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立萬仞的通天崖是翠峰第二高山,站在山腳下仰頭觀望,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階的白玉台階如同一條欲要攀升九天的銀龍一般,銀龍身軀一共有三處婉轉,想來那就是三處試煉路的分割吧。
三日過去了,第一階段的台階上已經有不少人踏進。
開啓了試煉路的台階的确非比常日,往常九萬階台階雖然很高卻也不消幾個起落就踏入通天崖,所以從來沒有人認認真真的一階一階的用腳丈量過,可一旦開啓試煉路了,所有人頓時都感覺到白玉台階的變化。
封印!!!
試煉路開啓的白玉台階竟然封印了空間,封印了所有踏入白玉台階之上人的力量。
登上試煉路,通過白玉台階踏入通天崖。
這是沈襄的說法,不過沈襄并沒有說用什麽方法通過,按照這些人的讨論似乎是隻要你能踏上通天崖走進東極青玄府就可以。
于是,如何通過試煉路的方式方法就多種多樣起來。
正一是第一個踏進試煉路的。
爲什麽是正一呢?
無他,正一是清微道派第一大弟子,是除了掌門蘇從化、大長老東南珪和小長老沈襄之下的第一人,這個第一人是所有人都認同的,即使在千年以後的今日他的修爲早就不知道能排到第多少位了,也沒有人會小觑他,輕視他。
沒有一個人敢,清微道派千人萬人都心甘情願承認的承認正一是清微道派九十六代弟子一下第一人,這個是連程伯裴述和項羿都不否認的。
正一不率先行動,沒有人敢沖動的魯莽的出手,正一選擇的是老老實實地大踏步的前進,就如同他這個人的性格一樣,他遇到什麽情況誰也不知道。
在正一行動之後後續出手的人就亂了,讓正一第一個踏上白玉台階有很多原因。
因爲這裏是清微道派,因爲這是第一次開啓試煉路,所以第一個踏上試煉路的人很有紀念意義。正一不是這裏身份最尊貴的人,可要讓掌門蘇從化和大長老東南珪來開啓踏入試煉路的第一步又不太合适。雖然他們兩個人不介意這些,但下面的弟子卻不讓他們這麽做,所以最好的選擇隻能是正一。
正一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個,但第二個就沒有這麽多說道了,幾乎是誰能搶到就是誰的,畢竟修真不是請客送禮,是不講究論資排輩的。
于是在世俗界裏絕世無雙的輕功大家,修真後幾乎也是速度最快的大俠柳東籬就成了想當然的第二人。
能夠搶到第二人是種榮耀,這點誰都不否認。
但是,能夠搶到第二人就是好事嗎?
柳東籬告訴你,絕對不是。
什麽東西都搶,并且還能搶到手絕對不見得是件好事,例如這個踏入試煉路的第二人。
其實能否搶到第二人不是件壞事,壞事的是柳東籬選擇的踏入方式讓他悲摧了。
柳東籬搶到踏入試煉路的方式是他标準的行動方式,那就是飛。
也是,身爲一名以輕功大家揚名天下的人,飛,幾乎已經成爲他的一種本能。
本能是種習慣,那是大腦尚未作出決定,肢體就已經完成行動的方式。
于是,柳東籬悲摧了。
當他當之無愧的走在,哦,不,應該說是飛在所有人之前的時候,當他掠過地面飛上白玉台階上空的時候。
哐當一聲,柳東籬結結實實的摔在堅硬的白玉台階之上。
哐當一聲,将剛要踏上白玉台階的第三人夏之揚駭了一跳,迅速的停下了腳步仰頭觀看。
哐當一聲,正要瘋搶的人們幾乎同時停止了行動仰頭觀看。
隻見鼻青臉腫的柳東籬龇牙咧嘴的掙紮着的從地上爬起,很是狼狽的同時也很是艱難,仿佛背上載着千斤萬斤重載一般的費力。
“怎麽了???”
夏之揚忍不住高聲叫喝,聲音很高刺破山邊厚重的雲霧,也激起了山林内栖息的鳥雀。
可是,沒有一點反應,柳東籬掙紮着艱難的爬起,然後茫然的四下張望了下,仿佛沒有聽到夏之揚的叫喝,也仿佛看不到身邊任何人一般,掙紮了下,艱難的擡起腳步繼續向上攀登着。
柳東籬沒有說話也沒有回頭,強硬的挺着身子搖搖晃晃的蹒跚着向上攀登着。
“柳大叔怎麽了?”
