懲治他還請三思。”
“什麽救了吳郡百姓。”孫策說道:“我看他就是利用妖術蠱惑人心,恰好趕上瘟疫該好了,從中招搖撞騙。”
“把他拿下!”孫策再次吩咐。
一群衛士上前,分開人群把于吉給扭住了。
衛士扭住于吉,百姓們當然不肯答應,黑壓壓的人群立刻圍了上來,其中有人問道:“先生救了滿城百姓,爲什麽要拿他?”
有人帶頭質問,衆人跟着七嘴八舌的喝問。
百姓越是這樣,孫策越是懊惱。
他緊鎖眉頭,冷冷哼了一聲,扭頭就走。
知道孫策對于吉動了殺心,張昭又不好直接下令把人放了。
他呵斥那幾個衛士說道:“将軍要你們請先生去說話,怎麽把先生扭住了?”
張昭這句話顯然是起了作用。
圍堵着的百姓紛紛向他看過來,有人問道:“将軍果真隻是請先生去說說話?”
“吳郡瘟疫橫行,将軍早就急的焦頭爛額。先生爲将軍分了憂,他又怎麽可能忍心加害?”張昭向百姓們解釋道:“隻是請先生去叙叙話,稍晚一些還會送到這裏。”
“将軍召喚,我不敢不去。”于吉抱拳向百姓們說道:“多謝鄉親們挂念,我去去就回!鄉親們大病初愈,身子骨還弱的很,請早些回去休息,最近不可太過勞累。”
他這麽一說,吳郡百姓更加感動。
有人喊道:“先生離開将軍府上,一定要到這裏看看,我們還沒有好好感謝先生。”
“鄉親們請回吧。”于吉又向百姓們拱了拱手。
賈佩和王嫣早就來到了城裏。
于吉被張昭等人帶走的一幕,她們全都看在眼裏。
“查探清楚于吉被關押在什麽地方。”賈佩小聲向一旁的一名火舞吩咐道:“無論如何也要把他給救出來。”
火舞應聲離去,王嫣向賈佩問道:“下面我們該怎麽做?”
“該送于吉返回壽春。”賈佩小聲說道:“等把他送走,讓火舞在城裏散播消息,就說于吉險些被孫策謀害,已經用遁地之術離開。恩人被害,百姓當然不會答應,爲平民憤,孫策要麽親自去追,要麽派人去追。依着孫策的脾氣,他很可能親自追趕。到了那時,我們就有下手的機會。”
“我想不明白,于吉幫了吳郡百姓,孫策有什麽理由要害他?”王嫣滿頭霧水的問道。
“名望!”賈佩說道:“自從孫策奪得江東,江東小霸王的威名誰人不知?如今出了個于吉,聲望隻在頃刻間就超過了他,孫策又怎麽能夠容得下?殺于吉,不過是孫策的性情罷了。”
“像于吉這樣的人,對夫君也沒什麽太大的幫助。”王嫣說道:“我們又何必費心救他?”
“答應了他的事,當然得做到。”賈佩說道:“爲了夫君的聲譽,于吉我們非救不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