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述推車門就坐在車轅之上。
車廂改裝之後,車門就裝了一扇對開門,而不是車簾了,透過推開的車門沈襄他們才看清前面的狀況。
那是兩隊人馬一追一趕的正在搏殺。
前面飛奔的是兩千餘人的突騎,後面是三千餘人的弓騎,人在馬上拉弓搭弦,呈扇形弧線向前面突騎圍追堵射。
一隻又一隻鐵箭破空而出,飛蝗一般追上一騎又一騎。
“祁九天,你帶人先走,弓騎營不怕死的追我斷後。”
猛然一個鐵甲将軍一勒缰繩,胯下戰馬聿希希的一聲鐵蹄沓飒淩空轉頭。
在馬頭淩空調轉的時候,鐵甲将軍一手持弓一手搭箭,拉弓射箭支支鐵箭破空而去,猶如在空中閃過道道奇異的弧亮,準确的插入一個又一個人的咽喉,一道又一道血霧噴射而出,朵朵血花在空中綻放,那景象宛如死神鐮刀收割生命時展現的最豔麗的一刻。
“皇骥,你tm的回來,斷後的我來。”
又一個白馬将軍揮舞着雪亮的大刀磕掉滿天飛羽,大聲狂吼起來,聲音震震幾乎能撕破天地。
“皇骥、祁九天。”
沈襄眉頭一皺,一雙銳眼穿破空間直接落在一黑一白兩位将軍身上。
“果然是他們。”
裴述和項羿還未反應過來,沈襄直接穿過車門一腳踏在地上,轟然一聲後猛然騰空而起,瞬間跨過百丈出現在滿天箭雨中。
“啊!!少爺。”
裴述、項羿一怔,随即匆忙的騰空跟去。
“這倆毛糙小子。”
程伯嘟囔一聲後跳出馬車,俯下身來胡亂的抓了一把,揚手撇了出去,也不分沙土還是礫石挾着巨大的破空聲向滿天箭雨掃去,速度比裴述和項羿快多了。
三千弓騎一輪下來幾乎能射出三千隻鐵箭,三千鐵箭如雨而下眨眼間兩千突騎就倒下幾十人。
兩輪箭下,百十人就慘叫着跌倒在地,也拖累住大隊奔行的速度。
眼看着大隊就要被身後的弓騎追上,這就無怪皇骥恨得發指眦裂、血淚盈襟。
大約能有三百多騎的弓騎營随着皇骥一聲大吼,集體掉轉馬頭,剩下一千多騎的突騎營沒有聽到祁九天的命令仍然向前奔跑着,不過幾乎都是一邊奔跑一邊頻頻回頭,似乎就在等待祁九天一聲命令。
三千弓騎圍堵下,欲要斷後的皇骥不用想也知道,生存的希望根本不大,皇骥知道,祁九天也知道。
皇骥毅然做出了決定,可祁九天要如何取舍卻還不知道,他放緩了馬蹄,揮舞着長刀,痛苦的看着被突騎營圍在中間的三個鐵甲将軍。
回擊?還是跑?
祁九天痛快的不知道如何取舍,而就在這個時候,沈襄突兀的出現在空中,大袖一揮兩道勁風橫掃戰場,滿天羽箭一掃而空。
在沈襄雙袖未收時,又一輪羽箭疾射飛來,而恰在這時程伯的飛沙飛石正好飛過,呼啦啦的将滿天羽箭再度掃落。
如此奇異變化驚得地面上的人失聲吼了起來。
“啊!!!”
一連串單音節長聲貫連成串,驚天動地。
餘音袅袅的時候,裴述項羿才緩緩從天空飄落下來。
“是沈先生!”
這個時候,皇骥一聲驚喜,打馬跑了過來。
“沈先生!”
祁九天也收起大刀呼嘯一聲調轉馬頭跑了回來。
“停。”
兩輪箭雨飛出無功而落,大金弓騎也知道飛箭是沒有用了,均不約而同的停住了手,勒住了馬,駭然的看着天空飄落的三個人。
皇骥和祁九天奔行過去,弓騎營的騎兵們聚攏起來慢慢的跟了過去。
遠遠的,突騎營的騎兵們也收住了腳步,看着騎兵中央的三位将軍,不知道是應該接着跑還是如何。
“沈先生?他們是誰?”
三位将軍居中的一位詫異的問了一句。
“這個,不清楚。”
另兩位将軍滿臉的苦笑着眺望着沈襄等人。
“不清楚?”中間的将軍勒住了馬略一思索笑道:“回去看看。”
“回去,王爺....”一位将軍一把拉住中間将軍的馬驚恐的叫了起來。
“怕什麽?”中央的将軍撥去他的手笑道:“沒看皇骥、祁九天兩位将軍都回去了嗎?”
“可是.....”這位将軍還在争辯道:“大金三千骠騎啊,太危險了王爺。”
“危險,哈哈....”這位王爺大笑着伸出手指向皇骥祁九天道:“那位沈先生是爲強人,這三千骠騎顯然對他成不了威脅。”随即王爺聲音漸緩道:“皇骥将軍和祁九天将軍威震燕雲十六州可不是假的。”
說完王爺打馬就跑,直奔沈襄他們而來。
王爺最後的一句無疑極大的振奮了突騎營的士氣,一個個精神振奮的簇擁着三位将軍奔了回來。
“沈先生,沈先生...”
