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天峰眉稍一翹,嘴角微微一揚,一股玩味之意油然而生。
感覺到有人撫摸自己的頭,小君相駭了一挑,肩頭一偏後肘狠狠的向後撞去。
“這小子,反應還挺快呢。”
沈襄身子向前一貼,一手按在他肩頭一手按在他後肘,微一用力君相就老老實實的停在了那裏,一動都動不了。
“啊!!”
小君相自然不甘輕易被制,咬着牙旋身右轉,左肘收右肘再撞。
“呵呵,你還沒玩了呢。”
沈襄手腕一轉,君相身不由己的提溜一轉,整個人翻了過來,面對面的看到制住自己如同陀螺一般的人。
“啊,是先生您啊。”
借着身體旋轉,君相擎起清甯慧劍就準備捅出去,卻不想沈襄按在他後肘的手輕易的握在劍鞘之上,駭然間沈襄和他迎了一個面對面,君相這一擡頭卻發現玩耍的的人竟然是自己念念不忘的先生,不禁大喜望外,一個虎撲投入到沈襄懷中。
“先生,先生,項叔叔被他們騙到院子裏,不見了。”
用力的摟着沈襄,小君相焦急的幾乎流出淚來。
“沒事的,沒事的,你項叔叔一定會沒事的。”
沈襄靈識一轉,刹那間就在整個院落中掃了個來回,事無巨細盡系在心。這一下,十幾年從未動怒的他也不禁有些惱怒了,臉一點點的浮起一絲冰冷寒氣。
緩緩的轉過頭向華古元望去。
華古元枯瘦的臉早已經挂上一層寒霜,自命爲大夏武林中德高望重的他,主動的報出名号竟無人搭理,活生生的被幾個家夥涼在一旁。
看着這幾個家夥自顧自的玩耍、說笑,華古元的臉越來越冷,目中寒芒也越來越寒,寒芒外露幾乎能将人凍僵。
如果是大夏武林中人看到華古元這樣的表情恐怕都會感到心驚膽顫,因爲他們都知道,華古元的臉上一旦有了這樣的表情那就意味着,夜枭華古元就要發威了。
可惜,夜宵華古元面對的這些人沒有一個是大夏武林衆人,甚至除了畢天峰之外沒有一個熟悉大夏武林的人。
更可惜的是,在這群人中沈襄明顯的被惹出怒火來。
夜枭華古元臉色冰寒,沈襄冰寒更在他之上。
面色冰寒的沈襄走到向戈身側,語氣平緩不待一絲表情的道:“向兄,今天這門生意恐怕要被我搶先了。”
向戈一直臉上帶着笑意看着沈襄,聞言微微颔首:“其實我不太喜歡将這門生意交給你,不過我估計應該搶不過你。”
瓶隐子雖然不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不過卻不妨礙他看清君相與沈襄之間的感覺,笑着向君相招招手:“小家夥這裏來。”
君相聞聲回頭,看着一直站在沈襄身後的三位白發長髯的道者,迷惑的不知道如何回應。
“去吧。”
沈襄一拍君相将他送到瓶隐子三人中間,一會兒動起手來隻有那裏才能讓沈襄放心。
夜枭華古元一直看着沈襄幾人,不用說他就明白,沈襄他們這是要動手。其實華古元早就想動手了,可是他到底是神級強者,見識不凡,無論是向戈沈襄還是瓶隐子三位道者,每個人給他的感覺都是那麽的強烈,強烈的威脅危機感讓他不敢輕易動手,否則依夜枭暴戾的性情那裏和沈襄他們和顔悅色的說話。
沈襄推開君相,身形一晃就到了華府百十來人圍成的圈外。
夜枭華古元臉色一沉厲聲喝道:“去哪裏。”
“去了你就知道了。”沈襄人影從原地消失,隻留下淡淡的一句話傳入衆人耳中。
眼前一花,華古元看到沈襄一縱身傳入後院,他腳下用力,話也不說緊跟過去。
“動手。”
華古元緊跟着沈襄消失在中堂之前,早以忍耐不足的華府高手呼啦一聲将向戈衆人圍了起來,随着華服中年一聲令下,百十紛紛動手。
向戈一聲冷笑:“自作孽不可活。”
話音一落,神級高手的身手毫不保留,一影千幻,霎那間庭院之中千百道人影滿天飛舞,拳打腳踢人影翻飛,根本不用三位道者和畢天峰出手,嘩啦一聲,百十個漢子随着噗的一聲輕響飛落滿院。
“走。”
瓶隐子一眼掃去就知道,除了不到十人能夠擋得住向戈一合之外,整個院子沒有一個還能動手的,看來根本不用他們出手了,于是擡手拉住君相胳膊,喝了一聲,帶着兩位師弟騰空而起向沈襄的背影追去。
“好痛快。”
畢天峰看着向戈再度回身掃去,剩餘這幾個人或閃身退去,或應聲倒地,諾大一個院落頓時隻剩下自己這幾個人了。
秋風掃落葉一般的利落,畢天峰自我感覺也能夠做到,不過像向戈這樣痛快的卻是不能。
百十人盡皆倒地,利落得不費吹灰之力,可仔細看去卻會發現,這百十人其實向戈并未傷及一人。
畢天峰心中暗自歎息,下手看似兇狠實則輕柔至極,舉重若輕大巧若拙,向戈的身手其實已經在自己之上。
“走。”
畢天峰縱身而起,緊緊跟在向戈身後,輕飄飄幾個起落已經來到華府後院。
“怎麽回事?”
