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軍神。”沈襄呵呵一笑。
皇骥點頭笑道:“不錯,現今大宋除了嶽鵬舉大哥之外隻有小雲侯當得上軍神之号。”
“哦。”
沈襄點了點頭,他知道,大宋千年未曾奪回的燕雲十六州被嶽鵬舉奪下十四州,軍神之号他若不認,哪誰都當不起的。
“唉。”随即皇骥又低低歎息了一聲:“一年時間冀州戰事平息了,嶽大哥就将我和九天派到這變防禦遼宋邊境。可是,當我們趕到的時候,南宮述大哥竟然再度破軍而出。”
“額,又怎麽了。”沈襄眉頭一皺。
“唉,還不是爲了荀大俠。”皇骥搖了下頭道:“傅大哥和蘇大哥替荀大俠給南宮大哥傳了一句遺言,讓南宮大哥照顧他的夫人鐵女林如碧還有兒子荀小山。”
“林如碧、荀小山。”沈襄微微的點了下頭。
“林女俠和荀小山在哪裏誰都不知道,不過荀大俠是傷在大金完顔勁宗和大遼蕭敬騰的手上。南宮大哥獨自一人殺入大金欲要先爲荀大俠複仇。”
皇骥臉上帶着敬服的寓意望着北方。
“南宮自己一個人去的。”
沈襄眉目間也帶出一絲擔憂拉,手無意識的在袖中掐算起來。
“當然不能讓他一個人去,傅大哥和蘇大哥、柳大叔也跟去了。”皇骥笑道。
“柳大叔,柳東籬嗎?”沈襄手指極動的同時問道。
“嗯,這兩年冀州大戰其實還多虧了柳大叔了。正是因爲有了這位輕功大家的到來,才能讓小雲侯的指令傳遞快捷、準确、及時無比。否則如此繁雜如此瞬息萬千的軍事調動哪能那麽及時、那麽快捷。小雲侯自己在大庭廣衆之下都說了,如果沒有柳大叔的幫助戰事要拖延一年,傷殘也要多少兩分,甚至結果也要差上一半,不可能這麽輝煌。”
皇骥是這樣答道的。
“柳東籬還能有這麽大的作用。”沈襄有些詫異,同時袖中掐算也有了結果,南宮述有驚無險,既然無險沈襄的心也就安穩下來。
“那是,現在柳大叔在軍中和冀州武林可是博下偌大威名,可不是當年被少西子前輩追得抱頭鼠竄的時候了。”
說着皇骥大聲笑了起來,他和柳東籬追随沈襄當年一路行走至帝都,可是結下深厚的友誼,在沈襄面前偶爾調笑一下想來即使柳東籬知道也不會在意的。
一路話說來沈襄陷入到思索之中,大宋江山如何他不會在意,不要說僅是戰局變幻,就算是大宋被遼金四方攻陷割據了,換來也不過是沈襄的皺下眉頭而矣。
沈襄真正在意的是荀洛的罹難,夏之揚的崛起、傅一搏、蘇九文的堅持,還有南宮述對荀洛的友誼。
“生命無常,世事難測啊。”
說不上是迷茫,說不上是憂慮,說不上是恐懼,也說不上是對未來無知的惘然。
如果是旁人,如果是普通人對這些不過是唏噓幾句就過去了。
換做修真者就不同了,修真者注重的就是心境,就是感悟,随時的一個觸動就有可能激起心魔幻生,稍不注意就是萬劫不複。
幸好,幸好,就在沈襄心魔流轉幻想幻生的時候,修真界内某物一道冰冷的神念傳了過來,瞬間沈襄的心神就變得一清。
“好險,修真永生真是一步一艱辛啊。”沈襄抹了把額頭,似乎要抹去那并不存在的汗水,似乎是爲了轉移下悸動的心情,随意的問向皇骥:“你們不是駐守遼金邊境嗎?怎麽又領着荊王回莫州呢?”
