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正廳,袁家幕僚、将軍早就等在了這裏。
劉備來的時候,一雙雙眼睛全都看向他。
袁紹坐在上首,手按着額頭一言不發。
“父親,劉玄德來了。”袁尚抱拳對袁紹說道。
袁紹還是沒有吭聲。
劉備抱着拳,腰弓的像個蝦米一樣, 吭也不敢多吭一聲。
“劉備,你可知罪?”審配向劉備問了一句。
“我何罪之有?”劉備假裝愕然的反問道。
“你和文醜将軍一同出戰,爲什麽你回來了,他卻不知蹤影?”審配問道。
“文醜将軍渡河襲擊敵軍,讓我留在河岸對面斷後,以免敵軍從背後發起進攻。”劉備說道:“我倆在開戰之前已經分兵, 我又哪裏知道他去了哪裏。”
“我告訴你他去了哪裏。”袁紹終于說話了, 他冷冰冰的說道:“他現在在白馬。”
“白馬?”劉備愕然問道:“曹子熔不是也在那裏……”
“你也知道曹子熔在那裏?”袁紹說道:“文醜孤軍深入, 被曹子熔麾下包圍,将近五千将士全部被殲,他也被司馬懿擒了。”
“啊?”劉備說道:“我說怎麽等不到文将軍消息,于禁居然敢渡河向我軍發難,原來……”
“你還在裝。”袁紹終于擡頭看向他:“我現在真是懷疑你究竟爲什麽來河北。”
劉備低着頭沒有吭聲。
“你是不是和曹操早有勾結,打算裏應外合,先斷了我們河北的根苗,然後把袁家一網打盡?”袁紹的語氣變的很冷。
這個罪名要是真被他坐實到劉備的頭上,就算劉備有一百條命,也不夠袁紹殺的。
他兩腿一屈跪了下去,痛哭流涕的說道:“袁公明鑒,我和曹操水火不容,他恨不能殺我而後快,又怎麽可能與他勾結?”
劉備這輩子假話說了無數,這句倒是實話。
再加上他痛哭的時候聲淚并茂,很是容易觸動别人。
“劉玄德,你也不要巧舌如簧。”逢紀對劉備說道:“我隻問你, 既然你和曹操沒有勾結, 爲什麽白馬一戰你那二弟會在曹操軍中?你要是和曹操沒有勾結,爲什麽延津一戰,文醜将軍被俘,你卻全身而退?”
“袁公明鑒!”劉備滿面淚痕的跪伏在地上,對袁紹說道:“我劉備當初被曹子熔奪去徐州有如喪家之犬,如果不是長公子迎我去青州,又蒙袁公把我接到河北,我早已經身首異處。如今袁公讨伐曹操,正是我殚精竭慮爲袁公盡力之時,又怎麽肯和曹操相互勾結?”
捋着下巴的胡須,袁紹眉頭依舊緊鎖。
他凝視着劉備,過了好一會才說道:“你起來吧。”
“袁公不給個準信,劉備不敢起。”劉備依舊跪伏在地上,哭的比先前更令人心生不忍。
“把當時的情況和我說說。”袁紹說道:“文醜是怎麽過的河,你又爲什麽不損一兵一卒逃了回來。”
劉備跪直了,臉上的淚痕擦也不擦,對袁紹說道:“那一天到了延津,文将軍認爲敵軍兵少,如果能繞道渡河從背後發難,我領五百人在河對岸迷惑敵軍,必定能夠一舉拿下延津。頭天晚上文将軍過河,一直到第二天午後還不見動靜,我正納悶,于禁居然率軍先一步過河向我軍撲來。我手下兵少,如果強行阻截必定全軍覆沒。爲了給袁公報個音訊,我才下令将士們後撤。”
看向審配等人,袁紹問道:“你們覺得他說的有幾分可信?”
審配回道:“回袁公,如果真是這樣,倒也有兩三分可信。”
目光又落到廳内衆人臉上,衆人也都說有些可信。
袁紹對劉備說道:“我會讓人調查,如果不是像你說的那樣,我必殺你!”
“袁公隻管調查,我絕不敢有半句虛言!”劉備又跪伏了下去。
“起來吧!”袁紹擺了擺手。
劉備站了起來,推到一旁。
袁紹對衆人說道:“傳令下去,大軍做好準備,等到軍糧充足,我軍進軍陽武,把曹操圍堵起來,再做決戰。”
衆人紛紛抱拳領命。
“袁公。”逢紀站了出來,對袁紹說道:“曹子熔駐軍白馬,始終是個心頭大患……”
“你有什麽打算?”袁紹問道。
“曹子熔駐軍白馬,有如頑疾長在心頭。”逢紀說道:“得把他趕走才是。”
“他麾下兩萬精兵,還有幾營精銳,怎麽趕走?”袁紹問道。
逢紀看了一眼在場的一員将軍。
見了逢紀的眼神,袁紹恍然,向那将軍說道:“鞠義,你帶先登營去一趟白馬怎樣?”
鞠義出列,對袁紹說道:“袁公打算讓先登營強攻白馬?”
“除了先登營,我想不到更好的人選。”袁紹說道:“曹子熔麾下雖然有飛熊、龍紋和破陣三營,可他們畢竟不如先登營成立的時日久遠……”
看了逢紀一眼,鞠義哈哈一笑:“袁公的意思我明白了,想我鞠義追随袁公多年,沒想到卻是要死在白馬。”
“還沒打,将軍怎麽能說出這樣的話。”袁紹說道:“當年在界橋,先登營可是以八百人擊破公孫瓒三萬精兵。如今曹子熔麾下不過兩萬多人,難不成将軍還會怕了他?”
“不瞞袁公。”鞠義說道:“我甯願與二十萬公孫瓒所部正面争鋒,也不肯在戰場上遇見一萬曹子熔的兵。更何況他們拒守白馬,我軍是以八百人攻城,和自殺又有什麽區别?不過袁公既已下令,我就算死,也會爲袁公好好拼殺一場。”
鞠義的話讓袁紹心裏很不是滋味,可他和袁紹說話的時候神态傲然,又讓袁紹恨的牙根癢癢。
自從界橋之戰以後,鞠義就越來越居功自傲,袁紹早就有殺他的心思,隻是一直沒找到機會。
如今曹铄就在白馬,自己親手殺他,倒不如借着曹铄的手,也不至于落了世人口實。
“将軍大義,我親自爲将軍送行。”袁紹起身抱拳說道。
“袁公還是爲我準備一口棺材,一塊葬身之地吧。”鞠義抱拳對袁紹說道:“末将告辭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