皇骥和祁九天在忙不疊的叫聲中停在沈襄面前。
沈襄微笑着剛剛轉過身,兩位家夥已經翻身跳下馬,祁九天還好,皇骥已經不管不顧的單膝跪倒在地。
“沈先生,想死皇骥了。”
皇骥沖天一聲大吼,充滿了思念之情。
“沈先生。”
祁九天跟着也單膝跪倒再地叩拜起來。
“這個沈先生到底是誰???”
遠遠的所有人心中同時升起了濃重的一個疑問,尤其是奔行中的王爺,他幾乎是用盡自己最大的力量大吼着向左右人去問。
皇骥祁九天自從七年前随同南宮述加入天武軍先鋒營,浴血厮殺征戰萬裏攢下赫赫威名。燕雲之戰過後,南宮述破軍門而出,深入大金國追尋荀洛去了,而他們則留在天武軍投在嶽鵬舉麾下,繼續與鬼方、魔根征戰于中興府、西平府。
如此的人物,無論是在大宋天朝還是大金國,還是鬼方國都是威風八面,至高無上的人物,可是他們在沈襄的面前竟然會露出孺子一般的表情跪倒于地。
也無怪乎兩軍震撼,王爺失色驚歎。
“你小子,出息了,很威風嘛。”
沈襄笑笑拍了拍皇骥祁九天的肩頭,将他們兩個拉了起來。上下打量着兩人,滿意的點點頭。
“裴先生。”
轉過首,皇骥祁九天躬身像裴述施了一禮。
裴述随意的點了點頭,一拉項羿向金兵走了過去。
皇骥祁九天一提兵刃就要跟過去,沈襄笑着一拉他倆道:“随他倆吧。”
“啊!”
皇骥和祁九天一聲驚歎。他們倆是認識裴述的,那是随心園統制之戰解釋,裴述趕着那輛雙駕馬車将沈襄接走的,可就那麽一眼根本不知道這位年青人的功夫到底如何,不過沈襄說的是那個輕描淡寫,兩人立刻就相信了裴述兩個人的實力,即使兩個人其中有一個幼童般的人。
兩軍幾千人都不知道,在兩**中都擁有偌大威望的兩位将軍,爲什麽會對沈襄如此,可這兩位将軍可是知道,不管多少年從不變樣的沈先生,平凡的身體裏蘊藏有多大的威力。
事實也的确沒有讓他們兩個人失望。
當裴述項羿面帶微笑走到三千弓騎前時,大金軍兵都不知道這兩個人到底要幹什麽。
“你們走吧。”裴述很清淡的一句清晰的傳入三千人的耳中,如同兩人拉家常一般。
“走?去那裏?”一個威武的将軍蹙了下眉頭。
“從哪兒來,回哪兒去。”裴述還是淡淡的一句。
數個将軍同時挑起了眉頭,緊了緊手中的兵刃:“就你們這些人,有這個實力嗎??”
“實力。”
裴述淡然一笑,回眸向項羿一挑眉,項羿騰空而起雙手打個旋向外一抛,瞬間兩股強力風勁呼嘯着向三千鐵騎卷去。
風勁盤旋,由遠而近,越旋越大,最後成爲十幾丈寬數十丈長的狂風巨龍。
“啊,這,這是什麽?”
狂風巨龍無情的向三千鐵騎席卷而去,巨力無匹根本不是普通人能抗衡,一聲呼嘯,盔飛、甲落、人跌、馬驚,霎那間三千鐵騎四散零落,有前奔的,有後跑的。
“哼。”
裴述一個冷哼,淩空揮手向下斬去。
一道青光從裴述手中飛出,‘喀拉’一聲,從南到北直接破開地面,瞬間劃出一條巨大的深不可測的鴻溝。
驚馬狂奔,急切間根本抑制不住,紛紛跌落下去。
‘轟隆轟隆’一連串巨響過後,滿天塵埃中唯見一地狼藉,卻不見三千鐵騎。
“咳咳咳,你們這倆小子。”
一陣馬蹄聲,一陣急咳,程伯皺着眉頭一手捂着鼻子,一手連揮,兩道清風倏忽間将滿天塵埃卷起,扶搖直上九天,天地間瞬間變得晴朗。
“這....”
皇骥祁九天連連咂舌說不出話來,他們是知道沈襄神奇而了得,卻沒有想到不單的不僅僅是沈先生,連沈先生身邊的馬夫書童也這樣的了得。
“這.....”
奔行中的所有人馬都驚駭的張大了嘴,誰都說不出話來。
武者的神武身爲精兵們他們看到不少,可如此手段明顯已然脫離了人所能辦到的了,突破了他們所能理解。
“這是修真者啊。”
唯一還能理智的是那王爺,身爲皇家貴胄的他自然見識過很多普通人從未見識過的東西和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