皇骥迷惑的回頭看着十八子們。
十八子此時站在這裏的一共有十六人,這十六人也是在場所有人中實力最高的,可惜白玉台階上到底有什麽奧妙他們也不知道,看着柳東籬強打精神左搖右擺仍然不肯後退,死命向上攀登的樣子,都擰着眉頭思考着。
“白玉台階上應該有禁制。”
“可,禁制是起到什麽作用的呢?”
“應該有禁空。”
“還應該禁制聲音。”
“恩,視覺也應該被禁制了。”
幾個人不愧是修爲最高,一交流一探讨就琢磨出不少禁制的用途。其後,随着一個又一個人踏上台階經曆的一切證實了他們的猜測。白玉台階上空的确被下了禁制.
禁空,飛鳥不能過.
禁地,隻能前進不能左右。
禁識,六識皆禁,聽不到、看不到、說不了、嗅不着,真真的讓你心無旁骛一力向前。
這還簡單,真正讓人難受的是禁制靈氣運轉外加重力于身。
如此一來,台階上行走是真真正正的量力而爲、盡力而行了。每一個行走在台階上的人能用的隻有一身體力,并且随着一步一步前進壓力還在一點一點增強着。
初時壓力彷如頭頂的大山,可随着一步一步台階的前進整個人如同鑽進粘稠的沙土中前行,厚重的壓力從頭頂肩頂往下、往内擠壓着。清微弟子們誰都不甘退卻一步,他們知道機會難得,如果這個時候就認輸退怯了,從今往後再也不可能進步了。
所有的人都頂着壓力艱難的前進着,一個個都死命的自己壓榨着自己的一切精力與潛力,他們邁出的每一步都伴随着汗水甚至是血水。
沒辦法,一點靈力都施展不出來的身體随時都有跌倒的,在如何堅實的身體也無法與白玉台階相比,跌倒後滾下是十分正常的事情。當然被前面跌倒的同門絆倒同時滾下台階的夜不鮮見。
三日過去了,從正一第一個踏入台階開始到現在,前進最快的也不過登上幾百階台階,而一步未走的也不是沒有。
遇到這樣的機遇竟然還能有人過去三日了還一步未走呢?
有這樣的人嗎?
有的,還不止一人。
是誰呢?
是十八子中原來行四現在行二的瓶隐子,中原殺神南宮述與魔中魔向戈。
從所有人聚集在白玉台階開始,瓶隐子、南宮述和向戈就盤旋在所有人之外。
不看、不思、不語。
正一踏進白玉台階,衆人歡呼雀躍,三人恍如不見。
柳東籬飛身而起成爲第二人後又重重跌落于地,衆人啞然無語,三人還是恍如不見。
雲涯子少西子等人猜測出白玉台階的奧妙,所有人争先恐後的踏進台階之上,周身之外再無一人時,三人仍然恍如不見。
靜坐凝神,不思不語。
漸漸地,随着時間的推移,三人仿佛化作三尊石像,精氣神内斂于中,如果不注意的話甚至讓人感覺不到三人的存在,幾乎是與整座大山化爲一體。
“好,不錯。”
三人的一切都在沈襄的心中,不禁欣慰的開懷一笑。
其實沈襄一直都注意着試煉路前一切的變化,在弟子們忙亂的沖上台階時,他就不悅的皺了皺眉。
“定力不足,貪心妄念過重,還要修心煉性啊。”
沈襄看着瓶隐子三人心中十分安慰的點了點頭。
剛剛沈襄站在山峰之上,目光透過布滿雲霧的空間,弟子們的樣子落入他的眼裏。看到一個個弟子**充滿雙眼,修行千年的心境仿佛在一瞬間破滅。這讓沈襄的心中感到十分惱火,不修心境的修者在修行的道路上是行不遠的,沈襄可不希望未來今天聽到這個弟子逝去,明天聽到那位弟子隕落。
而弟子們在**當前心境失守,錯誤似乎是要怪自己。沒辦法,帶領清微道派走上修真之路後沈襄就幾乎沒有在清微山待過幾天,更是沒有領着弟子們修行過一回,解惑授業長老的夥計根本就沒有履行過一回。
幸好,幸好。
不知是何原因,在試煉路前進入守靜的這三個人保住了沈襄的顔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