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看着曹均,曹铄嘴角浮起一抹笑容。
“晚上到我住處,我有話和你說。”丢下這句,他扭頭走了。
曹均抱拳躬身,目送他走遠才敢直起腰。
如今在曹家,曹铄早成了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雖然他從不替代曹操行使權力, 很多人卻都相信,隻要他願意,曹家的幕僚、将軍在曹操不在場的時候,都會聽從他的指派。
從小就被過繼給曹彬,曹均已經失去了争奪曹家權力的機會。
能夠依附曹铄,至少他将來的前途也比現在光明了許多。
曹均懷着這樣的心思,曹铄怎麽可能看不穿。
他本來是打算爲難一下, 讓曹均知難而退, 沒想到這個兄弟和其他人不太一樣, 還真敢做出脫光衣服的舉動。
讓曹铄決定用他的理由還不止這些。
曹均敢于脫光衣服,原因竟是他看穿曹铄不會讓他在後院亂跑。
後院住着的都是女眷。
他在裏面亂跑,被曹操責罰那是必然。
一旦追根究底,查出是曹铄指使,曹铄的日子恐怕也不會好過。
想到曹均剛才的舉動,曹铄嘴角微微一牽,搖了搖頭。
自從曹铄離開,丁瑤就一直心神不甯。
當他回到庭院,丁瑤已經從屋裏迎了出來。
牽住曹铄雙手,還沒說話,丁瑤已經淚痕滿面:“傻子熔,母親隻是說幾句氣話,你怎麽就跑了!”
“母親胸中這口氣如果不出了,始終不會暢快。”曹铄說道:“身爲兒子,我總不能看着母親郁郁不樂,卻什麽也不做。”
“你真的去找了張秀?”丁瑤問道:“沒有惹出什麽事來?”
“張秀投效曹家, 他早就不再是當初宛城的情狀。”曹铄說道:“母親隻管放心, 張秀必定會去長兄墳前磕頭。到時還請母親在場, 讓他給母親謝罪。”
丁瑤擔憂的向曹铄問道:“子熔果真沒有做出不該有的舉動?”
“我做事向來有分寸。”曹铄說道:“父親已經原諒了他,還要讓曹均迎娶他的女兒,我又怎麽會在這個時候觸父親的黴頭?”
曹铄這麽說了,丁瑤才放心下來。
“外面怪冷的,進屋說話!”牽着曹铄的手,丁瑤說道:“母親爲你準備了嘴愛吃的果脯。”
“還是母親疼我。”曹铄說道:“我也吃過不少果脯,總覺着沒有母親這裏的好吃。晚些時候能不能帶些回去,也給甄姬她們嘗嘗?”
“身邊有了女人,就總是記挂着她們,母親這裏也來的少了!”丁瑤假意生氣說道:“你那些妾室要吃,讓她們自己想辦法,我這裏可沒有多餘的。”
“母親!”曹铄腆着臉說道:“她們哪能弄到這麽好吃的果脯,如果讓她們吃了,以後說不準時刻想着到母親這裏。到時母親身邊有許多人陪着,豈不是熱鬧的很。”
“就你理由多!”丁瑤說道:“好吧,等你離去的時候,我讓侍女用錦盒給你裝上一些。”
“多謝母親!”曹铄連忙謝了。
母子倆人進屋說話。
知道張秀會去曹昂墳前磕頭,丁瑤心情也好了不少。
雖然臉上少有笑意,與曹铄說話的語氣也要比他頭一回來的時候輕柔許多。
曹铄陪着丁瑤坐了小半個時辰,一個侍女進屋說道:“啓禀夫人,張秀跪在門外,說是要向夫人請罪!”
得知張秀來了,丁瑤臉色陡然變得不好。
她眉頭緊蹙,對侍女說道:“你去讓他走,就說我不想見他。”
侍女應聲退下。
曹铄向丁瑤問道:“母親真不去見張秀?”
“我見他做什麽?”丁瑤說道:“想起他害死了我的子脩,我就恨不能從他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丁瑤不肯去見張秀,曹铄也不再勸。
不過片刻,侍女又走了進來:“夫人,張秀不肯走!”
“不肯走就給他轟走。”丁瑤說道:“沒來由的,我見仇人做什麽?”
“他跪在門外不住磕頭,腦門都磕出血了。”侍女怯怯的說道。
丁瑤愕然,她抿着嘴唇沉默不言。
“母親,要不……我去看看……”曹铄試探着問道。
“讓他跪在那裏磕,磕死他才好!”丁瑤說道:“子熔不用理他。”
曹铄向侍女吩咐:“你先去看着,過會如果張秀還不走,再來禀報!”
侍女應聲退下。
曹铄對丁瑤說道:“母親,看來張秀是真有誠意。”
“你就爲他開脫。”丁瑤說道:“他不過是來到許都,懼怕我暗中害他,因此才做出這般模樣。”
“懼怕害他,也不至于把腦袋磕出血。”曹铄說道:“如果是我,我會想方設法離開許都,雖然以後不太可能東山再起,找個安靜的去處住下,至少也能保全性命。”
“你的意思是,張秀果真有誠意悔過?”丁瑤問道。
“我覺得他是帶着誠意來的。”曹铄說道:“否則怎麽會在外面磕頭不肯離去?”
丁瑤想了一下,對曹铄說道:“如果稍後他還不走,你就替我去見。”
“他去祭拜長兄的時候,母親去不去?”曹铄問道。
“我去做什麽?”丁瑤說道:“每次去子脩墳前,我都會想起他小時候的模樣……”
“母親疼愛長兄,我是知道。”曹铄說道:“可長兄已經不在了,如今有我在母親身邊……”
“對了,子熔。”丁瑤像是想起什麽,突然向曹铄問道:“我記得你小時候身子骨也挺好,怎麽前幾年說病就突然病倒了?”
曹铄對丁瑤說道:“華佗先生曾幫我看了,也沒說出個所以。”
“你找過華佗?”丁瑤問道。
“正是。”曹铄說道:“他爲我把過脈,隻說我是自幼染疴,如今雖然恢複,兩三年内或許不能讓女子受孕。因此甄姬等人肚子始終沒有動靜。”
丁瑤沒有說話,她的臉色一片凝重。
“母親是不是想到了什麽?”曹铄問道。
“沒有,我隻是随口一問,你不要往心裏去。”丁瑤擠出個笑容說道。
片刻之後,侍女又走了進來:“夫人,張秀還是不肯走。他已經把額頭磕破,門前的台階上都染了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