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清水秀,人傑地靈。
少典的雙眼望着清秀的山,碧綠的水,心情是從來沒有過的愉快。
清晨詠誦着詩文聖典,上午聽着沈襄的課,下午在重複的講給村裏淘小子們聽。
一番轉述,僅僅是一番轉述卻顯得他是那麽的重要,而且還是重要無比。
這不能不讓少典感覺到驕傲,因爲成德公和高陽莒都曾經說過,他,少典,是打破士族對文的桎梏,是能夠承上啓下留名千古的人物,必将是古城村的驕傲。
古城村的驕傲,這對一名少年來說,是有無法漠視的吸引,更何況這話還是整個古城村最讓人尊重的成德公和高陽莒所說的。
成德公是整個古城村年齡最長,地位身份最高的人,高陽莒是整個古城村學識最高,閱曆最高最讓人尊重的人。這樣的兩個人說出的話是從來沒有人能反駁,敢反駁的。
古城村不是一個普通的村落,至少在整個天都山脈的周圍是如此的。
村名古城,想來也是,這樣的一個村名就算是一個傻子聽了也能有些想法,就更不用說是正常人了。
古城,單單是這兩個字讓人聽了都會浮想聯翩。
一個小小的村子爲什麽會叫古城村,這個古城是哪裏,這個古城是真的嗎,真的有一座古城曾經在這裏存在過嗎?
的确,古城村的确有這麽一座古城存在過,這不是空口說白話,因爲古城遺址尚在,這是一份有利的證據。
古城遺址就在古城村的路口,從山下向山上行走的村子的入口。
那是一座高大的要塞般的存在,那是能将古城村入口完全的封閉的碉堡山一樣的建築。
高大如山般城牆,青石壘就堅不可破,寬可跑馬任意行走,騎兵弓兵步兵随意增援随意調動,是一座結合攻擊防禦的靈活多變的強大城池,古城之名想來就是來源于此。
這些,都是沈襄在古城村半年生活一點一點探究出來的。
沈襄在古城村生活半年了,他是一個很随和的人,僅僅半年的時間久曾爲整個古城村最受歡迎的人。
最受歡迎的人,指的可不僅僅是沈襄的學識和身份,而是他這個人的與整個古城村老老少少男男女女一點一點接觸得來的。
沈先生在古城村是名人,可以說在古城村任何一個男女,任何一個老少沒有不知道他的,也沒有不喜歡他的。半年多的生活,古城村的男女老少提起沈先生都會說一句喜歡。
也是,沈先生這個人,古城村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位有大學文的人,可這個原本應該是很有地位的很有身份的人,也原本應該是讓人很難接近的人卻輕易的獲得了整個村子裏人的喜愛。
沈先生很随和,他可以輕易的就獲得任何一個人的喜愛,從皓首蒼顔老朽到碩壯中年再到垂髫童子,從耋耄老妪到半老徐娘的村婦再到豆蔻初開的少女,從春耕垂釣到狩獵采藥再到養蠶紡織,林林總總幾乎沒有沈先生搭不上話的也沒有沈先生不知道的。
反正來說,面對任何一個人,面對任何一件事情,沈先生都可以與你從清晨聊到晌午,再從晌午聊到傍晚以緻深夜,家長裏短,春播秋收,上山狩獵,下水摸魚,如山采藥,摸蛋掏鳥,事無巨細一一道來,談到動情處甚至還想要跟着學上一學,那情景真的是讓你欲罷不能啊。
如此一個人怎麽能讓你不喜歡,又怎麽能讓你狠心去拒絕。
就是這個樣子,他才将古城村的一切都摸個一清二楚,才讓他探究到很多古城村人都不知道的古城村的曆史。
古城村不普通,真的不普通,這個連古城村的很多人都不知道。
古城村這個名字誕生就幾乎有千年的曆史,很多土生土長的古城村人都不清楚他們村子的來曆。也許他們也曾疑惑過,可實際上,誰也根本毫不在意村名的來曆。因爲即使是知道了又能如何,既不能給你一斤米也不能給你一擔面。
可,沈襄卻無意中知道了。
古城村在千年前,也就是大宋天朝尚未建立起來的時候就存在了,不過那個時候,這不過是一群荒野村民勉強能夠生存的地方而已。
那個時候正好是唐朝末期軍閥混戰的時代,能夠好好的生存就不錯了,根本就不用奢望些什麽。在那個時候,正是大宋天朝的建立者宋太祖趙博攻略鄧州兵敗逃亡時期,無意間流走到了此地,兩千餘人的兵力在這個小地方修生養息,無奈的建立起這麽一個戰備點。可就是因爲于此才使得如此的一座軍事要塞古城因此而建立。
一年的休整時間,兩千兵力與數千天都山民建立起這麽一座軍事要塞,也讓宋太祖有了迂回之地,三番出山,五場戰役,正是一位天都山民的存在讓宋太祖有了攻略鄧州的基礎。
一年的時間,宋太祖拿下了鄧州,拿下了冀州,更拿下了大宋天朝。可是,當大宋天朝建立起來的時候,走出天都山的三千山民卻不曾留存下來一個,從而使得原本應該威名傳播天下的天都山還是那樣的默默無聞。留給他們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從此天都山永不納賦以及一座默默無聞的軍事要塞古城村。
古城村的傳說經過千年的流傳仍然流傳着,真實與否沈襄并不知道,但真實與否沈襄其實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這個過程。
從皓首白發的老者的絮絮叨叨中理解了時間對一切的沖刷,從耋耄老妪翻來覆去的話中知道了生活的存在不過是鍋碗瓢盆和孫男弟女,兒孫的未來就是他們的一切。
曾經,也僅僅就是曾經。
輝煌與否,富貴與否,對未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
看着碩壯的青年,看到青春的少婦,他們還不理解老人目光中的寓意,什麽建功立業,什麽富貴年華,也許當他們老去的時候他們才會真正的理解。
俗世人的生活,也不見得沒有光彩,細微處,還是有真知的。
沈襄笑笑的走回山神廟,他的臉上帶着真摯的笑容,将書經聖典捧起高聲的朗讀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