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房前的空地,歪歪斜斜的站了六七百個衣衫不整的曹軍。
有些人跑出來之後,還在手忙腳亂的整理着衣甲。
甚至有幾個幹脆皮甲斜挂在肩膀上,跟着同伴跑了出來。
“看看這群廢物!”夏侯惇對曹铄和荀攸說道:“我接手這麽多天,也沒能把他們訓出個人樣!”
來到這個時代,曹铄經曆過許多事情, 他自認接受能力還算不錯。
可見到這群曹軍,他瞬間懷疑過幾天能不能成功伏殺胡車兒。
他們根本不像兵,而像是一群被打到茫然無措的流民!
“子熔公子,你看……”荀攸對曹铄說道:“要不還是算了……”
曹铄沒有說話,默默走向這群曹軍。
離曹軍越來越近,他的臉色也越來越凝重。
親手爲一個皮甲斜搭的曹軍整理好衣衫和铠甲,曹铄喊道:“都把衣甲整理好, 兵器握緊!”
六七百人紛紛整理起衣甲, 握緊了長槊、盾牌,惶惶不安的看着曹铄。
“難怪夏侯将軍說你們都是一群廢物。”曹铄說道:“看見你們的第一眼,我隻想到一個詞,你們知不知道是哪個詞?”
沒人吭聲,六七百人個個低下頭,像是鬥敗的公雞。
“要是你們胯下還挂着個男人的玩意,就擡起頭把胸挺直!”曹铄喊道。
曹軍将士紛紛擡頭挺胸,死氣沉沉的隊伍,居然有了一絲生機。
“你們讓我想到了一個詞。”曹铄擡高聲調接着說道:“丢盔卸甲!”
“告訴我!”揪住一個士兵的領口,曹铄吼道:“你有沒有丢盔卸甲?”
“沒有……”士兵怯怯的說道。
“大點聲!”曹铄喊的聲音更大:“我聽不見!”
“沒有!”士兵胸膛一挺,高聲喊道。
放開他的領口,曹铄喊道:“既然沒有還裝什麽慫?都給老子站直了!”
六七百名曹軍激靈靈打個冷戰,昂首挺胸筆直的站着。
夏侯惇愕然看向荀攸。
荀攸隻是微微一笑。
曹铄接着喊道:“宛城一戰,你們打的很頑強!如果不是你們,就沒有今天聚集在舞陰的曹軍主力!也許你們還記得,那一天有多少同澤兄弟倒在眼前, 也許你們還記得, 長兄是怎樣奮死拼殺也不讓賊軍前進一步!如果有一天,你們聽見别人說, 看,這就是曹昂帶的兵!他們就是一群人渣、廢物,是一灘丢在路邊,連肥料都不能做的狗屎!百年以後,你們還有沒有臉去見死去的袍澤?”
沉默,六七百人沉默着,一個個臉上流露出愧疚和懊惱。
“真正的勇士不怕死,怕的是心死了!”曹铄的語氣變得低沉而緩慢:“你們的心還沒死,但是已經快死了!我今天要做的,就是把它喚醒,把一群真正的勇士從迷失自我中罵醒!”
曹铄說話的時候,荀攸始終面帶微笑捋着胡須。
夏侯惇起初愕然,到後來神色間也流露出一絲思索。
從曹铄喊的這些,他隐約體會到了什麽。
這種感覺很微妙,讓他難以形容,卻又那麽的真實……
“我知道你們爲什麽會這樣。”曹铄對六七百名曹軍說道:“失去主将、孤立無援,被賊軍圍着打!你們中的很多人,甚至想不起那一天是怎麽活着離開戰場。你們絕望!你們憤怒!你們不知道該何去何從!你們不知道該相信誰!于是你們選擇了自暴自棄,選擇了就此消沉!”
“屈辱和絕望不會陪你們一輩子!因爲我來了!”曹铄喊道:“我,将是你們的主帥!将是你們的依靠!将是你們在戰場上求勝的信念!”
負手在六七百人面前來回走着,曹铄面無表情的吼道:“你們隻能相信我!必須相信我!因爲在戰場上,把後背和性命交給你們的,是我!”
現場一片甯靜,每個曹軍都屏住呼吸,默默的看着曹铄。
“你們中的很多人沒有見過我。”曹铄冷着臉說道:“因爲我卧病多年,從沒帶兵上過戰場。可我有一顆不死的心!有一顆浴血沙場百戰不怠的心!我會帶着你們重回沙場,幹死張繡那個賤人!”
沒人回應,因爲沒人相信,一個沒上過戰場的人,會帶着他們獲取勝利!
荀攸上前兩步說道:“将士們還不知道,二公子才從宛城回來。他帶回了長公子和典宿衛的屍身。曹公因此才肯把你們交給二公子統轄。”
錯愕在每個曹軍臉上出現。
他們怎麽都不敢相信,冒險回到宛城帶回曹昂屍體的會是眼前這個少年!
“我說過,你們必須相信我!”曹铄說道:“從今天起,你們不再是曹昂的兵,而是我曹铄的兵!你們以前的主将已經英勇戰死,新的主将就站在你們面前!”
一雙雙眼睛看向曹铄。
知道是他帶回曹昂的屍體,很多曹軍的眼神不再錯愕和茫然,而是閃爍起一絲期待和堅毅!
“張繡正在圍城,你們洗刷屈辱的機會就在眼前。”曹铄喊道:“願意跟我出城破敵的留下,怕死的滾蛋!老子的軍隊,不需要膽小鬼和怕死的玩意!”
六七百人沒有一個動彈。
曹铄的強勢讓他們感覺到眼前這位少年,雖然沒上過戰場,骨子裏卻有着百戰猛将的血性!
“既然沒人怕死,從今天起,你們就給我挺直腰杆做人!不要讓任何人輕視了你們!”曹铄喊道:“跟我喊,幹了張繡那個婊·子養的!”
“幹了張繡那個婊·子養的!”有人跟着喊了起來。
緊接着,六七百人全都舉起兵器,發出壓抑在胸中多日的怒吼。
“要幹掉張繡,就從今天起給老子練起來!”曹铄吼道:“上校場,操練!”
“吼!”壓抑了許多天的曹軍将士齊聲怒吼,列着隊伍跑向校場。
“喊起來!”目送跑向校場的隊伍,曹铄喊道。
“幹了張繡那個婊·子養的!”跑向校場,六七百人舉着兵器齊聲高呼。
他們的舉動,讓軍營裏的其他曹軍錯愕不已。
很多人不明所以的圍了過去,想鬧明白這支瘟雞似的隊伍怎麽像打了雞血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