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家,議事廳。
曹铄坐在曹操的側手。
幾個月之前,他還沒有資格坐在這個位置。
曆經數次征戰,他在曹家幕僚、将軍的心目中已經有了極高的威望。
雖然隻有十五歲,坐在這個位置,卻沒人對他有半點質疑。
環顧衆人, 曹操說道:“子熔去江東的事情,你們也都聽說了。”
坐在廳裏的将軍、幕僚沒有一個人吭聲。
曹操這句話,不過是個開場,真正要說的還在後面。
“子熔助江東孫家得了皖城,還與孫家結爲姻親,我已經派人前往江東正式向孫家提親。”曹操說道:“當年孫文台死在劉表部将黃祖手中, 孫家與劉表勢成水火,如今占了皖城,随時可以向荊州進軍, 劉表必定應顧不暇,沒有心思幫助張秀,正是我軍進攻宛城的絕佳時機。”
“張秀張狂,屢次與曹家爲敵。”夏侯惇說道:“曹公隻須一聲令下,我願作爲先鋒,率先向宛城進軍!”
“打是肯定要打!”曹操說道:“請諸位過來,我是想問問該怎麽打。”
“公子才從江東返回,十分勞頓。”郭嘉說道:“曹公此次出征不宜令公子爲先鋒。我倒是覺得元讓做先鋒最合适。”
“那就讓元讓做先鋒。”曹操說道:“領兵兩千,遇水搭橋逢山開道。”
夏侯惇站了起來,抱拳說道:“多謝曹公,我必不辱使命!”
“先鋒有了人選,接下來該怎麽做?”曹操又問道。
“曹公是不是要領軍親征?”一旁的荀彧問道。
“張秀當年殺我愛将,與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曹操說道:“既然征讨,當然得是我親自領兵!”
提起宛城之戰,曹操隻說典韋,卻隻字不提曹昂。
想到那場失敗, 廳内衆人臉色都是不太好看。
“曹公既然親征, 公子就有事做了。”郭嘉說道:“公子麾下兵馬如今已過五千, 聽說最近操練勤勉,将士們已能獨當一面。”
“能獨當一面的隻是不死營!”曹铄說道:“至于其他将士,戰陣厮殺可以,深入敵後卻是不行。”
“公子怎麽知道我是打算請你深入敵後?”郭嘉問道。
“父親領兵親征,夏侯将軍作爲先鋒。”曹铄說道:“我不是深入敵後,難不成另起一路兵馬?”
廳内衆人都是哈哈一笑,先前的陰郁氣氛一掃而空。
“曹公此次讨伐張秀,要的是把他斷了根!”郭嘉說道:“我說句實話公子也别放在心上,以往公子出征雖然都能得勝而回,卻都是奇兵緻勝。至于戰陣厮殺,公子麾下将士真是不行!”
“郭公哪是在給我分派任務,擺明了就是在找茬。”曹铄笑道:“不過你說的都是實情,我也不和你計較!”
衆人又是一陣哄笑。
郭嘉接着說道:“自從上回公子在宛城放了把火,張秀已經把兵馬調到穰縣,曹公要打的,正是這裏。公子别的不用做,隻要帶兵斷絕穰縣與宛城之間的聯系,打他糧草就行!”
“奉孝讓公子去打張秀糧草,豈不是拿着牛刀去殺雞?”一直沒說話的程昱說道:“斷敵糧草,在坐将軍随便哪位都能去做,還需要讓公子帶兵前往?”
曹操的謀士中,以程昱年紀較長。
他提出質疑,郭嘉也不便頂撞,拱了拱手說道:“程公說的不錯,公子前去斷糧,确實是大材小用。然而程公别忘記,張秀身邊還有賈诩!”
提起賈诩,郭嘉看向曹操說道:“曹公,張秀無謀,他對賈诩卻是言聽計從,此次出征,萬萬不可小觑了他!請公子斷敵軍糧草,正是爲了應對賈诩!”
“依着奉孝。”曹操說道:“衆人先散了吧,奉孝和子熔留下,我有些話要說!”
曹操做了決定,程昱雖然對曹铄負責斷糧存有質疑,卻也不便多說,随着衆人起身散了。
偌大的前廳隻剩下曹铄和郭嘉。
曹操問道:“子熔,我記得你說過和賈诩有些交情……”
“父親是不是想讓我說服賈诩從中策應?”曹铄問道。
“正是!”曹操說道:“如果他肯策應……”
“他絕對不肯!”曹操話還沒說完,郭嘉就說道:“公子與賈诩雖有交情,他的女兒也在公子身邊,然而這一戰,他必定傾盡全力!”
“爲什麽?”曹操問道:“難道跟着張秀,比追随我們曹家更好?”
“賈诩如果有心效忠張秀,當初也不會幫助公子離開宛城。”郭嘉說道:“他一直在尋找明主,曹公無疑是最好的人選。”
“那他爲什麽與我爲敵?”曹操鎖起眉頭。
“父親。”曹铄說道:“曹家幕僚、将軍衆多,賈诩來了,會給他個什麽官職?”
“隻要他肯投我,我就給他一個縣。”曹操說道。
曹铄和郭嘉相互對視了一眼,郭嘉搖頭笑道:“公子這麽問,無非是告訴曹公,賈诩心很大,曹公給的官職他真看不上!”
“程公當年也是從縣令做起。”曹操說道。
“程公敦厚,賈诩卻要狡詐的多。”郭嘉說道:“曹公如果得了賈诩,無疑是如虎添翼,在那之前,他卻是要幫着張秀與曹家大戰一場。”
“好個賈诩!”曹操笑道:“爲了印證價值,他居然不惜動用刀兵,這樣的人如果重用,隻怕曹家的對手日子都不好過!”
“還是父親看的通透。”曹铄說道:“我本來也想過與賈诩謀面,可轉念一想,以他的個性絕對不會在開戰之前向曹家投誠。”
“這一戰對曹家來說是報宛城之仇。”曹铄接着說道:“對張秀來說是關乎生死,可對賈诩來說,卻是賭前途賭命運的關鍵,他怎麽可能不戰就降?”
曹操點了點頭,對曹铄和郭嘉說道:“備戰吧。”
曹铄、郭嘉一同抱拳說道:“領命!”
退出議事廳,郭嘉對曹铄說道:“公子,張秀麾下兵馬不少,斷絕他的糧草還得萬分小心!”
“斷絕糧草是假,斷了張秀後路才是真。”曹铄笑道:“郭公這次看似把我撇到後方,實際上卻是讓我去啃最難啃的骨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