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愛撫着手中鏽劍如同寶貝一般。
“龍禦九霄乘風舞,銅雀亂箭逝流火。”
演武場看台之上,魁梧高大的車大師呆呆的看着南宮手中的鏽劍,久久不語,這番比鬥原本是不允許外人觀看的,不過以車大師的身份借來一個軍械官的名頭還是很容易的,幾乎他身邊這些人差不多都是這個樣子來的。
“那個,那個就是那天那把鏽劍。”
天武軍馬軍軍使劉長宇呆立在那裏,雙眼不敢相信的看着南宮手中的大夏龍雀,早在南宮第一場戰鬥開始他就一直盯着這把大夏龍雀,十二戰了,從未出鞘的大夏龍雀不知道與多少兵器相撞了多少次,木制劍鞘仍然毫發未損,片屑未落。即使大夏龍雀的外表再如何難看,到如今誰還不知道他的不平凡。
“是的,他就是大夏龍雀。”車大師呆立了許久才嗓音帶着幹涸癡癡的道:“确未想到那個年青人真的将大夏龍雀複蘇了。”
“車大師,南宮手中大夏龍雀不是從未出鞘嗎?也不見得真是複蘇了。”劉長宇看着車大師難受的樣子不由出言勸慰道。
車大師幹幹的笑了一下,搖搖頭道:“是複蘇了,我能感覺到大夏龍雀漸生的微芒,一柄死了的兵器是不可能具有這種微芒的。”
“老爺頂,賀鸮。”
猛然一聲大喝頓生讓整個演武場變得鴉雀無聲,隻見賀鸮一腳重重的踏在地上,整個人投石一般飛去,鐵爪成拳,鋼刺帶出一點寒芒如同怪獸伸出的獠牙一般。
這不是擊拳而出,完全是人彈爆射,南宮再想像抵擋梁子賢那般是不可能的了。十二場比鬥過去,南宮的身手差不多都讓人看過了,尤其是賀鸮,心中不可能沒有些方法防備和破解。
南宮面色冰冷,腳下閃轉騰挪,方寸之間不離賀鸮左右,手中大夏龍雀東一劍、西一劍招招不離賀鸮小臂之處,那裏是拳套難以遮擋之處。
雙拳壘壘,擊打攻防,賀鸮人在空中步步逼近,氣勢威猛剛勁無俦,一氣威逼就将南宮逼退十幾丈遠,堪堪逼近高台之下。
“果然不愧是六扇門争奪東南總捕頭的熱門人選。”
臨近高台正可聽到高台上高官們紛紛議論的聲音,這話不經意就透露出賀鸮實際的功力深淺來。
六扇門總管天下八大捕頭之一,東南總捕頭的熱門人選,這樣的人可不是普通高天級的伸手,絕對是半步神級的存在。六扇門天下八大總捕頭幾乎都是神級強者,未來的賀鸮絕對也是。
聽到這話,南宮心頭一起,如若是這樣纏鬥是沒有用的,速戰速決那就得拿出真東西來。腳下一頓南宮面對賀鸮勇猛的一拳不在躲避,揉身而上,大夏龍雀毫不相讓的劈了過去。
着着着,抖手間南宮掌中大夏龍雀接連點在賀鸮拳套的同一位置。
三劍換一拳,帶着劍鞘的大夏龍雀無論是重量還是硬度絲毫不亞于一件鈍型兵器,硬生生将賀鸮震退數步。
南宮抿着嘴唇一言不發,雙目火熱的看着賀鸮,大步向前,大夏龍雀借勢緊逼。
你退了,換我來。
看着直逼中宮而來的大夏龍雀,賀鸮頓時明白了南宮的想法,一向沉着冷靜從不感情用事的賀鸮第一次從骨子裏感覺到一股熱血和沖動。
“着,着,着....”
