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铄一番話，把在場的張秀軍将士都給說蒙圈了。
不殺他們的理由居然是因爲斷頭飯太豐盛……
賈诩上前一步，向俘虜們喊道：“公子是在和你們說笑，從大軍進城的那刻起，戰事就已結束，公子從沒想過要殺你們。”
俘虜們茫然無措的看向賈诩。
賈诩接着說道：“公子已經饒恕張将軍罪過, 何況你們隻是追随将軍。以前歸張将軍管的地界，如今都屬曹家了！從今往後，你們也一樣姓曹，公子又怎麽肯殺自己人？”
“賈公，真的不殺我們？”一個俘虜軍官怯怯的問道。
“當然不殺！”賈诩說道：“公子特意爲你們備了肉，難道你們不吃？”
看着盛飯的大木桶, 俘虜一個個吞咽着唾沫。
不用擔心性命，他們中的許多人感覺到了饑餓。
“還不快吃飯？”賈诩催促道。
俘虜這才紛紛湧到木桶旁。
運送木桶過來的曹軍，爲他們打着飯，賈诩喊道：“将士們，你們吃着飯，公子有話和你們說。”
不知道曹铄要說些什麽，俘虜還是都有些擔心。
捧上飯碗的俘虜都沒有吃，一雙雙眼睛全看向曹铄。
還在等着領飯的俘虜也是一邊排隊，一邊向他這邊張望。
“其實這頓飯，對于你們中的很多人來說，是我們相識的一餐，也是道别的一餐。”曹铄說道：“你們應該都知道，我是曹家二公子。雖然擊破了穰縣，我卻不可能把你們全都留在軍中，你們中的大部分人，都将分撥到家父的軍隊裏。而我這裏需要的，僅僅隻是一千人！”
當曹铄說是道别飯時，俘虜心都懸到了嗓子眼裏。
他說出道别的理由，是有很多人要去曹操的軍中, 俘虜頓時又松了口氣。
當兵不過是爲了填飽肚子, 隻要不是現在砍掉他們的腦袋, 爲誰打仗都一樣。
“除了分撥到家父軍中和我要留下的将士，還有一些人将會得到土地，從此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過上安穩的日子。”曹铄接下來的一句話，讓許多俘虜的眼睛頓時發亮。
如果他們有土地，哪還需要出來當兵混飯吃。
然而曹铄緊接着說的一句，又像是兜頭給了大多數人一桶冷水：“我知道如果讓你們自己選，至少有八成的人會選擇要土地。我隻能對這些人說，不要做夢了，能拿到土地是有條件的。”
“四十歲以上，十五歲以下的，回頭到主簿那裏登記。”曹铄說道：“年紀太大早就該回家安養天年，年齡太小的，腿裆下面的毛還沒紮齊，就學着别人上陣厮殺，還是太早了些。”
曹铄話說的輕松，先前還提心吊膽的俘虜發出一陣哄笑。
“其實我這個人特别讨厭打仗。”曹铄說道：“有人說我用兵如神，有人說在戰場上遇見我是一場噩夢。然而一将功成萬骨枯，我的成就是用無數條和你們一樣想要活下去的性命壘砌起來的。這樣得來的榮耀即便再高，我也高興不起來。”
他突然轉變了話鋒，說話的語氣也低沉下去，張秀軍俘虜一個個低下頭。
“有時候我會想，人和人之間幹嘛要有争鬥？”曹铄又說道：“大家都高高興興的活着，都不搶不争，那該多好。”
被看押在這裏的俘虜黑壓壓看不到盡頭，曹铄說話的時候，現場卻靜的連人呼吸的聲音都能聽見。
“雖然時常有這樣的想法，可我卻不得不上戰場厮殺，不得不指揮将士們殺戮。”曹铄說道：“因爲我不殺你們，你們就會殺我！”
還在排隊的俘虜默默的領着飯，已經領到飯的俘虜則低着頭，沒有一個人去吃碗裏香噴噴的肉和粟米飯。
“以前我們是敵人，上了戰場，眼紅的像是發情的蛐蛐。”曹铄說道：“現在好了，你們将和我成爲自己人。從今往後，留在軍中的就是曹家的兵，離開軍旅的就是曹家的民！我很期待以後和你們并肩殺敵，今天我隻想問你們一句，信不信我？肯不肯投效曹家？”
“公子！”場面一時甯靜，過了片刻才有一個俘虜軍官問道：“你信不信我們？難道就不怕我們在戰場上捅你黑刀子？”
“從我說出這些話的時候起，就已經把你們當成了自己人！”曹铄笑了笑喊道：“隻要你們信我，我也會把全部的信任交給你們。上了戰場，我會像和我的老兵們在一起一樣，用我的後背貼着你們！”
信任往往比金錢更能收買人心。
現場甯靜了一瞬間，問曹铄怕不怕被捅黑刀子的俘虜喊道：“公子，我跟你幹！”
“我也跟公子幹！”有人牽頭，立刻就有更多的人跟着喊了起來。
回應的人越來越多，曹铄滿意的點頭說道：“你們先吃飯，稍後我會讓人把你們分撥清楚。該離開軍旅回鄉種地的，我會發放盤纏。将要留在我麾下的，會有人接管你們。至于将來會被并入家父軍中的，隻要原地待命，到時跟我回許都就成。”
“追随公子！”有人振臂喊了起來。
看押俘虜的地方出現了很奇怪的一幕。
原本和曹铄敵對的俘虜，紛紛舉起手臂高聲呐喊“追随公子”。
俘虜們群情高昂，比早先張秀動員出城時聲勢還更壯幾分。
從看押俘虜的地方離開，曹铄向跟在身後的龐統吩咐：“甄别俘虜，是留是放由你把關。”
“四十歲以上、十五歲以下的放走。”龐統說道：“挑選最精銳的一千人補充到公子麾下，其餘人帶回許都交給曹公。公子是不是打算這樣安排？”
看了他一眼，曹铄沒有回應。
龐統也不再多問，告了聲退，轉身走回看押俘虜的地方。
“公子打算哪天返回許都？”陪着曹铄離開軍營，賈诩問道。
“這裏還有些事沒處置完。”曹铄說道：“戰事剛結束，無論是我還是将士們，都需要休整一些日子。至少十天後，我們再回許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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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