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東軍的又一次進攻被打退。
這一次守軍和皖城百姓傷亡也是不少。
望着城外，雷簿眉頭緊鎖。
他的拳頭緊攥着，臉上一片凝重。
“将軍！”校尉來到他身旁，小聲說道：“箭矢已經不多了。”
“嗯？”雷簿一愣：“還有多少。”
“一兩萬支。”校尉說道：“如果敵軍還是這樣攻城，頂多兩天也就沒了。”
“石頭和滾木還剩下多少？”雷簿問道。
“也沒有多少。”校尉回道：“有些百姓已經開始拆自家的房子，把石頭運到城牆上來。”
“拆房子？”雷簿愕然：“他們将來住哪裏？”
“我也問過。”校尉說道：“百姓說了, 如果皖城丢了，他們的性命都會沒有，哪還能顧及到房子。”
“你幫我記着。”雷簿說道：“如果能打退敵軍，讓将士們幫着這些拆了房子的百姓重建房宅。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把這些事告訴公子，就說我請公子務必給百姓留個家。”
校尉淡然一笑：“将軍恐怕是托付錯人了。”
“怎麽？你不肯？”雷簿問道。
“肯是肯的。”校尉說道：“可我已經做好了必死的打算，或許我會死在将軍前面也不一定……”
聽他說到這裏, 雷簿輕輕拍了下他的肩膀：“你跟我也有幾年了, 從當初在袁術手下, 到後來上天柱山，再到如今。沒想到我倆居然在這裏都做好了必死的打算。”
“還不是将軍投效了公子。”校尉說道：“公子對我們不薄，江東軍來之前，将士們好吃好喝，哪天過的不是逍遙快活？既然公子給了我們這樣的日子，到了該用我們的時候，總不能縮着腦袋退回去。”
“說的是！”雷簿說道：“如果我倆都死了，公子也不會看着百姓流離失所，尤其是他們拆了房子，還是爲了協助守城。”
“敵軍又要來了。”看向城外，雷簿說道：“傳令下去，諸軍守住城牆，決不能讓敵軍踏上來半步！”
“得令！”校尉應聲離去。
周泰返回軍營之前，呂蒙已經率領江東軍将士進行了不下于三次攻城。
随着周泰回來的，還有數百名在宛城附近居住的百姓。
這些百姓像是蚱蜢一樣被繩索拴着。
他們一個個低着頭，一副即将赴死的模樣。
來到孫權面前, 周泰說道：“仲謀, 依着你的意思，我抓來了這麽些人。”
看了一眼那些被江東軍抓來的百姓，孫權說道：“抽出一百人，給他們發放木棍，讓他們在我軍前面走。”
“仲謀真的要這樣做？”呂蒙在一旁說道：“如果這樣，隻怕守城敵軍更加會同仇敵忾，我們得了皖城，也不可能擁有民心。”
“即使不這樣做，我們就能擁有民心？”孫權說道：“攻破皖城，我必定要這裏血流成河，讓其他地方的人都給我好好看看，和我們江東爲敵的下場。”
騎着馬，來到那些百姓面前，孫權環顧他們說道：“我知道你們心裏都在想着曹子熔什麽時候能夠過來。我隻能告訴你們，不要再想這些，曹子熔來了，我會讓他片甲不留。他根本救不了你們！”
被周泰抓來的百姓一個個面露不忿，其中有幾個人還朝地上啐了口唾沫。
“你們想要活下去，隻有一個辦法。”孫權說道：“勸說那些守城的人放下兵器，獻出宛城。”
“你做夢！”一個聲音從被擒的百姓裏傳了出來：“讓我們背棄公子，絕對做不到。就算是死，我們也絕不會做江東的狗！”
循聲看出，孫權看見喊話的是個大約五六十歲的老者。
他向衛士吩咐：“帶出來！”
兩名衛士上前，解開捆縛老者的繩索，連拖帶拽的把他帶到孫權面前。
當老者被帶離隊伍，百姓們一陣騷亂。
有幾個年輕人甚至向前踏出一步，大聲問道：“你要做什麽？”
“我知道你們不怕死。”孫權說道：“可我很好奇，你們不怕死到了什麽樣的程度。曹子熔不過給了你們一些好處，難道你們真的連性命都肯不要也得維護他？”
“呸！”老者啐了口唾沫罵道：“公子坦坦蕩蕩，是個坦誠君子。你算個什麽東西，也敢提起公子？”
“老東西，今天我就讓你知道我算個什麽！”孫權一瞪眼，拔出長劍，用力向老者心窩刺去。
老者被長劍刺中，身軀微微一震。
他雙手握着長劍，眼睛還帶着怒火凝視孫權。
當老者倒下的時候，被擒獲的百姓先是沉默了一瞬間，随後就亂了起來。
有些人甚至還向往孫權這邊用力撞過來。
“都幹什麽？不想活了？”見百姓們要亂，孫權厲聲喝道。
一群江東軍立即上前，端起兵器指着被捆成長串的百姓。
“我也不是個嗜殺的人。”孫權說道：“想活的，就不要和我搗亂。”
“挑選一百人，給他們木棒，在攻城的時候讓他們走在前面。”孫權向呂蒙說道。
呂蒙雖然有些遲疑，可孫權畢竟是這次出征的主将。
他向士兵吩咐道：“挑選一百人，發放木棒。”
士兵從人群中挑出一百人，把他們押了出來。
被選中的一百人，一個個面帶憤怒的看向孫權。
被他們瞪着，孫權倒是一點也不心虛。
騎在馬背上，他看着江東軍把一根根木棒塞到那些百姓的手中。
“攻城！”等到木棒發放完畢，孫權一擺手下了命令。
數十名江東軍端着長槊，逼着百姓向前。
更多的江東軍則跟在他們後面，列着方陣一步步往城牆逼近。
城頭上，雷簿看到這一幕，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
如果不放箭，一旦那些百姓登城，江東軍必定緊跟着上來，皖城可就危險了。
假如放箭，首當其中就是那些百姓被箭矢射中……
“将軍，怎麽辦？”校尉跑到雷簿面前，指着城外說道：“孫權那厮也太無恥，攻城不下，居然用了這樣的招數。”
雷簿攥緊拳頭沒有吭聲，城外的敵軍和被押着的百姓，則一步步向着城牆逼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