“嗯,大宋這幾年戰亂紛紛不得安甯啊。”皇骥歎息一聲道:“這不,冀州戰事剛剛緩解,鬼方國就在魔根的鼓動下發動起攻擊來。燕雲十六州還有兩州把持在大金手中,嶽大哥也不好全部主動狙擊鬼方國,隻要将荊王調轉禹州,協助胡直孺總管鎮守禹州。”
“嗯,荊王是從冀州調轉禹州。”沈襄一邊平息着心境一邊随意的問道。
“是的,荊王是皇室衆王之首,身爲骠騎大将軍又是百軍之首,平時都是陪伴靖帝左右。齊王重傷,回轉帝都之後,帝都深怕小雲侯夏之揚穩不住冀州,遂讓荊王和宗澤大人一同趕到冀州。誰都沒想到小雲侯能做的這麽好,荊王和宗澤大人在冀州竟然成了雲侯五軍的後勤總管。”
說到這裏皇骥又笑了起來。
沈襄心魔起心魔滅,臉色一直平和不動,皇骥坐在他身邊絲毫沒有感覺出來。
一切事端沈襄都清楚了,也就沒有在說什麽,皇骥吃過一口碧荷蓮香這個時候盤起腿調息起來。
荊王偶爾的和祁九天談論兩句沈襄,大部分時間都悶着口趕着路,雙眼忍不住的看着沈襄,還有那兩匹神奇的馬。
他不敢打擾沈襄,卻又忍不住想和沈襄接觸,這麽多天他就一直糾葛的憋在那裏。
去莫州,皇骥的判斷很對,幾日行來他們僅僅遇到幾波遊蕩在荒野的斥候,很輕松的就被他們除去。想來,能對他們産生威脅的大軍應該還在後面吃灰呢。
突騎大軍行近莫州左右的時候,程伯裴述和項羿将被裝在車廂内的傷患一一扔出。
糾結許多天的大宋突騎都震驚了,這一百多位傷患是什麽個狀态被裝進車廂的,他們都清楚。其實半日之後軍漢們都清醒過來,也都大略的明白車廂内的戰友們會是個什麽結果。
一半吧,能有一半活下來就不錯了。
這是軍漢們猜測出的結果,雖然這麽多天雙駕馬車内從未抛出一具屍體,讓這些軍漢隐隐約約有了些妄想和祈盼,但全部存活在他們想來是根本不可能的。
要知道,重傷如那位胸口被插入數隻鐵箭的老四的還有不少。
可是,可是在莫州府外,一百多位軍漢一個不缺的被扔了出來,一百多位軍漢在一股大力的抛擲下,身不由己的在地上管滾幾個跟頭之後紛紛的蹦了起來,詫異的,面帶暴怒,配着幾句大罵的拉出架勢四下張望着。
嘩然。
一片嘩然在空中爆響。
“全好了。”
“老天,那麽重的傷竟然全部都好了。”
“怎麽可能呢?”
幾乎是一片不敢相信的嘩然驚住了茫然中的一百多位軍漢。
“這麽神奇。”
荊王趙輯掃了眼茫然不知所措的軍漢後扭頭向雙駕馬車望去。
雙駕馬車悄然奔走,僅是這麽一瞬時間,馬車就已經奔出數裏,沈襄也推開車門走進車廂。自始自終他都沒有向趙輯看一眼,更别說與他告别,祁九天也是一樣。
“唉。”
祁九天低頭歎息一聲,他知道,沈襄雖然表面沒什麽,但自從祁九天爲他與荊王引介之後,沈襄就從未主動和他說過一句話,甚至都沒看回頭他一眼。
他知道,沈襄這裏的機緣丢了。原本他和沈襄關系就并不親近,他不過是在天武軍統制挑戰之戰與沈襄相識,接觸的就是那兩日時間,其後就再未見過。可就這麽一點點的機緣,被他吞吞吐吐的一句話給弄斷了。
“唉!!!”
低低的一聲歎息,祁九天低着頭郁悶得沒有說話。
“唉!!!”
荊王趙輯拍了拍祁九天的肩頭,苦笑一聲,也沒有說話。沈襄對祁九天和對皇骥的态度截然相反,他都看在眼裏,自然也知道祁九天是受他拖累,屬于城池失火殃及池魚的那種。但是,他又能說得了什麽,又能做得了什麽。
皇骥在一旁也歎息了一聲,沈襄那裏他也說不上什麽,因爲他不知道怎麽說或是說些什麽,隻能無奈的跟着歎息一聲。
帶起馬,祁九天拍了下皇骥:“沒事的,機緣就是機緣,我是失去了,你可要抓牢呀。”
莫州府外一片嘩然中夾着三聲歎息,這些和沈襄可沒有一點關系。卸下一車傷患之後,大骊二骊撒歡的跑了起來,轉眼間就将莫州府甩了個沒影沒蹤。
沈襄他們的目的地是天涯山脈,從華夷圖看去,天涯山脈很大,橫跨鬼方東閩兩國,一半在鬼方國北方,一半在東閩國的南方。
大骊二骊橫穿燕雲十六州,再斜跨過禹州進入東閩。
天涯山脈與清微山脈、連橫山脈、西堯山脈、六連山脈不同。論起山脈的大小,五座山脈除了高低之外并無不同,但天涯山脈東面臨海,立刻就顯示出它的與衆不同來。
臨海。
天涯山脈東臨大海,那裏一望無垠,宏深浩渺,白浪如山,千萬年以來多少艨艟舟船出海卻從未見有生還的,所以這裏被人稱之爲天涯,意味着這片海的盡頭就是天涯,天之涯非人能至。
故而海是涯海,山是天涯。
涯海危險,生人莫進。
“涯海,恐怕誰都不知道那裏的盡頭就是修真界,那裏矗立的就是修真界的天目山脈。”
沈襄呵呵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