後院人影綽約,兔起鹘落,在畢天峰還沒有看清什麽情況的時候,猛然身後一個聲音傳來。
什麽竟然悄無聲息的來到自己身後?
畢天峰身形微動,橫移數丈,卻看到一道人影貼着自己身邊掠過,唰的一下站在向戈身側。
“是向先生,發生什麽事情了,怎麽少爺這麽大的怒氣。”
來人站住的同時輕輕的向向戈問道。
“竟然是他!!!”
畢天峰一眼看到來人,不由心神一跳。
“啊,是裴兄弟啊。”
向戈也剛剛落下就聽到身後身形晃動的聲音,還未等他回頭之時,身邊就陡然站下一個人。還未等他凝神防備,就聽到來人的問話聲。很熟悉的聲音,轉頭一看頓時笑了。
是裴述。
無奈的一聳肩,向戈将視線落入到後院之中。
華府雖然是大夏國武林豪門,可一切建築都很有大宋儒家風格,一路行來盡顯等級尊卑。
占地廣大的華府所有院落都是正偏結構,正院中院是主人居住,爲瓦房出檐,偏院後院則是客房傭人住室及竈房,是爲方磚鋪頂的平房。在建築上正院中院高大奢華,偏院後院較爲低矮樸實,盡顯倫理上的尊卑有序。
此時的沈襄就站在一間方磚鋪頂的偏院平房之上,一臉的怒氣,渾身上下散發着冰寒氣息。原本僻靜的平房院落滿天塵煙一地狼藉,方方正正的四合院落此時除了沈襄所在平房尚還完好,其他兩側的平房都已是房倒屋塌。
倒塌的平房前十幾個人怒目圓睜劍拔弩張的仰看着平房之上的沈襄。
如此景象無怪裴述要問向戈,少爺怎麽了,會有如此大的怒氣。
“十四叔。”
還未待向戈回答,君相猛然從瓶隐子身邊撲了下去。
順着君相飛撲的身形,所有人都看到,在院落中一男一女正被十幾個人所圍困。
男人是個樣貌清秀的漢子,柔柔的弱弱的樣子滿身風塵,手中擎着一隻利劍固執的被十幾個人攻擊,腳下橫躺着一位少女,長發遮臉看不清是一副什麽的容貌,但是潔白的羽衣之上刺眼的血迹顯示出身負重傷。
攻擊顯然是被沈襄所打斷,刀劍都跌落在地上,勉強保持着圍困陣形其實已經當不了什麽作用。
“十四叔???”
看到君相飛撲而來,柔柔弱弱的漢子勉強用劍支在地上回頭斜望。看到一個少年疾撲過來,穿越圍困人群一把将自己抱住,漢子呆呆的瞪着君相的面孔,一臉思索一臉不敢相信。
“你是????”
“我是君相啊,十四叔,十四叔,我是君相啊,我是君擎天的兒子。”
君相用力搖着漢子的身體,聲嘶力竭的喊了起來,清澈的淚水線一樣的從臉上淌了下來。
“君相,君擎天。”
漢子身形劇烈抖動了兩下,雙手無意識的抽搐,掌中的劍幾乎都有些擎不住,弱弱的身體一個趔趄,如若不是君相的雙手死死的攬着他,都險些跌倒在地。
“啊,十四叔你怎麽了,怎麽了。師父,先生,師父,先生。”
漢子身體的變化引起君相的注意,一把将漢子死死的攬在懷裏,君相扭過頭大聲呼喊起來。
“我來吧。”
向戈剛要動,裴述低低一聲後,閃身來到君相身邊。
“你,你是誰?”
身前猛然出現一個不認識的人,君相敏感的将漢子的身子轉到自己的身後,用那并不強悍的身體擋在裴述的身前,雙眼警惕的望着裴述,同時焦急的眼神看着向戈和沈襄。
向戈沒有動,沈襄冰冷的雙眼則狠狠的望着夜枭華古元,華古元神色不好的掃着後院站立的這十幾個人。
“我是你十四叔的朋友,交給我吧。”
裴述擡頭看着漢子的臉色,低低的歎息了一聲。
“你是十四叔的朋友。”
小君相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漢子。
漢子緩緩的擡起頭一眼看到裴述,頓時臉上一喜,連忙指着腳下橫躺着的少女焦急的叫道:“是您,您快看看她,她快要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