腳下一頓,賀鸮也不弄些花俏架勢,左右開弓,雙拳疊連而出,同樣用三拳來換南宮一劍。
三拳換一劍,左右開弓接連三式擊出與一氣呵成刺出的一劍,無論是力度還是真氣決然不同。賀鸮對自己這三拳充滿了信心同樣也充滿了激情,這是熱血的三拳,這是沖動的三拳。
可是賀鸮那裏知道,此時的南宮和往日的南宮是絕對的不同的,在随心園的三日,南宮不單是與大夏龍雀心意相通,更是好好的研習了沈襄第二次度給他的靈識傳功中的秘法,能夠被沈襄用靈識傳功來傳給他的功法絕對是和皇骥正銘不同,那是大夢回春心法的另一種用法。
大夢回春是修真界的功法,在汾州府太越山上沈襄傳給他自然是削減過後凡人能用的功法,而這次沈襄再度傳給他的是大夢回春的另一種用法,是人在清醒時能夠運用的法決,無它神秘,不過是能夠讓人真氣恢複得更加快捷而已,否則南宮也不會嚣張的請求一挑十四人。
回真更快平時也許看不出什麽用處來,可一旦在戰鬥中你卻會發現,他的用處實在是太大了,尤其體現在一劍換三拳之上。
一劍刺出,真氣三度回轉,在大夏龍雀内形成海濤拍岸的景觀,輕輕松松的震散賀鸮三拳擊來剛猛勁氣,中平正直的繼續前進點向賀鸮胸口。
一拳一散,兩拳兩散,三拳三散,賀鸮頓時知道事情不妙,腳步後錯向後退去,同時十指鋼芒畢露狠狠的向大夏龍雀抓來。
南宮寸步緊跟,手中長劍穩穩的點中賀鸮的胸口,賀鸮的胸口被點中的同時鷹爪也正好抓住大夏龍雀的木鞘。
寒光一閃,南宮腳下一頓之時,大夏龍雀的劍鞘随着賀鸮後退脫劍而出。
一道寒芒在全場乍現,寒芒過後所有的人同時看到,賀鸮雙手抓着大夏龍雀的木鞘呆立在那裏,南宮手中橫斬靜靜的搭在他的肩頭。
大夏龍雀出鞘了。
久久,賀鸮苦澀的一聲低歎:“我輸了。”說完手中木鞘狠狠的往地上一插。
刷的一下,木鞘刺入地下青石之内,直直的傲立在那裏。
“承讓。”
南宮罕見的回應一聲,随後他的目光跳過賀鸮遠遠的與挑戰席之上的展遷遨遙遙相對。
賀鸮手指一動,十道寒芒頓收,臉上帶着一絲輕笑,有些滿足了,至少他比前十二人強上一點,南宮直言承讓自然就代表對賀鸮的認可,此次敗,非戰之罪。想來下一次如若還能再戰,南宮再勝就絕對不能這麽輕松。
“給你三刻休息時間,我不占你便宜。”
清冽的聲音從挑戰席上清晰的傳來,展遷遨透着一股儒雅之氣,不驕不躁,不急不緩。
南宮一言不發,手中大夏龍雀喳的一聲落入鞘中,貼着愛劍盤膝再地,恢複起來。
對于展遷遨他從來不敢小觑,盡力恢複絕對要以最巅峰的狀态來面對,他不允許輸,天武軍不能輸,他更不能輸,尤其是輸給他。
“終于到了最後決戰了。”
整個演武場的人同時噓了一口氣,看着南宮的眼神第一次超越了展遷遨。
從來沒有人想到南宮述能夠連敗十三人,直接迎接展遷遨的挑戰,到了現在,即使南宮述敗在展遷遨手下,也不會有人認爲南宮述是個失敗者,畢竟讓一個從未出手的人迎戰一個連戰十三場的人是如何的不公平。
不公平的不僅僅是連戰十三場所消耗的體力、精力,還有十三場連戰中南宮所展現的一切,這十三個人不是街頭混混,尤其是最後六扇門中的這兩人,南宮幾乎底牌盡出。
底牌盡出就意味着南宮在展遷遨面前沒有絲毫保留了。
讓一個幾乎沒有底牌的人去面對一個絲毫沒有展露的人,這讓他拿什麽去赢。
不公平,絕對的不公平,可這卻是沒有辦法的,戰場上微微很多時候就是最不講理的地方,在這裏将的就是誰的拳頭大,誰的拳頭最大,誰說的話就是真理。
如果你想要講理,那好,你就用你的拳頭打敗我的拳頭,那樣你不用說你就是真理。
南宮什麽話都沒有說,三刻鍾過後,擎着大夏龍雀直接站了起來。
“下一個.....”
清冷的聲音在演武場中淡淡的響起。
玉胧煙的心騰的一下提了起來,目光掠過南宮述和展遷遨落在對面白衣少女身上。
白衣少女唇角邊含着淡淡的微笑回應着,這樣的情景她最喜歡了。
“方叔...”
玉胧煙回過頭伸手拉着方東吟的衣袖嬌聲呼道。
看到南宮述就要和展遷遨決戰了,這是潑玉巅和阆苑閣這一代最關鍵的一戰,不由玉胧煙不着急。
其實從接受這一命運開始玉胧煙就沒有一點主見,甚至都不知道應該做什麽,知道天武軍統制之戰開啓,她才被動的無奈的選擇了南宮述。
一切的一切玉胧煙都是那麽的無助,一直到最終決戰。
整個演武場幾乎沒有人認爲南宮還能挑赢展遷遨,包括展遷遨,包括兩人身後一直标直站立的兩千五百天武軍,不過這些人望向南宮的目光中都帶着幾分敬重和欽佩。帶着這種目光的同樣包括展遷遨。
擎着大夏龍雀,站的停滞的南宮落入他們眼睑,還是那麽平靜,充滿着從不放棄對昂揚鬥志。
“你還在堅持...”展遷遨低低歎息了一聲:“放棄吧,你不可能赢得了我的,我知道你在堅持什麽,不過我可以讓你做我的副手一起去燕州幫助你的朋友。”